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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生存守則 第64節

    如今她與鄒康露水夫妻一場,卻不至于會丟掉性命,可若是今日遭遇這些事的人是她,恐怕就沒這么好運了。

    至于鄒康是怎樣的人,她并不關心。唐玉清欲施加給她的人,反倒應在了她自己身上,那么今后是福是禍,全然可用報應二字一言以蔽之。

    她從不是什么濟世救人的菩薩心腸,斤斤計較,有仇必報,無利不起早,才是商人本性。

    ……

    “阿舟,去收拾個房間出來,燒些水?!?/br>
    此處是他早些年購置的宅子,權當辦差時的落腳之處,免得受了傷再驚動家里人。

    薛靖謙抱著程柔嘉下了馬車,車夫恭敬地行禮,眼神都不敢亂瞟一下。

    程柔嘉臉燒得通紅,不由自主地撫著鼓漲的小腹,卻被他輕輕撥開手,咬著耳垂告誡:“不許碰,別把本將軍的孩兒按走了……”

    她這樣難受,的確是要盥洗,不過卻不急在一時。

    她大臊,氣急敗壞地在他耳邊咬牙切齒:“薛靖謙!”

    男人低低的笑,卻是十分愉悅。

    程柔嘉微微失神。

    這樣的話,他常常裝作漫不經心地提起,他是真的想與自己有個孩子吧……可既然這般迫切,又為何不肯給她一個名分?明明他許諾過,若是肯盡力一試,十有八九能成的。

    如今唐玉清徹底沒了可能,可她又真能得償所愿嗎?

    她沒有半點把握,只有茫然。

    她好似……并不能全然猜到抱著她的男人,此時此刻在想些什么。

    *

    出了這檔子事,縱然唐國公府的主子們個個百般遮掩,唐國公府太夫人還是得了消息,早早神色懨懨地告罪了賓客,讓人提前散了。

    廳堂之中,烏泱泱地坐著站著十幾個主子,各個面色不善,表情凝重。

    唐玉清和鄒康被五花大綁地捆著進了屋,太夫人一看見鄒康仍舊面色通紅不安分地扭動就一臉厭惡地下令:“拿桶水來,把他給我潑醒?!?/br>
    一桶水一半濺到了身側的唐玉清身上,她這才從混沌絕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茫然地掃視著一眾長輩親人。

    竟然連還在坐月子的堂嫂蔣氏都跑出來看她的笑話……

    蔣氏看著她震驚的目光,卻是毫不掩飾的一臉厭惡。

    她膝下已經兒女雙全,夫君眼看著就要封世子了,今日不知道聽了多少夫人羨慕恭維的話。本來是大好的日子,誰知道被隔房不知廉恥的小姑子攪了事,給唐國公府丟了天大的臉面……

    也不知道能她的珍兒議親的時候,京城的人還會不會記得這件事。

    她恨恨地絞著帕子,只恨不得立時找根繩子將這敗壞家風的小姑子絞死。

    唐家太夫人出了這口氣,目光卻落在自己女兒身上,低嘆道:“元娘,這親事……”

    侯夫人不等母親說完,已經淡淡看向鄒氏開口:“這事說出去不光鮮,但好在先前鄒家和三丫頭定了親,到了余杭那地界,隱個幾年的風頭,也就無礙了?!?/br>
    鄒氏瞠目結舌:“玉兒何時……”

    身上卻已經挨了婆母一拐杖。

    她打了個寒顫,這才反應過來:若不是訂過親,也就是私通了……那可是要浸豬籠的。玉兒被壞了清白,先前料想的大好前程是萬不可能了,想起鄒家先前確實有向玉兒求親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氣,冷冷地盯著鄒康:“確實是定了親,康兒,你說是不是?”

    鄒康被淋得像只落湯雞,意識才清明起來,想起方才荒唐的種種,也是有幾分明白了——他們算計程氏,反倒被人算計了……

    眼下唐家的長輩似乎全然不想問因由,只想急著給薛家一個交代……

    薛家!

