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陸霆曄真的撿起了匕首。

    蘇謹棠有心阻止，卻剛一動，卻被面具男警告：“不夠痛？想早點去見閻王？”

    蘇謹棠當然痛。

    她甚至不能多動，陸柔嘉搭刀的位置是大動脈，一不小心，她指不定還真交代在這里了。

    可她身體不能動不代表她的腦子也不能動，這兩人為財更為謀命。

    這面具男人身上有股狠勁，陸霆曄要是廢了一只手，真打起來就未必是這面具男人的對手。

    想了想，蘇謹棠迂回暗示，“陸霆曄，我不要你救！你滾。”

    “讓你別廢話！”

    陸柔嘉又要動手——

    “住手！”

    陸霆曄冷呵，陸柔嘉到也真住了手，不多是被面具面擋開了一下。

    蘇謹棠狐疑望向面具男，總感覺這男人立場怪怪的，一會兒表現的好像要撕票，一會兒卻攔著陸柔嘉。

    卻見面具男嘲諷：“陸霆曄，你倒是動手啊，再不動手我可就攔不住人了。”

    陸霆曄望了蘇謹棠一眼，下一秒毫不猶豫提起匕.首給了自己一刀，鮮血瞬間噴涌，濕透了他的胳膊。

    “現在你滿意了嗎？”

    他冷冷說著話，可視線卻盯著陸柔嘉手中那薄而鋒利的刀刃，不過片刻，豆大的汗水順著他的劍眉滑落。

    陸柔嘉卻哈哈大笑來，“陸霆曄啊陸霆曄，就為了這么一個滿腹算計的女人你竟然真的廢了自己的手。”

    “你看看她！”陸柔嘉掰過蘇謹棠的臉，嘲諷道：“好好看看她臉，你看她有沒有半點心疼你。”

    “你現在相信了吧？這女人根本沒有失憶，她就是蘇謹棠，她接近你就是為了報復你！”

    蘇謹棠沒否認，陸柔嘉笑得更是開心。

    可蘇謹棠臉上雖然沒有半點表情，可她視線卻無法從陸霆曄的傷口上挪開：

    陸霆曄怎么能真的砍下去？

    “很好，現在我要你再捅自己一刀，最好是捅進骨頭里的那種！”陸柔嘉又吩咐。

    蘇謹棠還來不及開口，陸霆曄就拔刀捅向了自己的腿。

    蘇謹棠的鎮定有一瞬龜裂，她望向了陸霆曄的眼睛，他的眸子被汗水浸過，剛毅的輪廓寫滿了“豁得出去”幾個字。

    下一秒，他抽出刀，抬頭盯想她，平靜道：“放了她。”

    鮮血漫開，哪怕隔得遠，蘇謹棠恍惚間卻好像感覺得血的溫熱，心底的情緒奔涌，越奔涌，她越逼自己冷漠。

    “陸霆曄，我不會感激你的。”

    只一眼，陸霆曄便明白她恢復了記憶。

    或者說，她真的沒有失憶。

    沒有失憶她，眼里沒有假裝的歡喜，只有冷漠，不耐煩甚至厭惡。

    “你恨不得他死，你當然不會感激他，”陸柔嘉咯咯笑著，也不著急催陸霆曄，轉而攻心道：

    “蘇謹棠，你何必裝呢？看到陸霆曄這副為了你連命都不要的樣子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說著，她又扭頭望向陸霆曄，繼續道：“陸霆曄，你應該知道蘇謹棠為什么恨你吧？”

    “當年，蘇謹棠是元城窮人堆里的金鳳凰，被陸家收養，成績出色，品學兼優，眼見就要出人頭地了，甚至要坐上富太太的位置了，卻哐當一下，突然被你扔進監獄，嘖嘖，”

    說到這里，陸柔嘉有意停頓了一下，觀察了蘇謹棠和陸霆曄的表情，見陸霆曄神情僵了一瞬之后，更加興致勃勃了，她湊近蘇謹棠，用一種帶著興奮卻又滿懷惡意的語調說：

    “我聽說，你被送進監獄那一天，身上什么都沒穿，就裹著一張床單被人帶出紀烏谷的房間呢。”

    陸霆曄聞言大驚，四年前，他分明報警直接把蘇謹棠送進了警察局，她怎么會和紀烏谷扯上關系？

    他望向蘇謹棠，沒錯過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憎惡。

    瞬間，陸霆曄如遭雷擊。

    他無法繼續自欺欺人，她真的是蘇謹棠。

    陸柔嘉的挖苦還在繼續：

    “監獄那種地方從來不分男女，蘇謹棠，你卻能保持這么好的一張皮出來，那你在里頭過得應該很精彩吧？你還記得你伺.候過多少人嗎？”

    “對了，你那早死的兒子不是只有兩歲？該不會就是你和哪個囚.犯偷生的野種吧？”

    蘇謹棠冷眼聽著，她確實在監獄吃過苦，可除去紀烏谷那一點是真的，其它的不過是陸柔嘉自以為是的揣測。

    也不知道陸柔嘉這樣刻意引導圖什么？難道陸柔嘉自己自甘墮落還真的以為誰都和她一眼？

    蘇謹棠冷哼一聲，嘲諷道：“狗自己喜歡吃屎就以為逼人和她一樣。”

    陸柔嘉故意抖出蘇謹棠不堪的過去，為的是看她跌落神壇，為的是撕下蘇謹棠冰清玉潔的假皮。為的是讓陸霆曄惡心！

    到時候，她就可以接著嘲諷，看啊，陸霆曄你的眼光也不過如此，你千挑萬選的女人，還不是個人盡.可夫的女表子。

    可蘇謹棠竟然還裝清高，還敢反駁她！

    “賤人！我讓你頂嘴！”陸柔嘉揚起刀就要刺下，這個時候，不遠處的陸霆曄突然沖上前一把撞開了人。

    “啊——我的眼睛！”

    “陸霆曄，你刺下了我的眼睛，你不得好死！”

    陸柔嘉刺人不成，匕首反向割傷了她的眼睛，她疼得捂住了眼睛，匕首掉落，蘇謹棠迅速扭向了一邊。

    而陸霆曄已經和面具男打在了一起，蘇謹棠趁亂反手撿起地上的匕首躲到車的另一半，隨后低著割著繩子。

    血水和汗水雜糅在一起，和成一股惡心的氣味，蘇謹棠聞著有些發胃，一秒，兩秒，十秒……

    終于解開了繩子，這個時候突然一陣轟鳴聲傳來——

    “棠棠！小心！”

    蘇謹棠抬頭，透過車窗見到陸柔嘉癲狂的臉，她只來得捂住肚子轉身，下一秒整個人卻被撞得飛了出來。

    真的被撞飛這一刻，時間在她的眼中仿佛被放慢了。

    她見到陸霆曄不顧渾身鮮血，一臉驚恐朝她奔來。

    她從來沒有見這樣慌張無措的陸霆曄，這一次，不要別人解說，她是真的信了：陸霆曄愛她。

    有什么比陰陽相隔更折磨人呢？

    蘇謹棠突然覺得沒意思了，四年的仇恨，三月的報復，可以結束了。

    蘇謹棠望著陸霆曄的方向，人不受控制跌落，眼角也不受控制滑下一滴淚：

    陸霆曄，我們兩不相欠了。

    陸柔嘉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思的，她本就開足了馬力，把油門踩到了底。

    陸霆曄隔得遠，更何況雙腿敵不過車輛的速度，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蘇謹棠被撞飛，連人帶車掉下了懸崖。

    “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