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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衛東禮貌地沖李秋玲笑一下,“你好,我叫秦衛東。” 李秋玲的表現和秦衛東印象中的農村女孩子相符,她滿臉滿眼的羞怯畏縮,說話聲音也是極小,簡單說了句:“你好。” 秦衛東不是個話多健談的人,更不是自來熟,沒和李秋玲說幾句話,只和蘇瓷又隨意聊了兩句他爺爺,讓蘇瓷沒事去他家玩,便在路上分了道。 秦衛東走遠了,李秋玲才松了口氣。 和秦衛東這樣的人在一起,她可太不自在了,渾身的自卑細胞都在跳動。 蘇瓷當然沒有這方面的壓力,她只在心里想著,明天下午過來,得去看一下秦老爺子才行。 既然已經來城里上學了,又被秦衛東在學校撞到了,不去看看總覺得不合適。 蘇瓷把這事擱心里,晚上放學后正常回家。 因為一周沒在家,周末乍一到家,家里人對她可熱乎了,蘇華榮還特意為她炒了兩個菜。 蘇瓷在飯桌上跟家里人講學校的事,其實也沒多少可講的,就講講老師怎么樣啊,同學怎么樣啊,集體宿舍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家里人都樂意聽,于是蘇瓷也就多講了一些。 晚上姐妹四人躺在床上睡覺,葉蘇紅就突然感慨說:“我真后悔了,我應該去讀書的。那時候安老師來找我們去讀書,我還以為她有毛病,要坑我們。每次聽說她來了,我就跑出去躲著,現在想起來真跟個傻子樣的!” 葉蘇紅說的事,蘇瓷腦子里都有記憶。 當時安老師來動員村里的孩子去上學,那時不止葉蘇紅,還有其他很多人,都要嚇死了,不是鉆床底就是躲廁所,總之死也不要去上學。 小學讀書,一學期也就一塊錢。 原主勞動干活,從葉老二手里換錢去上學,平時窮得和李秋玲一起撿人家的鉛筆頭用。而葉蘇紅一直攀原主,葉老二和蘇華榮被她吵煩了,會給她買點半新不舊的衣服。 蘇瓷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家里就是葉蘇紅穿衣服最好。 平時家里要是有點什么好東西,連葉安家都會讓著她和葉蘇芳。 蘇瓷不知道葉蘇紅為什么突然后悔沒讀書,好像她對她講的高中生活產生了向往一樣。 照理說不應該,因為葉蘇紅從來就沒覺得校園生活好玩過,她一直是排斥的。 要說她想學習知識的話,蘇瓷暑假幫她掃盲還是比較成功的,到現在她已經能認識很多詞組文字,閱讀簡單的白話文沒有障礙,并且會算比較復雜的賬了。 難道就是因為學了點東西開竅了?所以后悔了? 總之都有可能吧,蘇瓷多想了一會,但沒開口說什么。 葉蘇梅接葉蘇紅的話說:“真想學就自己學吧。” 葉蘇紅嘆口氣,“還是不一樣。” 這事讓別人怎么說呢,晚了就是晚了,沒有回頭路可走。 她現在都成年了,不會有初中高中要她上學,小學的話,跟安老師說一聲倒是可以讓她去旁聽,但她肯定不愿意和一幫小屁孩當同學。 聽她話里的意思,她就是后悔沒讀書。 后悔耽誤了十幾年,人生多缺少了這樣一段經歷。 不過好歹她是有覺悟,但看看葉蘇芳,已經睡死了,根本不想這事。 蘇瓷也沒什么辦法,翻個身找個舒服的姿勢,也閉眼睡覺去了。 蘇瓷上高中,接受了葉安軍的學費贊助。 她現在把他們當一家人,已經不再那么排斥這種情感牽絆,覺得享受一下家人的照顧和關心,其實也沒她想象中那么麻煩。 當然享受了這種事情,就得把自己當成家里的一份子。 早上葉蘇梅幾個起床出去找活干,她也跟著爬起來,和她們一起出去。 她不止能幫著干活,還能幫她們查漏補缺,給她們講一些文章和名著故事。 她們現在的理解能力以及思考能力,都與以前有了不同,這也讓蘇瓷挺有成就感的。 但今天出門干活到太陽起高,葉蘇紅就說有事人跑沒影了。 本來蘇瓷也沒多想什么,但在中午回家,看到葉蘇紅從外頭回來,嘴唇上明顯有一點不尋常的紅,她突然后反應意識到——葉蘇紅有點不對勁。 昨晚說的話就不對勁。 今天更加不對勁。 意識到這點,蘇瓷又立馬發現,葉蘇紅今天出門,身上好像多了一個黃書包。 黃書包這東西,家里也沒有多余的,蘇瓷用的還是葉安國用過的舊書包,破得起毛邊的那種。 懷疑葉蘇紅有異常后,蘇瓷也沒一驚一乍。 中午她吃飯吃得快,吃完進屋里看到葉蘇紅放在樟木箱子上的黃書包,頓著猶豫了一會,還是往箱子前走了過去。 蘇瓷屏著呼吸壓著心跳,做賊一樣打開葉蘇紅的黃書包。 她伸手進去一掏,掏出來一把全是這個時代罕見的好東西——有一支口紅,一條葉蘇紅夢寐以求的紅紗巾,還有幾張包巧克力的錫箔紙。 剩下的小鏡子皮筋雞毛毽子亂七八糟的,都是她經常會備在身上的。 蘇瓷動作利索,翻完立馬把書包蓋好弄回原樣,自己到床沿上坐下來,假裝什么都沒做過。 然后蘇瓷前腳剛坐下來,葉蘇紅后腳進屋來了。 她倒沒那么細心,什么都沒懷疑,直接背起自己的黃書包,對蘇瓷說:“二姐說天氣熱要休息一會再出去,我先出去玩一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