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生存守則 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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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欣穿著水碧色的夾衫,杏黃的綢裙,整個人面容嫩得能掐出水來, 略施粉黛, 坐在羅漢床上等著及笄禮開始。 雖是王府的庶女, 裕王爺卻極寵她,及笄禮公卿之家的宗婦幾乎都應邀前來, 正賓是在宗室中也舉足輕重的南陽大長公主,司者是寧國功府多子多福的六夫人, 至于贊者,則是素來和明欣是“死對頭”的景真縣主。 明欣扁了嘴和她說悄悄話:“若不是姑祖母答應做我的正賓, 我定然要請你做我的贊者!” 贊者一般是及笄者的好友或姐妹,身份越貴重越好,黃芷曼只是六部侍郎之女,自然擔不起來。程柔嘉如今還未得郡主封號,輩分上又成了她姑姑,也不大合適, 至于明欣……兩個女孩子漸漸長大, 倒也收起了小時候的針鋒相對,有了幾分損友的味道。 是以話雖這樣說, 明欣的神色卻是愉悅的。 她雖然是庶女,卻能請到南陽姑祖母做贊者,光是這一點,就壓倒了府里的嫡女, 就連父王也說, 沒想到從來不摻和這些事的姑祖母竟然會應下來…… 說起來, 還是借了錦元小姑姑的面子。明欣的心暖暖的, 挽著程柔嘉的手更緊了些。 外頭忽地一陣喧嘩,伺候明欣的于嬤嬤掀簾子進來,驚喜之色還未褪:“縣主和顧家小姐快出去罷,皇后娘娘來了。” 程柔嘉和明欣對視一眼,俱是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一些震驚之色——王府庶女的及笄禮,怎么連中宮皇后都驚動了? 兩人攜手出去,外頭的命婦剛給皇后行過禮。數月不見,薛皇后仍舊光彩照人,氣度雍容,見兩人出來,笑著招手讓她們到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明欣,慨嘆道:“一眨眼,明欣這小丫頭都要及笄了。瞧瞧,也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明欣誠惶誠恐地道謝。往日里她雖然也常常隨嫡母進宮陪皇后說話,卻也是不起眼的那一個,也就是前幾個月打定主意要幫視同長姐的密友逃出侯府,才在皇后跟前多說了幾句話。 今日,皇后娘娘總不會是來找她麻煩的吧。 幸好,皇后下一句話便讓她放下心來:“本宮特意帶了一支羊脂玉的事事如意簪子,今日及笄禮上,便用這個吧。” 有皇后賞賜的簪子,自然更體面,明欣笑吟吟地道謝,南陽也笑著點頭,請皇后上座。 薛皇后卻看了看身后,微微蹙了眉頭:“大公主呢?那匣子她非要抱著,自個兒這會兒又沒影兒了。” 身側的嬤嬤便笑道:“方才在外院碰見了三皇子殿下,想來公主被絆住腳了。” 皇后聽了直搖頭:“你們啊,一個兩個的,都降不住她。”目光卻落在程柔嘉身上:“……過兩刻鐘及笄禮就要開始了,勞煩錦元你隨張嬤嬤跑一趟,有長輩在,這皮孩子總歸收斂些。” 論輩分,她確實算得上大公主的長輩。皇后既然吩咐了,程柔嘉自然得應下,明欣的及笄禮是大事,總得一切圓滿,她跑跑腿也沒什么。 程柔嘉和母親說了幾句,便提著裙子帶著阿舟和張嬤嬤去了前院。 路上,張嬤嬤低聲道:“瞧郡主您安然無恙,皇后娘娘可算是放心了。” 程柔嘉吃了一驚,面上不顯:“嬤嬤失言了,我哪里是什么郡主?”嘉南的郡主封號被褫奪了,可陛下也沒有封她為郡主。 “原是旨意今日就要下的,大長公主殿下這般寵愛您,怎么舍得您受委屈?”張嬤嬤笑得和藹,“不過趕巧今日是縣主的及笄禮,總不好越了她去,最遲明日,您就是有郡主封號的人了。” 前后腳的事,卻來提前給她通氣,可見是存著善意。程柔嘉笑著道謝,張嬤嬤壓低了聲音:“從前……皇后娘娘為著私心,待您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程柔嘉停住了步子。 皇后身邊貼身的掌事嬤嬤,這般直白地向她道歉,定然是得了皇后的授意。可她不過只是個出嫁的大長公主的女兒,輩分略高些而已,皇后貴為天下女子表率,需要對她如此客氣嗎? 很快,程柔嘉就有了答案。 裕王府連通前院與后宅的穿堂中,大公主正坐在椅子上吃糕點,朱紅的漳絨布蓋著托盤,身邊立了個挺拔的身影,不是薛靖謙又是誰?哪里又有什么三皇子。 她心中輕嗤:這人對外放話說公務纏身不會來裕王府的宴席,卻又來了,還敢借著皇后的名頭把她誆來,左不過是想打她母親一個措手不及……倒真是狡猾。 