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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在你身邊’永久有效,可以用別的關系,比如……朋友。” “再比如呢?”程落問。 “不知道了。”景灼說完這些有點兒被掏空,頭歪向一邊,“自由發揮。” 莫名其妙端了毒窩,大小媒體都來到衛生院采訪,兩人婉拒了,這幾天倒也不用出門不用上班,倆傷號窩雙人病房里作伴兒。 程落沒跟家里說,讓程忻然替他保密。 同事那邊就不一樣了,白天根本沒有清凈的時候,景灼同事程落同事前同事現同事,病房小馬扎小板凳不夠用,床頭的花和果籃擺不開都碼到地上了。 安韋來到看見景灼很吃驚:“怎么又是你?” 這事兒景灼很難解釋:“巧了。” “你倆還真是經歷大風大浪了。”安韋嘖嘖道,“不留下點兒兄弟情深共斗悍匪的江湖美名都說不過去。” 不止同事,還有景灼那窩六中的學生。小縣城里出點兒什么事兒都傳得滿大街,根本低調不了,二十多個學生代表擠進病房的時候把護士都嚇一跳。 為首的程忻然坐在她哥病床邊聽景灼第無數次復述當時的情景,班長和黃承志搬了個大盒子放到景灼旁邊,里頭是一大堆紅紅綠綠的圣誕風格小禮物,都是學生送的。 景灼指揮他倆把盒子搬到窗戶底下,給班長轉了賬讓他平安夜給全班買糖買零食。 二十多個人立馬樂了,嗷嗷一片“景哥最好了”。 病房里氣氛特別歡,景灼被感染得有些想笑,捂住肋骨在嘰嘰喳喳中歪頭看了看吆喝取消作業的程忻然和旁邊的程落。 “停!”程落說完,屋里馬上靜了,“別逗你們老師笑了,肋骨還傷著呢。” 一群學生趕緊點頭,安安靜靜聽景灼講完全過程才準備離開。 “我不在都老實點兒。”景灼拿著手機給他們展示走廊監控畫面,“厲晨昨天抽煙我截了圖,拎凳子打架的我也看見了,還有王暢去隔壁班找人家女生,人眼神都不甩你一個就別往跟前貼了。” “晚自習有玩手機看小說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景灼說,“這段時間我會安眼線,可能就是問你借手機借小說的同桌,不該出現在教室的東西都給我收好了別拿出來。” 學生們一陣毛骨悚然,都乖乖應著出了病房。 晚上終于安靜下來,兩人互相攙扶著去洗漱。 這個攙扶攙得非常不得勁,一個背要筆直繃著不能往前彎也不能向后伸展,一個扶著腦袋上半身僵硬著往前挪。 所以一個手滑沒拿住毛巾的時候就非常麻煩了。 兩人都站得筆直,垂眼盯著安安靜靜鋪在地上的毛巾。 景灼試著直著上半身去撿,差點兒膝蓋往前一傾跪地上。 在屋里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長條狀的能把毛巾挑起來的東西。 他回到洗手池前,嘆了口氣:“能用你的么?” 程落筆直地站在鏡子前,把毛巾鋪到他臉上,給他擦洗起來。 這樣側著給他擦傷口有點兒扯,程落扳著他的肩往身前一帶,兩人變成面對面站著。 有點兒別扭,景灼干脆閉著眼,一動不動感受濕毛巾在臉上擦拭。 面前傳來近在咫尺的一聲笑。 “笑什么?”景灼眼睛睜了條縫。 “想起來給貓洗澡的時候它撲騰水。”程落還在笑,“你就特別乖。” 景灼瞪他一眼剛要說話就被毛巾糊住了。 這么被擦臉看著很乖,剛才訓學生的時候兇了可不止一點兒半點兒。 程落把毛巾擰干掛好,捏了下他的臉:“老師,我圣誕節有糖吃么?” “看表現。”景灼說。 “給個標準。” “首先別捏老師臉。”景灼往洗手間外走,“以前圣誕節你怎么過?” “普普通通地過。”程落在他身后笑著說,“逛個街吃個飯約個炮什么的。” 景灼的腳步頓了一下。 剛才擦臉的溫情瞬間消散,他嘴角沒了弧度。 “傷成這樣,那今年約不成了。”景灼坐上自己的床,稍微有點兒用力,震得肋骨疼。 都約個炮了還裝純情要糖吃呢,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要不是程落后面加的這句普普通通逛個街吃個飯約個炮,景灼或許真會按他習慣盡量陪他過個節,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但人家就是隨口一說,畢竟要是沒受傷就普普通通浪出去了是吧。 比肋骨疼更明顯的是突然的沮喪,景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沮喪什么。 不對等的關系?自己只是他普普通通打個炮生活的一部分? 那又為什么為一個普普通通的炮|友和毒窩頭子干起來,背上挨一刀差點兒丟了命?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每當他以為自己離程落很近的時候,程落一句話一個舉動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他推遠。 景灼皺著眉頭,甚至突然有點兒后悔問了那句。 “嗯。”程落輕描淡寫地應了,跟平常閑聊一樣的語氣,他笑了笑,“本來也不能出去打個炮了,這不是有你么。” “我怎么了?”景灼順嘴問完后又后悔了,這嘴有時候非常不聽使喚。 果然,程落坐到床上拿起手機隨意刷著:“有固炮了還去外面找,有點兒缺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