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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景灼捏緊手里的筆記本。 “但是會打人。”程落在旁邊接了一句。 陸浩陽看著景灼在桌子底下給了程落一腳,后者忍著笑目視講臺聽課。 “那哥你會嗎?”陸浩陽又問程落。 左一個右一個的,景灼夾在他倆中間欲哭無淚。 “我嗎?”程落沒看他,“你這個哥平常不打游戲,我也就不打。” 陸浩陽愣了愣:“噢。” 雖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景灼在心里大聲為程落叫好。 看陸浩陽這意思挺來者不拒的,蠢蠢欲動“挖墻腳”,還想問點兒什么,剛開口程落就給打斷了:“聽課吧,人老師在上邊兒講著呢。” 安靜了。 終于安靜了。 景灼余光往程落臉上掃了幾眼,剛才程落跟陸浩陽說話的神態和語氣他還是第一次見。 跟平時不著調地蓄著笑不一樣,好像不易接近,很疏離,甚至帶點兒嚴肅。不過這樣才更符合他的職業身份,看著像個正經醫生了。 噢,人家不只是醫生,還是個特聘講師。 一開始景灼挺不屑,程落自己好像也不當回事兒,但下午去聽他講座的時候,景灼有些意外。 意外程落是T大碩士畢業,更意外他昨天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該講什么”,能讓全會堂師生專心錄音錄像做筆記,結束后掌聲雷動。 從胃癌流行病學及發展和治療過程切入,圍繞臨床經驗深入報告分析。學醫情懷、崗位選擇、經驗交流,幾乎全程脫稿。 第一回見他把白大褂扣好穿板正,像個……衛生紙筒子。 或者說是比較帥的衛生紙筒子。 底下很多女生拍照錄像,有的當場剪出來帶學校話題發布小視頻。 景灼坐在會堂最后一排,一圈圈轉著筆。 雖然講座內容他幾乎聽不懂,但能感覺到,這樣的程落很有魅力。 魅力所在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挺帥的衛生紙筒子,而是覺得懶散不正經的人正經起來,反差非常明顯。 不過學歷存疑。 T大畢業的,不說一定在大三甲,但在縣醫院多少有點兒令人驚訝。 自家老太太退休前也是在縣醫,但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現在年輕人有幾個甘心留在基層的? 突然想起剛來那天在車上吳老師的話,景灼在滿堂掌聲中看著程落鞠躬下臺。 但他沒有問程落的打算,不感興趣,沒這個必要。 程落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剩下幾天相當于在大學校園里帶薪休假。 晚上老師們一起參觀校園,程落自己在宿舍刷膩了龍哥土味小視頻,打開手機地圖找學校健身房。 到了才知道健身房是不對外開放的,得先從教務系統登進企業微信,驗證學生身份后才能辦健身卡。 折騰勁兒的,還不如回去跟勺對線。 想起來昨晚景灼揍人不成反被壓就想笑。 有時候真不是他故意惹景灼,這人的毛一不留神就炸了。 從健身房一路慢跑回到宿舍,程落洗漱完點上香薰,在逸散開的淡香中站到窗邊抽煙。 勺這個人吧,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可愛就可愛在自己不知道,還以為人家都看不出來。 可能別人看不出來,但程落對他一舉一動幾乎是洞穿的狀態。 情緒都悶在表面下,好像很怕跟人深入交往。 自我保護的偽裝,很無害。 跟以前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 程落垂眸看著樓下三五成群的大學生,煙灰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攢了一截。 門被敲了兩下,幾秒后被推開。 景灼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不在。” 程落叼著煙看他。 “……干什么呢?”景灼讓他看得心里發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你。”程落說。 景灼頓了頓,沒搭理他,已經對程落的滿嘴跑火車免疫了。 空氣里有股熟悉的香氣,看見桌上的香薰才想起來這就是程落說的白麝香。 還不錯,聞著感覺挺安神。 但是又跟程落身上的不完全一樣。路過他身旁的時候,景灼輕輕吸了吸鼻子。 待在一起沒什么話可說,有點兒后悔回來早了,沒在外頭多逛悠會兒。 無言地各據一張椅子玩手機,程落手機振動起來。 “晚上好哇。”是程忻然打來的視頻電話,她正趴桌子上,估計是太無聊才終于想起她哥來了,“你干嘛呢程落?” “發呆。”程落說,“給我看看貓。” “它拉屎呢。”程忻然說。 “那也給我看看。”程落堅持。 “沒病吧你!人家是女生貓你還要看!”程忻然大聲咧咧,“有沒有一絲半點兒親情了!給你打電話你第一句就是看看貓!” “……不好意思。”程落舉著手機等了一會兒,“拉完了嗎?” 景灼在旁邊沒忍住笑了。 鏡頭晃動,程貓終于出現在視頻框里,大臉占了整個屏幕。 “是不是被我養得很好!”程忻然抱著胖貓,說話都有點兒費勁。 “厲害。”程落滿意地點點頭。 “你啥時候回來?”程忻然放下貓,“淘到巨恐怖片子兩部,誠邀您共同觀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