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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滿,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兒,甚至生出一點兒委屈。 景灼扒在他身上半天沒松開,直到后背朝著門被風卷著雪吹得打哆嗦了才回手勾上門。 “進來今晚上就別想走了。”程落在他耳邊說。 “嗯。”景灼閉了閉眼,“你不回你爸媽那兒?” “請假了。”程落笑著說。 在程落家莫名放松,看他把貓從水槽里拎出來,再搬出做飯那一套鍋碗瓢盆量杯漏斗的,格外順眼。 醒面這種挺看運氣看經驗的cao作程落是肯定不會的,餃子皮兒是實面的,兩人坐在餐桌旁,一邊聽著春晚一邊慢慢捏著餃子。 餃子皮和餡兒在程落手里折騰半天才出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像個湯圓,皮兒都被撐得透明了。 “喜歡喝咸粥么?”景灼一邊瞥著小品節目一邊繼續包。 “一般。”程落說,“怎么了?” “那你包成這樣?”景灼把他的餃子拎起來晃了晃,底下的皮兒直接漏了,一大坨餡掉出來。 程貓像是隔空接到什么感應,嗖地從爬架那邊蹦過來,扒上桌沿,一爪子拍到那坨餡上。 然后又嗖地蹦走了,留下扁扁一坨餡。 不是想吃,單純爪子癢癢過來欠一下。 “這個餡一半的量就行。”景灼交代完把貓抱起來走進洗手間。 再出來的時候渾身水,貓爪子滴水未沾。 程落笑得不行,把自己包的改良版餃子給景灼看。 看上去是按小籠包那種風格捏的,但最頂上的小口捏得很像…… “它長得是不是有點兒不文明。”程落說。 那是相當不文明,估計貓再過來拍都得拿貓砂把它蓋上。 餃子是自己包的,程落還在那慢吞吞地不知道搗鼓什么,景灼干脆訂了附近酒店的外賣。 今年的除夕雖然還是吃外賣過的,但多了不太文明的自制餃子,還有跟他一起放鞭的人。 飯后剛九點,兩人蹲在樓下,肩挨著肩拿著手持煙花。 小區是人車分流的,放鞭的人不會引發大規模警報器驚天動地巨響,但遠處各種炮仗聲汽車電動車警報器聲響成一片,震得人耳鳴,都有點兒說不清是聒噪還是安靜。 出門的時候景灼隨手從衣架上拽了圣誕那會兒程落送的圍巾,下樓放鞭放煙花的時候也系上了,鼻尖落雪,化了落落了化,干脆埋進圍巾里,就露一雙垂著看煙花的眼睛。 程落微微偏頭看著他,雪地和兩人的臉都映上忽明忽暗的光,踏實中又有點兒像幻影。 他伸手摸了下景灼的臉。 “嗯?”景灼扭過頭,眼睛一眨,晶瑩的雪碴化成水,打濕睫毛。 心照不宣的擁抱后和好,氣氛他不忍打破,但有些事兒越早說出來越好:“對于曹朔,我見到他心里毫無波動,連一點感慨都沒有。” 景灼像是也沒料到他會說這個,之前他們吵架時,關于曹朔達成的共識是“跟他沒關系”。 “當年那臺手術,知情的明白是一助的用藥失誤,家屬卻可以把整場手術的所有醫護鬧一遍,主刀當然是重點醫鬧對象。”程落看著煙花在手中的光慢慢弱下去,把余下的一截小棍戳在地上劃雪,“其實那不是失誤。” “什么意思?”景灼皺起眉頭,好像明白點兒什么,又不太敢相信。 “為了擠掉我的名額,故意錯用藥。”程落扯了扯嘴角,“曹朔還有很多次機會,來年可以再晉升,可那是我的第一臺主刀手術,上場就陰溝翻船。” 景灼擰著眉緩了很長時間,實在是震驚:“這是……謀殺啊?” 程落點點頭:“家屬一直鬧,不打官司,傳的都是醫療事故。” “那時候你們還沒分?”景灼問。 “沒分。”程落說。 “真狠。”景灼有點兒毛骨悚然,“最后怎么解決的?” “沒法告發就是因為證據不足,手術室監控他回去就給毀了。”程落扔了煙花棍,抽出來一支新的,“是黃科長走之前托人找了老科長,拿了檔案室權限,找到他篡改的真實藥劑使用記錄。” 一拳錘死,背后牽扯出來曹朔和找人暗箱cao作的另一伙人,放著好好的醫生不當,走歪心思,最后都得吃牢飯。 “怎么不早去找找?”想象一下醫鬧的陰魂不散就太鬧心,景灼問。 “那種權限哪有那么好拿。”程落笑了笑,“你都不如我了解黃科長,老太太能耐可大了。” 景灼沒想到這事兒老太太最后還能幫忙解決。 程落掏出打火機點燃煙花,迸散的火花再次照亮雪地,他淡淡地說:“處理這件事就跟掃垃圾一樣,一掃,一抄,往垃圾桶一倒,全都結束了。” 聽完程落說清前因后果,景灼這些天堵在心頭的堵瞬間疏通,替自己,也替程落。 倆人放完鞭回到樓上,在外頭蹲那么長時間都凍透了,程落拿了紅白啤三種酒出來,擱到水槽旁。 “混著喝容易醉。”景灼說。 “那就醉,明天又不用早起。”程落側頭看他,“喝涼的還是喝溫的?” “溫的。”景灼跟他對視一眼,嘴角勾笑。 坐在電視跟前邊看春晚邊喝混酒,景灼身上慢慢暖過來。 往常年春晚他從來不看,就看別人在朋友圈發吐槽P表情包,今年看一回直播發現也沒他們說得那么爛,一些舞臺布置還挺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