程柔嘉涼涼地看了張嬤嬤一眼,前者略有些心虛地笑了笑,旋即快步上前拉住了大公主的手:“殿下,娘娘正在尋您呢,這簪子,后面急著用。” 大公主點了點頭,抱起托盤,乖順地跟著張嬤嬤走了,半點沒有什么嬌縱蠻橫的表現。 倒是一副讓他們二人獨處,不必急著回后宅的表現。 程柔嘉沒有動彈,看著那人直直地大步向她走來。阿舟斂裙退后兩步,目有憂色。 佳人一襲杏花白的夾衫,朱紅的杭綢綜裙,高髻上戴了一支赤金銜南珠的鳳釵,耳邊一對紅寶石的耳墜,華麗中不失清雅,光彩奪目,卻也不會搶了今日主角的風頭。 數月不見,阿元的氣色似乎比當初在廬州客棧瞧見時,還要更好一些。看來,顧家和公主府都對她不錯。 薛靖謙一面覺得慶幸,一面又說不出的心酸——在承平侯府時最后的那段時光,終究是他太過委屈了她。 “侯爺讓人將我誆騙來,就是要在這里默不作聲地看個一刻鐘嗎?”她慵懶又帶著譏嘲的語調響起,薛靖謙才驟然發覺自己的失態,干咳一聲,溫聲提議:“裕王府的園子不錯,你……可愿意去轉轉?” 遠遠的,隱隱能看見有人往穿堂的方向來,程柔嘉不想他們今日的見面再引起什么風言風語,遂點了頭,只道:“明欣的及笄禮快開始了,侯爺有什么話,快些講吧。” 竟是如此不耐。 薛靖謙眼神不由黯了黯。 園子里玉簪花開得熱鬧,花香被風送入鼻端,程柔嘉心思紛亂地慢慢走著,聽見他道:“阿元,你也聽說了吧,我一回京,就和陛下上奏要退婚,也全盤托出了你當時的身世,陛下雖然生氣,卻也算是應了……” 程柔嘉皺了皺眉:“侯爺倒喜歡替我做主,那倘若陛下要殺了我呢?” 薛靖謙默了默:“當日,我手里有一支兵馬,倘若遲遲不能回府,他們會比陛下的親衛先到你身邊……” 程柔嘉瞪大了眼睛。 這人真是瘋了吧?在裕王府里,竟然敢說這么大逆不道的話。是說他敢抗旨不遵,與陛下親衛對抗嗎? “自以為是!”她看了一圈,見園子里沒有其他人,才冷下臉,快步向前走去,一副不愿理睬他的樣子。 “阿元!” 比人高的太湖石后,他攥住她的手腕,逼著她停了步子,炙熱的氣息在她耳邊翻滾:“阿元,你就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嗎?” “薛靖謙,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她直直對視上他的眼,面色冷淡。 男人退后兩步,不再將她壓在石壁上,握著她手腕的手卻沒松開:“你從前不信我那個夢的存在,可如今驗證了,你的真名就是顧錦元,這是否,也是一個無法解釋的巧合呢?” “我不知道。”她悶悶地別開頭。 嘉南的存在和她對自己莫名其妙積壓多年的恨意,昭示著一種與薛靖謙說法不謀而合的可能,但怎么偏偏她一無所知呢?不過縱觀嘉南被發落的數日來看,薛靖謙的確沒有要營救她的意思。當時,大概真是她中了嘉南的圈套。 可她與薛靖謙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這些。 “人都說破鏡重圓,可鏡子既然有了裂痕,又怎么能恢復如初呢?”灼熱的目光里,薛靖謙聽見他面前的玉人輕聲道。 薛靖謙呼吸一窒。 在客棧時,她擺出了許多大道理,證明他們不可能沒希望沒未來,如今有了一線曙光,她卻也不愿意給他一個機會,可見當初他那般慢待她,她是有恨意在的。 薛靖謙熟讀兵法,在戰場上攻無不克,可面對眼前這個比水柔又比鐵還內心堅韌的小姑娘,他從來都只有手足無措的份兒。 靜默的窒息足夠殺死一份期待。 遠遠似乎聽見有人在尋她,阿舟伸長了脖子去看,小聲地在太湖石的另一面提醒:“小姐,七小姐似是在找您。” 想是母親見張嬤嬤回去了,她卻沒人影,心里不安,才派了顧家的七小姐,她的堂妹來尋她。 “七小姐……”一道溫文爾雅的醇厚聲音似乎與那頭的來人撞了個正著,這聲音不用阿舟來傳話,程柔嘉和薛靖謙都能聽出來,是程昱之。 “我先走了,侯爺且先等一等吧,免得讓人說閑話。”她神情如常,撫平了衣角的褶皺,薛靖謙抿了抿嘴,替她將發髻上的鳳釵往里緊了緊,對方只微微驚訝一瞬,旋即落落大方地行禮告辭,仿佛他只是個不經意遇見的客人。 “柔兒,你跑到哪里去了?” “五jiejie,你可讓我好找。” “看園子里的景不錯,走了一圈,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吧?昱之哥,前院也快開席了吧,你且去吧。” 薛靖謙默然地靠在太湖石上,指尖似乎還有那人殘留的溫度,然而抓不住留不住,她的歡聲笑語,如今亦是在旁人面前才會露出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 位高權重又如何,哪怕對方只是個無足掛齒的小編修,他卻也不能將他從她身邊喝退……因為她最討厭他如此。 