    他清醒起來,若是讓薛將軍知道他肖想著他的身邊人,那才真是麻煩??粗槐婇L輩吃人般的眼神,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是,這番上京的確是來定親的,我愛慕表妹已久……”

    太夫人現在看到鄒康就覺得腌臜,懶得聽他表心跡,嘆著氣扶著長女送她出門。

    直送到了二門上,侯夫人才一臉無奈地道:“母親,您先回去歇著吧,不用送了。”今日的事,料想對這老人家也是個大沖擊……她向來自詡唐家子孫不算出息,卻個個懂禮知禮的,沒想到當著滿府的賓客出了這么大個丑……

    與婢女通.jian不過是托辭,那些人縱然給唐家面子不當面議論,背地里卻少不了譏笑。

    唐家太夫人只覺得累極了,卻還是猶豫著拉住長女的手:“元娘,三丫頭犯下這樣的大錯,我是沒臉見你了……”

    “又不是母親的錯,要怪,也要怪她那娘就是個不著調的,非要將鄒家人引到家里來?!焙罘蛉溯p嗤,她對鄒氏一向看不上,原先以為要做親家了,還千方百計忍著,眼下倒是沒有要忍的必要了。

    太夫人神色微緩,試探著提議:“左右是我們對不住你,原先就該說盼兒的……只是她年紀小,嫁過去恐怕要過兩三年才能繁衍后嗣……”

    唐盼清是國公夫人所出的嫡幼女,眼下只有十三歲,還未定親。

    侯夫人的眉眼冷下來,不著痕跡地抽開手,撫著鬢角輕笑:“盼兒那孩子我很喜歡,機靈聰慧,將來定是個有造化的。到時候,我來給她說親?!?/br>
    她的謙哥兒又不是誰都能嫁的,三丫頭犯此大錯,證明大嫂治家就有問題,她原先就覺得娘家能給謙哥兒的裨益有限,也不過是謙哥兒自己提出來,才點了頭。

    機會并不是能一再出現的,她沒有了結了玉兒的性命來保全兩家的名聲,已經是夠給母親面子了,萬沒有jiejie不行再換meimei來的道理。

    更何況,她方才已經打聽了,謙哥兒和程氏早就出府了……說不定,今日這場喧鬧的內情,二人早就知道了。

    挑玉兒的緣由獨子說得清清楚楚,眼下犯了他的大忌,她就是有心挽回,恐怕說話也做不得數。

    唐家太夫人明白這是不應的意思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卻也不再多說什么,讓丫鬟替自己送長女出門去。

    待轉了身,慈愛寬憫的面容便換了神色,冷笑道:“讓國公夫人把這件事給我查得一清二楚再來稟我!”

    這群不成器的兒孫,到嘴的鴨子竟也能飛了!

    她可怎么能安心地闔上眼去見老國公爺喲……

    第74章 急召 [vip]

    果兒低著頭進了廳堂, 還未站定,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兩巴掌。

    唐玉清目眥欲裂地瞪著她,模樣狀似瘋癲:“你這賤婢, 為何要陷害我?”

    唐國公夫人皺眉看著這一幕, 暗暗搖頭。

    果兒一副被打懵了的樣子, 回過神來便跪在地上嗚嗚地哭,直磕頭:“都是奴婢的錯!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太夫人走后, 兩人早被松了綁,唐玉清一個勁兒莫名其妙地咬著果兒, 國公夫人才煩不勝煩地讓她進來被審問。

    鄒康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坐在一邊看著, 心頭暗暗惋惜。

    雖說母親確實是想讓他娶唐家表妹,可她生得實在普通,還不及他屋里養的那幾個妙人的姿色呢……不過方才……倒是讓他爽了個夠。

    他的目光移在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婢女臉上,拇指忍不住摩挲著食指的指腹:真論起來,這個果兒倒是生得很漂亮,嬌俏可愛又不失明媚……

    唐玉清氣得要命, 指著她的鼻子大罵:“賤婢!少在這里裝可憐!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你?”

