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思路景灼還從來沒想過。

    仔細想想程落還確實是那樣的人，細微周到，一細到底，他看似散漫不經(jīng)，其實顧慮相應(yīng)有很多。

    程忻然這個小孩兒也跟他很像，末了說：“我先不跟程落說我明天回來，你來接我規(guī)格那不更高嘛，開學(xué)我又有得吹了。”

    第二天剛出高鐵站，程忻然在人群里竟然一眼看到自家哥嫂……但并沒感覺到欣慰。

    兩人站得特別遠，完全小學(xué)生吵架后的情景。

    看來昨天疏通無用，這可能是又激化了。

    站得遠不算什么，問題是倆人都開了各自的車。

    程忻然想起來公眾號那種“父母吵架受傷的是孩子”之類的文章。

    程越峰和劉菀感情好得很，這情況程忻然從來沒遇見過，現(xiàn)在她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勸和。

    精準(zhǔn)地沿著路面地磚線走到他倆正中間的時候，程落和景灼同時挑了下眉。

    就跟把小狗小貓放中間看它跟誰走似的。

    欺負自家哥欺負習(xí)慣了，而準(zhǔn)嫂子兼班主任是萬萬不可惹的，程忻然給程落使了個眼色，朝景灼走過去。

    拉開副駕門，一大捧玫瑰讓程忻然瞳孔地震：“景哥，這程落送的嗎？”

    景灼把花扔到后座，沒什么表情：“我要送他的。”

    程忻然瞳孔再次地震。

    這是景灼吧？是吧？！

    路上程忻然一直震驚著沒緩過神兒來，景灼問她：“這半個月感覺怎么樣？”

    “挺好……痛并快樂著。”程忻然匯報，“老師讓我再提提文化課的分。”

    “那這個寒假不是玩兒的時候。”景灼說。

    程忻然現(xiàn)在聽他正兒八經(jīng)談話有些別扭，眼睛一直往后瞥著，終于沒忍住問了：“景哥，你這花……怎么沒送出去啊？”

    “不送了，你要想玩就拿去撕著玩。”景灼沒什么表情，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怎么著。

    其實他就是在生氣。

    生一種從昨天開始就綿綿不斷的、非常平靜的氣。

    景灼不是揪著一點事兒就死勁糾結(jié)的人，昨天程忻然那番話讓他透徹了很多，覺得自己做得確實不太合適。他沒喜歡過人，更沒發(fā)展過炮|友變戀人這么復(fù)雜高級的關(guān)系。

    但他確確實實喜歡上了，哪怕再怎么自我催眠沒有的事兒，哪怕一次次在程落靠近的時候下意識躲開。

    之前送過程落狗屎花，這次他在花店糾結(jié)半天，哪個花語都太隆重了，結(jié)果最后被店員忽悠著買了玫瑰。

    買完花他就回了二區(qū)，撲了個空，打過去電話才知道程落正跟曹朔在一塊兒。

    電話里程落語氣非常輕松愉快地跟他說醫(yī)鬧的事兒解決了，景灼替他松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滿。

    這么大的事兒，當(dāng)時也是陪他一起去警局蹲了半夜，他卻藏著掖著完全不跟景灼提是怎么解決的。

    沒事兒的時候撩撩逗逗，有事兒的時候一點兒不透露，噢咱曖|昧一場不是熟人是吧？打個車跟司機師傅都能嘮兩句的不能跟我嘮是吧？還是跟前男友復(fù)燃了什么愛情的小火苗？

    這氣原來只是表面平靜，景灼在心里瘋狂驚濤駭浪陰陽怪氣。

    以至于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竟然一禿嚕嘴告訴了程忻然這是給程落的花。

    景老師清白不保。

    他實在糾結(jié)累了，干脆問程忻然：“你哥是不是跟你說過什么？”

    “他不說我也能看出來。”程忻然小心翼翼地，有點兒好奇和興奮，扭過臉看著他，“景哥，你們到哪一步啦？”

    最后那步，并且剛認識就是最后一步。

    “坐好。”景灼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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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微信消息除了春節(jié)祝福就是春節(jié)祝福，熟的不熟的都發(fā)了，布偶貓頭像被擠到下邊兒。

    從接程忻然回家過后的整整一個星期，兩人沒再有任何聯(lián)系。

    明明都習(xí)慣了有事兒沒事兒一起吃黑暗料理，習(xí)慣了自己家的門不分白天晚上地被敲響，習(xí)慣了很長時間沒有一睜眼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傍晚。

    不發(fā)消息，不打電話，不相互找，縣城這么小，一個人消失在自己生活里就是這么簡單，回歸以前的孤獨生活這么簡單。

    除夕那天下雪，不帶煩人的雨點子那種特別純凈的雪。景灼上街逛了逛，到處都放著“恭喜你發(fā)財”的音響，再小再破的小店都掛上了各種紅色裝飾。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結(jié)著伴，大包小包拎著禮品，趕著拜最后一天早年。

    景灼覺得自己就算穿一身紅在腦門兒上貼個福字也融入不到春節(jié)的喜慶氛圍里去。

    最后逛進超市買了兜水果，從一樓食品日用品逛到五樓家電，最后買了臺榨汁機。

    為什么買榨汁機他自己也不知道，冬天有個常溫啤酒喝就行的將就風(fēng)格，肯定不會閑著沒事兒搞那種健康養(yǎng)生的東西。

    可能是覺得來一趟人家都買好幾大袋子?xùn)|西，自己就拎袋水果不像個過年的。

    這會兒景灼才沮喪地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了，以為自己已經(jīng)習(xí)慣一個人挺獨的生活，其實還是想融入到佳節(jié)祥和的踏實溫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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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嫂事兒在景灼這里一得到確定，程忻然回家整天叭叭個沒完，大喇叭似的。

    “程越峰！你兒子要脫單了！”

    “劉菀！猜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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