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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慰道:“你快別哭哭啼啼的了,一會兒孩子們快回來了,你哭成這樣讓孩子看到像什么樣子,要不你去洗洗臉吧。” 一想到要跟咻咻親媽要跟她相認王巧蠻心里像被棉花堵住一樣難受,咻咻有了親媽,就不需要她這個養母了。 她舍不得這個軟綿綿、香噴噴的小閨女。 王巧蠻拿了臉盆,舀上涼水,讓孟知晚洗臉。孟知晚已經洗好了臉,她的情緒已經穩定,她臉上帶著水珠,上上下下把王巧蠻看了一遍說:“大姐,我不想把咻咻帶走,我們家情況不好,我不想跟她相認。” 王巧蠻心頭一顫,給她遞過一條干凈毛巾問:“為啥?看你這樣家庭條件不錯,咋還條件不好?” 孟知晚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又沉了三分,還未等她開口,四個小家伙進來了。 對話戛然而止,這給王巧蠻急的,到底是為啥不想跟咻咻相認?這對她來說是好事,她想養著咻咻,可對方到底是為啥? 四個剛從山上下來的小家伙渾身是土,顧海洲身上還背了個大竹筐,王巧蠻跟孟知晚對視一眼,她記著對方說的話,于是跟人介紹:“這是你們表姨,咱家拐了幾道彎的親戚。” 介紹完,趕緊催著幾個孩子洗手洗臉。 四個小家伙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穿著體面很有氣質的親戚。 孟知晚的視線一下子被咻咻吸引,只見她被三個哥哥眾星拱月似的圍在中間往院子里走,長得胖嘟嘟,鼓鼓的雪一般白凈的臉頰像個小包子,大眼睛清澈明亮又靈動,看那小模樣根本就不傻。 跟面黃肌rou的鄉下孩子完全不一樣,看來養父母把她養得很好。 孟知晚心跳得厲害,似乎是母子連心,不用看她的小尾巴,她覺得面前這個小丫頭就是她閨女,她喜歡這個小丫頭。 她那個養女一直誤認作親閨女養了五年,似乎也沒多深的感情,但現在她想飛奔過去把咻咻抱起來,告訴她她才是親媽,可她覺得她的現實條件不好,生生忍住。 “mama。”咻咻洗完手,撲到王巧蠻身上,用手比劃了一個圓說:“我們找到了柚子,摘了柚子給你吃。” 王巧蠻根本就不顧咻咻身上都是土,把她抱起來,指著孟知晚說:“摘的柚子給表姨吃嗎?” 孟知晚看著親密的母女倆,要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另外一方面,她也覺得欣慰,咻咻有這樣的養母她感覺很放心。 “給表姨吃。”咻咻忽閃著大眼睛說,從王巧蠻身上滑下來,從竹筐里拿了個柚子跑到孟知晚面前拿給她。 孟知晚喉頭哽咽,感動得想哭,她把柚子接過來放在石桌上,彎下腰說:“我可以抱抱你嗎?” “可以呀。”小女娃脆生生的聲音很好聽。 她把咻咻抱了起來,小女娃很沉,rou乎乎軟綿綿抱著很舒服。她強忍著才把“我是你親媽”這樣的話咽進肚子里。 王巧蠻看著她倆笑,估計咻咻沒有母子連心的感應,只是純粹看著孟知晚長得好看,才跟她親近。 沒一會兒顧景遠跟顧海岳也回來了,當著幾個小娃的面,王巧蠻沒說孟知晚是咻咻親媽,只說是自己那頭的遠房親戚。 對這個從來沒聽說過的遠房親戚,顧景遠跟顧海岳都覺得很詫異,除了顧景遠親爹,他們家都是窮親戚,不可能有親戚穿得這樣光鮮體面像是大城市人,但王巧蠻既然這樣說,也不好當著客人的面質疑。 王巧蠻問孟知晚的安排,得知她要去縣城招待所投訴,就留在她吃完飯并且在舊軍營住。 孟知晚答應下來。 晚飯很豐盛,一大桌飯菜,看咻咻像個小獸一樣連扒拉三碗飯,還吃了不少干魚跟臘rou,孟知晚無聲地笑,見到親閨女的傷感瞬間被沖淡。 吃過晚飯,王巧蠻在院子里生了堆火,讓四個小娃邊烤火邊吃柚子,火里面還給他們埋了花生跟芋頭,然后把孟知晚、顧景遠跟顧海岳都叫到屋里。孟知晚說不想把咻咻帶走,她想問問到底她家是個什么情況。 聽說孟知晚是咻咻親媽,父子二人并未驚訝。他們早就知道有人打聽咻咻,她的家人早晚會上門,這在他們意料之中。 王巧蠻急鉆鉆的問:“你家到底什么情況,咋不能接咻咻回去,快說清楚。”她這等了一晚上,快急死了。 孟知晚想了想,決定把實情都告訴這一家人:“咻咻爸是詩人、作家,雜志主編,五七年我們剛結婚,他就因為寫了首詩被打成□□,被送到西北煤場勞改。我在家等了好幾年也沒回來,想著這樣也不行,還是給他生個娃。我就去煤場看他一次,回來有了咻咻。” 她的聲音更低:“都十年了,還沒回來,看不到回來的希望,咻咻外公是畫家,最近也出了點事,我們書畫社也被帶走一名同事。我那個養女在我家過得并不好,我還擔心我們家其他人出事兒,一直都擔驚受怕,咻咻我就不想接走了,能不能就留在你們家?” 她現在有點后悔,她當時想跟咻咻爸生個孩子,沒想到并不能好好養她,要是當時能預料到咻咻爸一直待在煤場回不來,他們給不了她安全的生活,她不會生孩子。 王巧蠻想原來咻咻生在書香門第,這場運動波及的大多是文化人吧,看來當個漁民窩在山海灣生產隊還是有好處的。 這一年多顧海岳當大隊長,主抓生產,不管是海水養殖、海捕產量還是水稻良種培育跟除草劑研究都有進展,得到公社的肯定和支持,外面發生那些事兒并沒有影響到山海灣生產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