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書雋公館。

    送走最后一批明著來打牌、實際送禮的太太們，忙了一天的姜玨總算能夠松一口氣，一回客廳就見到趙羅緒在泡茶，難以置信問道：“你不是去接成祁了嗎？”

    “火車晚點了，所以我就先回來了，”趙羅緒招手讓她過來，微微一笑，“你也別忙了，這些人能推則推，別一天時間都忙著應(yīng)酬。”

    姜玨接過他遞過來的茶，“這些人怎么說都是你引來的，都找上門來了總不能把人關(guān)在門外不見吧，再說了，這種應(yīng)酬我出面最好了，只要涉及生意上的事裝傻就行，”她聲音一頓，“不對，你就這么把兒子扔在火車局了？”

    趙羅緒老神在在：“不是還有傭人守著嗎？到了就會接到人的，再說了，辭沁去了。”

    “什么？！”姜太太聲音突然拔高，站了起來，臉色隱隱不太好看。

    “怎么？你放心，火車局那兒雖亂，但我們家護(hù)好辭沁是綽綽有余的。”

    “……我擔(dān)心的不是這個，”姜玨手抓著帕子，一臉復(fù)雜地看著他：“長風(fēng)可能也在，他那天特地問過我成祁回來日期。”

    趙羅緒這么一聽也一個頭兩個大：“你怎么又瞎湊對，跟你說了多少遍，別插手孩子們的事，辭沁都大了，她可以自己做主，結(jié)婚離婚都是她的自由。”

    “我哪里還敢？上回不過是將她叫回家見長風(fēng)，她這段時間就這么久不回來，聽她周嬸說，辭沁還搬出了公寓，也不知現(xiàn)在住在哪……我問她她也是轉(zhuǎn)開話題……”

    “算了，”見妻子眼眶都紅了，趙羅緒不由安慰她，“上海就這么大，要見面還不容易嗎？他們現(xiàn)在相見也不見得是壞事，把所有事都說開便好，至于在不在一起，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旁人也插手不來。”

    與此同時，火車局。

    綠皮火車剛剛到站，車門還沒完全開啟，人群就跟下餃子一般一個一個擠了下來，周圍鬧哄哄的，不少衣衫襤褸的人擠在其中，看上去面黃肌瘦，步子又快又慌亂，應(yīng)該是逃票來上海的。

    緊接著有乘務(wù)員從車上追了下來，拉扯住一人的衣領(lǐng)，拖著不讓他走，那人扭動幾番，見逃脫不了，紅了眼開始反擊，當(dāng)場掄了乘務(wù)員一拳，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怎么還打人！”

    “揍的就是你們這些狗娘養(yǎng)的！”

    那人逮著乘務(wù)員開始揍，后面人看不過去了，上前去勸架，結(jié)果幾個逃票的同伴也跑回來幫忙，場面很快升級成混戰(zhàn)。

    周圍乘客有的趕緊快步離開，有的干脆留下來看熱鬧，還有幾個小孩趁機(jī)躥來躥去，趙辭沁原本站在外面等，但現(xiàn)場實在太亂，她又太過引人注目了，嫩黃色旗袍、小高跟、燙卷短發(fā)，一看就是哪家的富貴小姐，再加上五官好看，過往的人基本都會多看兩眼，只好先回了車上。

    司機(jī)阿寬機(jī)靈道：“大小姐您放心，六子和阿平帶著人蹲守在各個車門口呢，肯定能第一時間看見少爺?shù)摹！?/br>
    沒人知道這一幕被坐在車內(nèi)的穆長風(fēng)完整看在眼里。

    穆長風(fēng)視線像是定住了一樣，明明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在眼前消失，但他仍然看著車窗外。

    半晌，他打開車門下車。

    前頭司機(jī)有點擔(dān)心，“少帥，現(xiàn)在還是別出去了……”

    “沒事，通知警務(wù)廳的人來。”

    下一刻，呯的一聲槍響——

    穆長風(fēng)一手舉著槍，神色在槍口煙霧中難以分辨。

    所有躁動、喧鬧在這一刻停滯，大家臉色一變，甚至顧不上尋找聲源，瘋了一般嘩然朝出口逃竄。原本逃票打架的那幾個人見情況不對也想走，不知何時，幾個便衣軍官已經(jīng)混入人群抓住了人。

    “你們什么人？！憑什么抓我，我告訴你，我在上海可是有人……”

    軍官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將人堵上嘴，押著胳膊帶走。

    ……

    趙成祁才踏下車廂，完全不知發(fā)生什么事，他行李不多，痞子一般地把外套拎在肩上，向周圍一瞥，忽地看見了什么，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浮起笑，高聲打著招呼：

    “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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