狗狗嚇得連忙搖頭，否定三連：“不可能的, 不存在的, 烏梢膽子這么小, 怎么敢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呢。”

    說完, 它又低下腦袋，爪子扒拉骨頭，開心地舔骨頭。

    烏梢傻乎乎地樂：“大王真是明察秋毫，一猜就知道我不敢來救它！”

    三花劃拉它一爪子：“大王在罵你膽小，你高興什么啊？”

    狗子再次抬頭，“我好像又聽到的三花的聲音，不對啊，我被關住，那只貓不放幾串鞭炮就好了，怎么會來救我呢？我妖緣沒這么好吧？”

    三花氣得喵喵叫，“這個混蛋狗！就不該來救它！”

    狗子眨了眨眼睛，慢慢望過來。看見三花烏梢時，它瞪圓了眼睛，兩只耳朵立起來。

    “我出現幻覺了嗎？”狗子慢吞吞地說：“一定是幻覺！它們怎么會來這里呢？”

    說著，它扒拉自己的骨頭，起身準備想走。

    烏梢一大步滑了過去，大聲說：“大王啊，你沒有看錯，這不是幻覺！我們來救你了！”

    狗子晃晃腦袋，“一定是幻覺，我要回去睡一覺冷靜一下。”

    烏梢變成一條蛇纏住它的腳，“大王，不是幻覺呀，我們救你來了，你高興嗎？”

    狗子：“……不可能！”

    烏梢：“世界上沒有不可能！”

    須臾，大黃狗變成個披著黃衣的青年，趴在地上，把腳腕的黑蛇扯下來，不可置信地說：“不會吧，你怎么會來這里，你也被它們關進來了？”

    黑蛇嘶嘶吐信：“不是不是，大王，我們來救你！法陣已經破了，你可以出去了！”

    “法陣破了？”青年臉上表情有一瞬的天崩地裂，好像聽到自己的快樂老家被砸了般，滿臉生無可戀，喃喃道：“破了？”

    他拼命搖頭，“不可能的，你騙我，憑你的本事，怎么能破四仙布下的困陣呢？”

    烏梢高興地說：“大王你真聰明，一眼就看出來我破不了，所以我去請了外援呀。你看！”

    青年望了過來，石砌小道旁趴著只三花貓。

    三花貓傲嬌地一扭臉：“我不認識你！”

    目光往后延伸，小道盡頭，竹林蕭蕭，立著幾道人影。

    他眼睛一亮，毛茸茸的耳朵從松散的長發里冒出來，“人類修士！”

    “你們找過來的？”

    烏梢點頭：“是呀是呀，”馬上他想到并非自己求助，而是霸地慷慨激昂地主動伸出援手，便改口：“不是呀不是呀，本來我都和三花靈龜逃到了人間，霸地大人他們路見不平，帶著我們又過河，來幫忙解救大王。”

    他指向洛瑤南，特別佩服地說：“你看見那個人了嗎？要不是那時他昏迷著，他就光著膀子游過來了！”

    妖王：“嚯，這么厲害！”

    洛瑤南感受到兩個大妖灼熱的視線，默默往后退幾步，企圖把身體縮進竹影里。

    張會。

    心中暗念這個始作俑者的名字，洛瑤南攥緊拳頭。

    1號系統：“一上來就引起妖王的注意，這就是主角光環的影響啊。”

    洛瑤南：“……你口里的主角，其實是張會對吧？”

    1號系統沒聽出他的諷刺，自顧自又道：“劇情里，妖王應該要給你一些寶貝的，我看看，嗯，一個大妖的妖丹，遺落的神劍碎片，還有妖王的認可，可以幫你走出這座山。”

    洛瑤南隱隱意動，還沒說話，忽然見青年站起朝他走來。

    頂級大妖的威壓撲面而來，讓他幾乎動彈不得。妖王朝他伸出手，掌心出現一枚玄黑妖丹。

    “這是一只幾百年的大妖妖丹，你們人類修士拿著煉丹，應該很有用吧，送你了。”

    1號系統：“果然是這樣的！”

    洛瑤南卻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瞥眼旁邊的江念，不敢收下妖丹。

    妖王皺眉，“你不滿意嗎？”

    他從身上摸摸，又摸出個玄鐵盒子，“那這個呢，神劍遺落的一片碎片，雖然只有一片碎片，但還是能煉成絕世神兵的。這可是，”他頓了頓，道：“青鸞遺骨啊。”

    謝清歡猛地睜大眼，臉色蒼白，下意識伸手去接鐵盒。

    妖王后退一步，錯開他的手。

    江念偏頭看了眼少年，“你想要這個？”

    是了，他一直缺一把趁手的寶劍。

    江念盤算著把碎片拿回去，丟進爐子里回爐重造，應該也能煉成一把劍吧。她難得見謝清歡這樣對一樣東西上心，便想著不管這樣，都要把碎片奪到手中。

    妖王：“哎，不是這樣輕易就能給你們的。”

