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乘坐第二天最早的航班去了日本。我可不希望在那里呆太久。再說就我一個人,有點孤單,也有點不知所措。雖然我去過一次日本,但那是帶領一個旅游團去觀光旅游,整個線路都是預先設定好的。幾點到達景區,幾點到達酒店,一切都在掌控當中。這次不同了,人生地不熟的,被別人賣了都不知道。 劉海雯還為我制造了一張假名片,隨便安了一個頭銜。說日本是禮儀之邦。首次見面一定要互換名片,才顯得我們誠意滿滿,并表示對他們的尊敬。 和這位負責人的見面也是劉海雯事先聯系好的。我只需要拿著名片來到預訂的餐廳和他們會面。我不知道會有幾個人來。 內心特別慌張。 我一向對什么都特別好奇。但這次,我從下飛機到來到酒店,全程都沒有觀察過這個國家和中國有什么不同。 我比預訂的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坐在那里,緊張的全是汗。 見到他們,我應該說什么?可以說什么? 大腦一片空白。努力積攢的擔當和勇氣早被消耗的一點不剩。 等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甚至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我真的很害怕。因為不知道會面臨什么樣的境況,心想要不就這樣算了。怎樣來的還怎樣回去。但是又不能放人家鴿子。好不容易有個將功抵過的機會,怎能輕易放棄。 大腦突然閃現林木節的臉。他說人在什么樣的環境下就應該做和這個環境相符合的事情。 他從來不相信我的辯白。 他將我糟糕的工作經歷當做一次笑談。 他從來不認可我的努力。 我有點像賭氣似的。偏偏想在他面前證明一番。讓他知道環境并不能局限一個人的能力。如果一個人,她想成為天使,那么她必定會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即使身為蟬蛹的宿命,化繭成蝶的那一刻,定會照亮未來的光。 我將煩躁的情緒穩定下來。讓自己不要露出不安的神色來。這是陌生的國度,沒有人認識我。又何必在乎別人打量的目光? 終于和我見面的負責人到了。 只有他一人。我放心很多。太多人的話,我定會招架不住。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還有些禿頂。初見他的那一刻,覺得劉海雯是不是聯系錯人了。這個人看起來像開車的司機而完全沒有當企業負責人的氣質。或許是長的太委婉了,讓我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畢竟他的顏值和林木節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生活又不是演電視劇,哪有那么多能力強的小鮮rou當霸道總裁。 我又看了看他遞給我的名片。確實是我要見的人。 此人叫北井。 我們簡短的做了一番日語介紹。 他便禮貌的稱呼我為黃小姐。 “黃小姐,就你一個人?”語氣隨和。 “是,我們林總…他很忙。”我找借口回答。 “黃小姐,很榮幸能和你一起吃飯。” “我也很榮幸能和您這樣的人吃飯。”我保持著最美麗的微笑。 “我這次專門來向您表達歉意的,因為上次接待不周,讓您的下屬頗多怨言。希望不要介意。我特意帶了一些土特產望你笑納。”我語氣誠懇。并將放在椅子上精心包裝的禮盒拿給他。 他隨意的望了望。 接禮盒時,他的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抓住了我的手,我一下子呆住了。氣氛變得尷尬。 我努力掙脫,他才松開我的手。 “這個多慮了!”他將禮盒放在地下,面不改色,笑著說道。而我對他的好感消失了。 … 三言兩語說下來,越來越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對。有點不懷好意。像色狼一樣,讓我渾身不自在。如果不是為了合作,我真想將一杯酒灑在他臉上。只希望能早點脫身。免受煎熬之苦。他能當上企業負責人,必然能力超群。他過的橋肯定比我吃的鹽都多。他不像劉海雯那么好對付,我又何苦白費力氣和他周旋? 我也不想扭捏下去,端起一杯酒。 “我們省去多余的客套話,言歸正傳。為了讓你看到我的誠意,我先干為敬。” 估計他都沒想到我那么豪爽。 滿滿的一杯酒,被我狠下心一飲而盡了。喉嚨里久久回蕩著那股辛辣味。 他沒有說話。將后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悠閑自得的看我一個人表演。 天真的我以為是我酒喝的不夠多,所以他才會有那股氣定神閑傲慢的態度。 于是,便一杯接一杯的喝。 喝的我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每當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想想那張合同。想想在忍耐一下,忍耐一下,他就會被我的一片赤城打動了。 他就會同意繼續合作的事。 我一向不怎么喝酒,酒量也不怎么好。第一杯酒下肚的時候,頭就已經暈暈然了。 第二杯基本上快要分不清方向。 模糊中似乎聽到他帶著笑意說道,黃小姐,不但人長的漂亮,酒量還這么好。 我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 好不容易來一次日本,又在這么昂貴的餐廳,我應該多吃點菜,可是我竟然一口菜都沒吃,就顧著喝酒了。 酒的泡沫不斷在我胃里翻滾。我難過極了。那滋味簡直像身處強勁的龍卷風里,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旋轉,不停的旋轉。 胃脹的想要嘔吐。 全身都不舒服。 我慢慢失去意識。合同的事還沒談成,我倒先把自己灌醉了。