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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被小自己十余歲的外甥這么監(jiān)督也不惱,溫聲道:“都挺好的,我在MUC申請了攝影專業(yè)的課程,再過兩周應該就能開始上課了。” 他前年出國,在療養(yǎng)院住了大半年,去年出院后住進姜靜給他租的房子,一個人過了段孤獨卻不寂寞的日子,現(xiàn)在終于振作起來開始新生活,向知遠也很為他高興。 “那我有空就去看你,寒假?你得空出時間帶我玩啊。” “當然,”姜寧笑著說,“你定好什么時候來,我做個旅游計劃帶你去玩兒。” 他們之間比起舅甥其實更像兄弟,向知遠出生時姜寧十三歲,出事時十七歲,和他現(xiàn)在差不多大,卻因為一場大病和驚動全家的戀愛差點毀掉自己整個人生。那時向知遠還小,等他長大一點,到了能理解戀愛這個詞的時候,姜寧已經(jīng)因為身心疾病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樣子。 當時姜靜不愿意讓寶貝弟弟住在外面,請了最好的醫(yī)生和護工照料他,自己也親力親為,一邊帶向知遠一邊照看姜寧。可姜寧病情反復,直到前幾年才漸漸走出來,自己提出要到國外去散心。 姜靜再舍不得,也還是放他去了,讓信得過的老管家跟著,姜寧有什么異樣她都能及時知道。可姜寧不太給她打電話,反倒是向知遠和他還有些話聊,所以她才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兒子。 和他說心里話向知遠是愿意的,藝術(shù)長廊附近一個人也沒有,他獨自坐在石頭凳子上,想著原栩剛才低頭擰瓶蓋的樣子,忍不住說:“小舅舅,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姜寧呼吸一窒,遲疑著開口:“……是,是什么人?” “和我同年級,是個男孩兒。”向知遠笑起來,“別擔心,我媽沒說什么,她剛剛見過了,還讓我別帶壞人家。” “是嗎?那就好。” 姜寧有些急促的呼吸這才逐漸平復,反復念了幾句那就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茫然地沉默了幾秒,向知遠會意地接過話頭:“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因為咱倆說好的,你頭一個告訴我,我也頭一個告訴你。” 即使那時他還小得不太能理解“喜歡”是怎么樣的情感,姜寧也只是糾結(jié)許久急于尋找一個感情出口,卻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最后把“我喜歡一個人”這句話告訴了他的小外甥,但他們之間的約定,向知遠從來沒有忘記過。 他茫然無措地對小外甥說了很多,例如他喜歡上自己的老師,對方也向他告白了,但兩人之間有十六歲的年齡差和身為同性的桎梏,還是師生關(guān)系,外界的眼光和傳言幾乎把他逼得瘋掉。他沒有朋友,不敢和jiejie說,在偌大的家里居然只能和還是個孩子的小外甥傾訴自己的痛苦。 姜寧生性內(nèi)向,是個俊秀而羞赧,胸有才華卻不善口舌的年輕人。他相信著自己的小聽眾,和向知遠說了很多,把自己純真熱烈的愛情寫成漂亮的詩讀給他聽。小聽眾聽不懂,但總會很高興地為他鼓掌,說小舅舅是全世界最好的詩人。 全世界最好的詩人卻在十七歲生日的那天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向知遠當時四歲,只知道小舅舅一夜之間從傷心難過眼里卻有星星的人變成了枯萎的花。再長大一些,姜靜也不再瞞他,直接把自己也剛弄清不久的事實都告訴了十來歲的他。 “小舅舅最愛的人去世了,從藝術(shù)學院的鐘樓上跳下來,還帶著他的詩。” 向知遠直到現(xiàn)在還記得姜靜當時哭得不成樣子,和病床上打了鎮(zhèn)定劑睡著的姜寧形成了鮮明對比。 “小舅舅,你說他會喜歡我嗎?”他輕聲問。 電話那頭的姜寧終于整理好情緒,又恢復到了剛接通電話時的樣子,聲音有一點點沙啞,但像夜里流淌的月光,很溫柔地告訴他:“我們小遠是這么好的孩子,如果他也喜歡男生,一定會最先看到你的。” 向知遠知道,姜寧其實根本沒有任何好轉(zhuǎn)。 他只是逃到了沒有讓人窒息的關(guān)心和愛護的國外,整日整日地在那個房子里發(fā)了兩年呆,現(xiàn)在終于想要走出去,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人了。 那個從鐘樓上跳下來的愛人在他心上挖走了血淋淋的一大塊,現(xiàn)在沒有痊愈,以后可能也不會痊愈。但姜靜不知道,他們倆默契地瞞住了她。 向知遠希望能有人來撫平那道傷痕,至少讓它不再流血,他的小舅舅是全世界最好的詩人,文字里有知更鳥和荊棘,也有最溫柔的月光。 一班臨時開了個小班會,耽誤了點時間,原栩回來已經(jīng)是大半個小時后。 向知遠離開了剛才坐的位置,大喇喇地躺在藝術(shù)長廊旁邊的長石凳上,長腿囂張地伸著,一條胳膊遮著眼睛,沒拿開就知道是他回來了:“原栩?” “嗯,有點事耽誤了。”他說,“我把題拿來了,你要看嗎?” 向知遠的聲音悶悶的:“有點累,我躺會兒算了。” 原栩把奧數(shù)題放在桌子上,回頭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情緒也不太對,聯(lián)系到剛才突然走掉的姜靜,想了想還是沒說什么。 “你困就睡會兒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再叫你。” 作者有話說: 說著解釋幾句,結(jié)果忍不住把舅舅的事寫出來了…… 初衷其實只是想給姜女士一個不反對兒子喜歡男生的理由,但寫著寫著有點剎不住車,最后變成了關(guān)于一只遍體鱗傷的知更鳥的故事。姜寧會慢慢好起來的,但他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從那個刺傷他的荊棘叢里走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