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陸一瞥他。

    他們提著回了出租屋換衣服。

    陸一叫了車，和師傅約好接送。

    “穿整套出門會不會太熱了啊，大夏天的。”易澈挽起襯衫袖口。

    陸一將領帶遞給易澈，示意他幫自己系上，“是你說穿去給爸看的。”

    易澈往前一步站在他身前，兩人腳尖相抵，對方的呼吸在咫尺間，易澈看著他眼里的星辰慢慢替他系好。

    “好帥。”易澈夸道，手上微微用力，逮著領帶拉近他的臉，“老公，還忍得住？”

    陸一抬手捧著他的臉，唇瓣相距毫厘時停下，“忍得住。”

    易澈看著離自己遠去且悠閑回消息的陸一：“？？”

    “走啦，車到了。”陸一把外套搭在臂彎，牽著易澈出門。

    易澈沒來過這個墓園，跟著陸一一步步走進來，心里直泛疼，那會兒陸峰走的時候不僅沒陪著他，還讓他那么著急地趕回海市開解自己。易澈想到此，握著陸一的那只手不知覺用了力。

    “沒事。”陸一安撫地回捏兩下，“我覺得現在有事的可能是我的右手，牽著一百多斤有點兒累。”

    易澈看著眼前整片整片的墓碑實在扯不開笑，他太心疼了，“對不起陸寶，明明是…還得你來安慰我。”

    陸一抬手揉他頭頂，“說什么對不起，我明白的。都過去了，乖，不心疼。”

    “爸在哪兒？”易澈往遠處望了眼問。

    “還在前面，當時身上還有點私房錢，給選了一戶門前寬點的，算起來還是湖景房。”陸一以輕松的口氣說。

    見易澈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他嘆口氣，“哥，今天我們是來給爸報喜的，你再垮著臉他該不高興了。”

    易澈舔了下嘴唇，抿著唇勉強笑了笑，“爸見著我不會不高興的。”

    “嗯，爸喜歡你。”陸一帶著他繼續往前走。為了轉移易澈的注意力，他接著說道：“發生的這些就像是爸陪著我走了前一段，遇見你，放心把我交給你，他便安心停下了。我何其幸運。”

    “幸運的是我。”易澈說。

    “這又何必爭，每個人都有屬于他幸運的瞬間。”

    “說的有道理，對于爸來說，他的幸運瞬間應該就是你出生的時候吧。”

    陸一想了想這句話，淺淺地笑了，“嗯，或許吧。”

    三言兩語間，兩人走到了陸峰的墓前。

    陸一將在門口買的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輕輕的喊了一聲：“爸。”

    “爸。”易澈也跟著甜甜喊道，拿出準備好的酒杯和下酒菜擺上，三個小杯子都滿上酒。

    “我們來看你了，順便給您報個幾個喜事，第一件事兒呢，就是我們打的那游戲，這次全國賽拿了第一，陸一說他之前答應了要拿著獎杯來看你，不過陸寶他要帶上一百多斤的我，就騰不出手抱獎杯了，那獎杯沉著呢，我只好給您拍了照片兒，您看看。”

    說著易澈調出了相冊，把自己抱著獎杯的圖點開，然后把手機屏幕懟在了墓碑上的照片前。

    陸一站在旁邊輕笑兩聲，“哥，你挺會說話呀，怪不得爸喜歡你。”

    “那是。”易澈又滑到下一張繼續給“陸峰”看，“爸，你仔細看看啊，你兒子多帥！啊對了！今天我和陸一穿西裝了，是不是超級帥。你就放心吧，我和陸一已經是大人了！”

    陸一失笑搖搖頭，心里想著：穿西裝可不是為了告訴爸他們長大了，而是另有用處。

    易澈沒察覺到陸一逐漸炙熱的眼神，專心地把自己的照片翻完又開始展示陸一抱著獎杯在基地拍的照片，他一邊翻還一邊跟陸峰絮絮叨叨說著基地的趣事。

    等夸自己夸盡興了才說起第二件喜事，“還有啊爸，陸小一高考考得很好，被海大錄取了！陸一這一年是真的很努力也很辛苦，當然也離不開我的輔導。”

    陸一輕輕踢了下他的鞋尖，“別逮著機會就夸自己。”

    “我這是實事求是好不好？你趕緊的，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易澈懶洋洋地哼哼兩聲。

    陸一從包里拿了通知書遞給他，自己蹲在一邊擦拭墓碑，他也有話給陸峰說，卻是在心里默念：爸，有這么個人陪您說話挺好的吧，上次我守您一夜一句話也沒說，怪無趣的。我會努力和他好好過，以后可能就在海市了，只能每年過年回來看看你，所以今天……想在你面前給他一個承諾。

    “來，爸，陪你喝一杯。”

    易澈的手伸向酒杯，半途卻被陸一捉住。

    “等等，還有第三件喜事沒說呢。”陸一站起身，把外套穿好。

    “恩？”易澈疑惑看向他。

    陸一沖他攤開手掌，易澈隱約意識到什么，心跳得極快，他呆愣愣地把手放在陸一的掌心，陸一握住他，順勢提著他站起來。

    “哥，上次趁你睡覺偷偷套上了戒指，我說是禮物，不算求婚。”陸一垂著頭，將易澈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放進褲兜里，又從西裝內側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絨布盒，“今天當著爸的面……”

    陸一單膝跪下，仰著頭，認真看著易澈的眼，緩緩打開戒指盒，“易澈，你愿意和我結婚嗎？一輩子不分開那種？”

    易澈鬧不清自己是感動多一點還是驚喜多一點，或者說這是他意料之中的意外。

    一對情侶穿上黑白正裝，多少有點像婚禮的意思，但他沒想到會是今天，會是在爸的墓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