    江念微笑，“哦？那么，代價是什么呢？”

    妖王看了眼一貓一蛇，擺擺手，“帶著他們從哪里的就哪里走，順便再把封印加固一下，不要再回來找我了。”

    烏梢不解：“大王，你在說什么啊？我們是來救你的啊！”

    妖王：“別，別來救我。”他對江念說：“我把妖丹碎片都給你們，你們就……別再路見不平了，把他們都帶走吧。”

    烏梢扯住妖王的褲腿，“大王，你心灰意冷了嗎？不要啊，我們愿意一直跟著大王的！大王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妖王的耳朵動了動，戴上痛苦面具。

    烏梢：“沒關系的，大王你實力這么強，肯定能把王位再打回來的！”

    妖王虛弱地說：“不，我只是……”

    烏梢：“大王，你可以！別灰心啊！”

    妖王：“我……”

    洛瑤南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些幸災樂禍，原來這樣的痛，不只有他一個背負。

    烏梢用自己并不聰明的腦瓜子，試圖給妖王強行灌輸心靈雞湯，讓大王能夠振作起來。

    “大王，你想想過去你多威風啊，一個人住在宮殿里，整個妖國都要聽你的派遣！玉牌一下，所有妖怪都俯首聽命，好威風喲。”

    妖王有氣無力地說：“干活從早到晚，威風個屁啊。”

    烏梢繼續：“還有每天都有四方城池進宮的美酒佳肴，山珍海味，絕色美妖，好厲害喲！”

    妖王繼續嘆氣：“山珍海味都被下了毒，絕色美妖天天想暗殺我。”

    這妖王的位置，是妖做的嗎？

    他好苦。

    他自暴自棄，甚至不在意形象，趴在石壁上，雙手抱住腦袋，“不去不去不回去，你們快走，我要留在這里。”

    這兒多好，不用干活，還能天天舔骨頭。

    烏梢：“大王，你不要灰心啊……唉，怎么能因為小小的失敗就意志消沉呢？這不像你啊，你從前不老和我們說什么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的故事嗎？”

    妖王：“快走快走，不要理我，讓我待在這里消沉吧。”

    烏梢繼續灌雞湯：巴拉巴拉巴拉。

    妖王忍無可忍，扭頭對江念他們喊：“你們不想要寶貝了嗎，快把它給我拎下去！”

    江念干脆利落答應：“好。”

    她拽住黑蛇，把它打了個花結，朝三花一招手，貓貓就乖乖跟她走了。

    三花：“我們王早就死了，這條臭狗我不認識，快走快走，再來救狗我是傻帽。”

    烏梢被江念拖拽著往下，身體不停扭動，大聲喊：“大王，你振作起來啊！”

    妖王擺手：“快走吧。”

    等他們走下小道，妖王如約將鐵盒拋出，隨后高興得耳朵都動了動，“嗷嗚”一聲變成一只大狗，繼續趴在地上扒拉自己的骨頭。

    能一個人窩在窩里啃骨頭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當妖王哪有啃骨頭快樂。

    烏梢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狗子開心地抱住骨頭，閉上眼睛，準備睡個午覺。

    沒多久，它再次支棱起來，抬頭望山道盡頭看去，感覺烏梢變小的聲音好像又越來越大了。

    一條烏黑的蛇從天而落，掉在它的骨頭上。

    妖王：“汪？”

    黑蛇抬起頭，“大王，哎嘿，我又回來了？”

    妖王愣愣看著去而復返的幾人，“你們不是說帶它走嗎？”

    江念：“走了呀。”

    她指著石砌小道，重復：“按照你說的，把它原路拎下去了。”

    妖王：“可是你怎么又回來了？不是，我讓你們走，就是讓你們別再回來了啊！“

    江念攤手：“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妖王意識到自己被耍，兇狠地呲牙，“區區凡人，居然敢騙我。”

    江念：“區區妖王，居然敢翹班，天天想著偷懶，你知道現在妖國亂成什么樣子了嗎？”

    大狗子的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去，心虛地抱住骨頭。

    烏梢：“大王，你不能拋下我們鴨！”

    大狗子：“我沒有拋下鴨。”

    “算了，”狗子嘆口氣，變成翩翩青年，幽怨地看了他們一眼，擺擺手：“你們隨我進來喝杯茶吧。”

    他隨手一劃，山頂之上，出現一道豎長如鏡的靈光。

    妖王率先步入靈光中，幾個妖怪紛紛跳入其中，江念把裝著神劍碎片的玄鐵匣遞給謝清歡，少年魂不守舍地接過。

    江念問：“你想用它鑄劍？”

    謝清歡搖頭，伸手直接打開鐵匣，一塊純白骨質碎片躺在紅絨上。

    是青鸞跳入熔爐、鑄成寶劍后，留下的遺骨。

    他只瞥了眼，便迅速把盒子合上，輕聲道：“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