隱約中,覺得有人在摸我的手,有陌生的讓我惡心的氣息在靠近我。 我想阻止,可我的眼皮沉重的怎么也睜不開。 我陷入昏睡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我醒來時,發現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 我揉揉腫脹的雙眼,頭還是劇烈的疼痛著。也許酒勁還沒過。就不該逞能喝那么多酒。 我一臉茫然的環顧四周的景色。覺得陌生極了。這不像我住的酒店。沒有這個豪華高級。 我在哪兒? 意識到不妙。我趕緊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竟然穿著睡衣。我的衣服去哪里了。誰幫我換的衣服?又是誰帶我來這里? 我的大腦出現一連串的疑問。 喝斷片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我費力的回想著。在昏睡之前,有陌生的氣味靠近我。難道是那個叫北井的人把我帶到這里。 想想他看我時那雙色咪咪的眼神。我不寒而栗,頭皮發麻。 我不會這么倒霉的成為他的盤中餐吧。如果真的發生了,讓我有何面目回去見mama。我不由得將穿在身上的睡衣裹得更緊了。 劉海雯突然這么好心的來幫我,我就應該察覺到這件事絕對沒那么簡單。可我還是上了她的當。 一次次被她整的毫無還手的能力。只是我沒想到她這次竟這么狠毒。 后來我又想想也許劉海雯也不知道我去見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好人。 內心里像住著兩個魔鬼。一個讓我恨她,一個為她解脫。 我還是寧愿相信她并沒有壞到那樣糟糕的程度。 可是眼下的我要怎么辦?事已至此,哭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去向那家企業大鬧一場,亦或報警?我清楚的知道,無論我怎樣選擇對我都不利。我只有一個人,又是在陌生的國家。我的話有多少人會相信? 我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忙拿出手機查詢這里的位置。 我拿手機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努力控制著不要哭。可是淚水還是毫無征兆的流下來了。滴在手機屏幕上。越來越多。 我沒有想象中堅強。 遇到這種事,覺得天都要塌了。 就在我哭的聲嘶力竭時,我聽到了開門聲。 是誰? 我警惕的豎起耳朵。如果是那個叫北井的人來,我就和他同歸于盡。反正我已經絕望的不想存活在這個世上了。可我還是放心不下mama。她辛苦把我養育長大,我卻連一天都沒有盡孝。真是失敗的女兒。 我恐懼的躲在房門口,拿著一把水果刀,害怕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門終于開了。 我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高大挺拔,不像那個北井的,猥瑣又矮小。 很熟悉的身影。 他是誰? 穿著修剪得體的西裝。 他手里拿著塑料袋,裝著飯菜。將飯菜放到茶幾上,便走到臥室。 可能是沒找到我。一會兒,他就出來了。 而我終于看到了他的面容。 是林木節。他很慌張的四處張望,應該在尋找我。 我從未見他穿的如此正式過。 我吃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怎么在這里? 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手里的水果刀掉落在地。 他聽到聲音,也看到了躲在房門后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我。 但他只是很隨意的看了我一眼。 “不要亂跑。”他不耐煩的抱怨了一句。 “你…你…你…你怎么…怎么…怎么在這里?”我說話的聲音都在抖。 “你以為我愿意來這里嗎?”他一身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見我不說話。 他繼續說道,是吃過早飯告訴我誰讓你來的,還是現在就給我說。 “而且,我要聽實話。”他補充道。 “我不餓,而且我沒有心情吃飯。”我帶著哭腔回答。這種時候了,他還很淡定的問誰讓我來的這種問題。難道我所遭遇的不幸不能讓人去勸慰和同情嗎? “沒有心情吃飯?那來日本是誰給你的好心情?”語氣又挖苦,又嘲諷。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感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在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 他滿身怒氣。態度惡劣。 “現在知道哭了?來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后果。連對方都不了解就和對方見面。你的心態好到連我都忍不住夸你一番。淚水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只有軟弱無能的人才會輕易流眼淚。而我最看不慣女人哭。” 聽到他的話,我哭的更兇了。仿佛要流干一生的眼淚。 我哭的直不起腰,索性蹲在地上。看到我這樣,他的語氣變得不那么嚴厲了。 “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估計現在的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我沒有聽錯吧。 他及時趕到,這句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