來之前他是信心滿滿,如今卻無半分把握了。破鏡難重圓,那她,要與旁的人重新造出一面完美無痕的鏡子嗎? 作者有話說: 第99章 謝恩 [vip] 從裕王府回去的當夜, 冊封郡主的圣旨就到了公主府。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顧氏錦元,乃南陽大長公主嫡長女也。秀毓紫微, 端賴溫恭, 既嫻內治, 宜被殊榮。咨爾柔嘉郡主,錫之金冊……” 洋洋灑灑的贊美之詞用了不少, 告誡的話則皆是依著規矩來的,寥寥幾語罷了。 程柔嘉未曾想到, 陛下會用“柔嘉”當作她的封號——“柔嘉表度”,本是冊封圣旨里常用的客套話, 但她在程家的名字正是此二字,不免透出幾分精心。 公主府諸人恭敬而愉悅地接旨謝恩,南陽給了來宣旨的卞公公豐厚的打點,卞公公并不推辭,只笑著對程柔嘉道:“郡主可要記得明早入宮謝恩的事。” 依照規矩,或是晉封世子郡主, 或是得了誥命, 隔日都得進宮謝恩。程柔嘉是內命婦,除此之外, 自然還要去皇后宮里聽訓。 送走了天使,南陽的臉上也還滿是笑容,挽著程柔嘉的手,打趣道:“如今你可有自己的府邸了, 怎么樣, 要不要去住幾日?”除卻封號和一座小城做封邑, 皇帝還賜了她一座皇城根下的府邸作為郡主府, 論起來,倒比從前嘉南還要更體面些。 程柔嘉聞言就笑嘻嘻地蹭了蹭母親的胳膊:“空蕩蕩的府邸有什么好去的?我就要和母親住一塊。” 這些日子母女倆朝夕相處,也比從前親昵了許多,一些逗趣撒嬌的動作,已不再覺得別扭。 南陽眼中笑意更盛,慈愛地摸了摸程柔嘉的頭:看得出,錦元對程家還是有很大的牽掛和依賴的,她想讓她習慣地用回顧家的名字,又不想傷了母女情份,如今陛下福至心靈地賜了這個封號,倒趕巧是一樁好事了。 想起程家,南陽的眉頭微攏。 程昱之那小子,還算誠心,也是個出息人,年紀輕輕就中了探花,在陛下跟前也還算得用,若外出歷練幾年,入閣拜相也不是沒有指望。最要緊的是,他對錦元很是上心,從前的事,知根知底,卻也不甚介意…… 她暗地里尋的那些京中貴族兒郎,愿意入贅的,難免心氣低了些,難堪大用;寒門子弟,有抱負有野心的,也不知將來會不會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中山狼…… 精打細算之下,程昱之居然算得上是最合意的一門親事了。 南陽溫柔地將程柔嘉鬢角的碎發攏至耳后,平靜中帶著傷感:只是,這樣一來,要想她們夫妻和睦,不免要讓錦元隨他去任上。她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竟又要天各一方地分離了…… 但無論如何,薛家她是絕不會再考慮了。薛靖謙那個混小子,居然敢讓她的女兒當個無名無份的通房……她不提劍殺了他,已經算是給皇帝和皇后面子了。 “好了,回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進宮謝恩呢。” 程柔嘉笑著點頭。外頭的月色很好,公主府的抄手游廊上每隔幾步就點起了小燈籠,銀輝在薄薄的霧靄里飄渺,宛如仙境。 她走走停停,一顆心越發寧靜下來。不知為何,這封圣旨下來,她心里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如此,才是徹底歸了位似的。 那,從今日起,她就是顧錦元了。 * 北燕上次大敗后,回朝的武將隸屬的勢力和皇室儲君鬧得不歡而散,幾次起爭端。外憂內患之下,北燕決議派出使者,向大齊朝廷表示善意,帶來了許多貴重的禮物,隱隱有上貢宗主國的意味。 皇帝自然龍心大悅,著禮部籌備了豐盛的宴席,要讓北燕的使者在眾目睽睽之下獻禮,宗室武將文臣紛紛受邀,亦有彰顯大齊強盛國力的意思在。 招待北燕使者的宴席就在今夜,是以顧錦元早早起身梳洗,穿上內務府為她量身定制的郡主禮服,進宮拜見皇帝皇后謝恩,免得耽誤了宮里的大事。 皇帝人在勤政殿,桌案上碼著厚厚的奏章,可見很是繁忙,昨夜甚至沒有歇在后宮。見了顧錦元,也只是簡短地稱贊了她幾句,又說容貌肖似南陽姑母,便讓卞公公送她出去。 出來時正巧碰到進宮侍讀的程昱之,卞公公也是耳聽八方,聽說了幾句二人之間的軼事,便笑著道:“陛下眼下在自己忙,程編修可以不用急著進去。” 程昱之笑著道謝,自然地轉了步子,陪在顧錦元身側,說內闈他不便進去,但可以送她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