    果兒委委屈屈地抬頭, 小鹿般的眼眸里盈滿了霧氣:“小姐,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啊……那熏香, 定是程氏放的!”

    程氏?

    唐玉清愣了愣:這個賤人在說什么胡話,那明明是她們合謀……

    她看了一眼神色冷清的大伯母,回過神來。

    她已然在娘家人面前丟盡了臉面,若再承認算計程氏反倒技不如人, 大伯母會怎么看她?又毒又蠢?

    索性她是外人, 倒不如全推在她身上……

    至于果兒, 等回了她們房頭再嚴刑拷打這個死丫頭。

    她目光驚疑不定, 裝出驚詫的樣子:“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奴婢聽侍奉茶水的小丫頭說,先前……承平侯府的程娘子被打濕了衣裳,進過那屋子……您吃醉了酒,奴婢扶您進去休息的時候,也是聽程娘子說了一嘴那廂房沒人,才去的……”

    鄒康饒有興致地聽著。

    倒真是個舌綻蓮花,指鹿為馬的小丫頭。

    他起先是對果兒有些慍怒,但現在想想,除卻被潑了一桶水,他好像也沒有什么損失……反倒是前所未有地暢快了一回。

    旁邊的鄒氏已經聽得大怒:“這個賤人!一個小小的通房,竟然敢來算計國公府的小姐!”嚷嚷著要去報官。

    國公夫人擰著眉讓下人攔下她。

    報官?她們對外的托辭是一個丫鬟勾著府里的表少爺爬了床,告官要怎么說?

    況且……

    她看著三丫頭閃爍的目光和一邊鄒家少爺莫名的神色,總覺得他們在說謊。

    別說是告官了,這種話,她連去將姑太太叫回來對峙都沒底氣……若真是如此,這丫鬟為何剛才不表忠心地趁著姑太太還在,讓她發落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通房?

    且唐國公府這么大,那程氏第一次來做客,哪里就能誘得府里的小姐和外院的表少爺到了同一間她“恰巧”下了藥的廂房?

    越想越覺得離譜。

    婆母囑咐了她讓她查個水落石出,可眼下這三人各懷鬼胎的,當著她的面就能編瞎話,這樣審,恐怕是審不出來……

    念頭閃過,她面上便裝出信服的神色:“若真是如此,倒是我們家該找薛家要個說法了?!?/br>
    唐玉清聽著渾身一顫,原本就酸軟的身子差點滑落在地,果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卻厭惡地一把甩開。

    “沒證據的事……況且謙表哥那般寵愛那通房,又怎么會將人交出來……”她泫然若泣,哀哀搖頭。

    國公夫人越發坐實了自己的想法,卻嘆道:“眼下最要緊的,是保全國公府的名聲。”

    果兒聞言跪了下來,落淚道:“奴婢愿意護著小姐……大夫人您盡可將事情都往奴婢身上推,奴婢在小姐身邊伺候十年了,那李小姐看錯了說錯了,也是有的……”

    抬眼時,卻不動聲色地哀哀看了鄒康一眼。

    鄒康心下一跳。

    難不成,這小丫鬟鐘情于他?

    是以見他中了藥,才將貼身伺候的小姐推了進來,供他解藥?或是想成全鄒唐兩家的親事?

    念頭一起,他越發覺得有道理——若非如此,伺候了十年的主子,怎會這么容易生出異心?

    鄒康遲疑著站起身:“這丫頭說的,我覺得可行。不若這兩天我帶她出門晃晃,坐實這個傳聞……”

    唐玉清和鄒氏一愣,旋即氣了個倒仰。

    這不著調的,竟是當著大房的面在討要這個丫鬟!

    鄒康卻覺得沒什么不妥。

    他又不在朝做官,在京城的名聲有什么要緊,總歸這回圓滿地完成了母親交代的任務,將唐國公府的嫡小姐娶回了家……如此,正該趁著最后的幾日好好快活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