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陸霆曄這樣無頭無腦的一句話，陸老偏偏聽明白了陸霆曄是懷疑什么。

    但陸老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步伐只頓了那么零點零一秒，快的根本讓人察覺不到異常。

    他像平時那樣擺出不滿的神色，

    “棠棠都去了這么多年你還提這個做什么，有空想這些，還不如好好對甜甜，甜甜是棠棠唯一的孩子，她要是知道你這么對甜甜，棺.材.板都壓不住。”

    陸霆曄聽著眉心的青筋一跳，凜聲道：“爺爺，棠棠還活得好好的，你別咒她。”

    陸老先是一愣，隨后卻像是明白過來似的，拉下臉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我說的又不是你藏的這個，少和我咬文嚼字，你今天來到底是要說什么？”

    陸霆曄跟著在陸老的對面落座，坐姿端正如鐘，這樣的他實在不是閑聊的樣子，陸老終于認真起來。

    卻又聽陸霆曄道：“我從來沒有在您面前說她們是兩個人，是您自己認不出一手養(yǎng)大的人。”

    “爺爺，蘇謹棠站在您面前您都認不出來她，可見您從前也不見得多關心蘇謹棠，那么您當初為什么特地把她收養(yǎng)進陸家？”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無論是出于愧疚還是其它，收養(yǎng)蘇謹棠的那幾年，陸老確實對蘇謹棠很好。

    陸霆曄故意這樣說，不過是想套話。

    只是陸老沒有上當，只道：“哪有什么特地，當初我不過是恰好去警.局辦事，恰好見那孩子失憶了很可憐，又和我眼緣，這才收養(yǎng)了她。”

    “蘇謹棠當初失憶，可她的家人可沒有失憶，您既然覺得她可憐，為什么不把她送還給她的家人，為什么在她幾次三番詢問家世的時候還撒謊騙她？”

    至此，陸老終于變了臉，“你是從哪里打聽這些事情的？”

    當年蘇謹棠請他查身世，在陸家只有他和她兩人知道。

    陸霆曄盯著陸老，徐徐說：“自然是棠棠親自告訴我的。”

    陸老手中的拐杖掉了，張嘴呆了半響才找回聲音，“她真的是棠棠？真的是同一個人？”

    “我沒有必要騙您，爺爺，這話五年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時隔五年她卻突然出現，不用我說您應該也猜得到她回來的目的吧？”

    接著，陸霆曄面不改色撒謊：“雛鳥離巢尚且還要還巢，蘇謹棠是個人，陸家對她再好她也想念自己的家人，更何況陸家對她不但不好，還毀了她一生。爺爺，身世之事是她拜托我來問的，您但凡對她還有一點愧疚，就不要瞞著了。”

    陸老默不作聲，眼中望著虛空卻沒有焦距，只是一雙手卻顫抖著。

    陸霆曄搭在腿上的手緊了緊，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爺爺這樣失魂落魄，繼續(xù)逼問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可很快，他又想到在貴軒樓偷.聽到話，如果紀烏谷說的是真的，基因研究的罪魁禍首一個姓陸，一個姓席……那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的堅持有多可笑了。

    可陸霆曄等了半響，卻只等來陸老的一句嘆息：“我當初在警局見到棠棠的時候，她已經失憶，我不知道棠棠的家人是誰。”

    陸霆曄心涼。

    他用一種從來從來沒有認識過的眼神望著陸老，“爺爺，您太讓我失望了。”

    隨后，他拿出一份泛黃的文件放在茶幾上，只見那文件檔案上寫著：

    【基.因研.究絕.密.檔.案】

    日期是十多年前，真是蘇謹棠和紀烏谷逃脫，蘇謹棠被追墜河的那一天。

    “爺爺，您一定好奇原本已經銷毀的檔案怎么還在吧？紙包不住火，您若是什么都不知情，為什么會恰好趕到那條河讓人把棠棠救回來，還故意送去警.局，大費周章來一場巧遇，然后收養(yǎng)她？”

    至此，陸霆曄的語調突然強勢，“爺爺，基因研究喪心病狂，您明知道他們是一群瘋子，為什么偏偏包.庇他們？”

    “陸霆曄，一碼歸一碼，好好的為什么要卻扯上基因研究？你弄出這么個東西是想表達什么，你怎么干脆不說我就是基.因研.究的頭頭！”陸老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可正是這樣，陸霆曄的心才越來越冷。

    欲蓋彌彰不就是這樣。

    他冷道：“您不用這么生氣，我知道您不是那樣的人。但我同樣知道當年的基因研究陸家和席家都有人參與。您要為他們掩蓋可知道他們其實在背后捅了你一刀？”

    陸老的臉色已經繃不住了，可陸霆曄的最后一句話也到了，“你不是好奇我為什么對陸甜甜很冷淡么，因為她就基因研究弄出來的怪物，她和我和棠棠一點關系都沒有！”

    “胡說八道！”陸老一拍桌子，怒極了指向陸霆曄，“甜甜和你的親子鑒.定近乎百分之百，你怎么能這樣詆毀她？”

    陸霆曄沒有半點動容，“您難道忘了，五年前的親子鑒.定，她和棠棠的母女關系根本不成立。”

    “陸霆曄，您非要和我犟嗎？”

    對比陸老的怒意，陸霆曄卻平靜異常：“是爺爺您執(zhí)迷不悟，棠棠八年前生下的孩子是連希，而連希被博九恒一直扣在手中，他們殘忍對一個嬰兒做研究，生生把連希折騰出血.癌，最后才造出陸甜甜這樣一個半成品。”

    可越是平靜卻越反而越有說服力。

    陸老都想不出什么可反駁的，只說：“你有什么證據證明甜甜和連希的聯系？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想。”

    陸霆曄只道：“我的直覺一向很準。”

    陸老提著的心突然就放了下來，甜甜的天賦那么好，一看就是陸家優(yōu)質基因生出來的孩子，基因研究那邊或許做了什么，甜甜肯定是他的孫女。

    至于那個什么連希，或許才是基因研究拿來擾亂視線的孩子呢？

    陸老的臉色好了很多，也有底氣和陸霆曄繼續(xù)懟了，“其他的先不說，等你和那個什么連希的親子鑒.定確鑿了父子關系再說。”

    陸霆曄有道：“倘若我和連希確系父子關系，您是不是就該送走陸甜甜了？”

    “沒這個可能，陸霆曄收起你不切實際的猜想。”

    卻見陸霆曄勾唇一笑，“爺爺，你打開這文件看看。”

    陸老狐疑，怎么好端端的又提到這文件了？

    不過，陸老還是打開了文件，可打開之后他卻臉黑了，“死小子，你詐我！”

    哪有什么絕.密檔案，文件里是一沓白紙。

    陸霆曄平靜站起身，“爺爺，我說過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所以，我說連希是我兒子他就一定是我兒子，同樣，陸甜甜不是我女兒她就一定不是我女兒。”

    “你——

    陸老剛要發(fā)怒，這時門衛(wèi)突然被拍得啪啪響——

    “里面的人出來，看我抓到個偷聽的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