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江一鳴看不見鐘晟的表情,也摸不透鐘晟的語氣,他舔了舔嘴唇,顯得有些緊張,“我不想你卷進我在處理的事情里來,以后也不想你卷進來。” 鐘晟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碗,轉身看向江一鳴:“所以你寧愿用那樣的話把我推開?” 江一鳴轉開眼神沒吭聲,又舔了舔嘴唇,舌尖滑過唇角的時候,鐘晟的目光陡然深了幾分。 “我要是聽不明白你真想表達的意思,那就白看著你長大了。”鐘晟沒有再故意為難江一鳴,他又轉身回去洗碗,聲音比之前還要黯啞幾分。 江一鳴聞言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鐘晟的意思,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撞了撞鐘晟的胳膊,“那你不早告訴我?看著我那么內疚挺開心?” “也就這么一點點開心吧。”鐘晟捏著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 江一鳴笑起來:“長發公主的小心眼真不少。” 鐘晟低哼一聲。 夜宵吃完后,江一鳴腆著肚子跑去睡覺了,鐘晟替江一鳴把房門掩上后,發了條消息給鮑啟文,詢問鮑啟文今晚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 鮑啟文凌晨接到鐘晟的消息,還沒睡覺,便詳細把段費來找江一鳴之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鐘晟。 鐘晟站在陽臺上沉著臉,聽見段費質問威脅江一鳴“你想身上背一條人命么”,左手猛地收緊握成拳,“他敢這樣問?他以為自己身上沒有人命?沒人知道?” 鮑啟文在電話那頭沒有出聲,知道鐘晟這句話并不是對自己說。 他想著,段費的路估計也就走到頭了。 第17章 裝神弄鬼第十七天 裝神弄鬼第十七天·“江小少爺!小肚子!” 段費那邊,被江一鳴拒絕后,老男人神情恍惚地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手上提了一版啤酒,喝得爛醉。 一夜過后,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段費扶著宿醉作痛的腦袋,赤著腳出來開門。 房門打開,門口什么人也沒,他納悶地嘟噥著,正想關門,忽然動作一僵,看著地上血紅一片的油漆。 他視線僵硬地往上移,最后在大門上看到一張留言便利貼: “做個老實人,不然你以為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段費喃喃讀出聲,頓時背后泛起細細密密的冷汗來,酒一下子全醒了。 他驀地瞪大眼睛,精神質地朝四周探頭探腦。 他昨晚才冒出想要報復江一鳴的想法來,今早就收到了一張匿名恐嚇信…… 段費渾身一抖,臉色白得不像人樣。 / / / 江一鳴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整個大公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廚房里有鐘晟留下的便利貼,幾個星級酒店的外賣電話在上頭,江一鳴點了三份冰激凌、兩個甜甜圈還有熱騰騰剛出爐的小甜餅。 接到電話的酒店接線員臉上表情都僵了,但依舊聲線甜美地應了下來。 等到鮑啟文一進門,就看見江一鳴坐在客廳的懶人沙發上,抱著一大桶冰激凌,沾著甜甜圈,吃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江一鳴一點也沒想到鮑啟文會過來,他聽見門口動靜的時候,還以為是鐘晟回來了。 不然他肯定把這些冰激凌小甜餅藏得嚴嚴實實。 “冰激凌!甜甜圈!小甜餅!江一鳴你是不是不管你的小肚子了!?”鮑啟文捂著臉尖叫。 江一鳴咽下嘴里的甜甜圈,又刮了刮冰激凌桶:“吃都吃了,就讓我吃完嘛。” 江一鳴是那種容易堆積脂肪的體質,臉上不容易長rou,全堆在小肚子上了。 所以鮑啟文把這種高熱量的甜品都當做洪水猛獸,嚴防死守,奈何江一鳴對別的食物都興致缺缺,偏最喜歡這些垃圾食品。 “昨天鐘晟過來找我,是不是你打的小報告?”江一鳴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瞇起焦糖色的圓眼睛看向鮑啟文。 鮑啟文微頓,看看江一鳴的樣子也不像是要秋后算賬的意思,于是點頭承認:“誰讓你一上去就半小時沒有一點消息的?我還以為你被人綁在上面了呢。” “對了,你后來找沒找到段費的老婆?”鮑啟文又問。 聽見鮑啟文提起方瑜,江一鳴就有些頭疼地捏了兩下眉心,“找到了,不過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也算是半被困住了吧。” “誒?”鮑啟文眨眨眼,隨即緊繃起來,“那你呢?你沒牽扯進去吧?” 江一鳴抬眼看了看鮑啟文:“什么程度算是被牽扯進去?” 鮑啟文:“……”那就是已經牽扯進去了。 經紀人傷腦筋地直皺眉,憂心忡忡地看著江一鳴:“那怎么辦呢?是和那個叫青烏的人有關系?鐘晟清不清楚?還有段費那邊……” “鐘晟不清楚多少事情,你也別多嘴。段費那邊,他要是搞事情,就按照你平時一貫的方法應付就是了。”江一鳴擺手,“你是我的經紀人,只管娛樂圈方面的事情就是,別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鮑啟文閉上了嘴,他摸了摸鼻尖,忽然有些心虛。 今天凌晨他剛和鐘晟說了不少事兒呢。 “那行,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別把自己丟進火坑里去。”鮑啟文說道,“對了,之后的個人賽,你準備了什么?” “我以為我是保送出道的?”江一鳴挑了挑眉峰。 鮑啟文一噎,按住自己被氣得一跳一跳的太陽xue,心平氣和地開口:“那怎么的?你還想在舞臺上光露個臉就出道?” “……”江一鳴細細一想,覺得是有些過分。 他揉著額頭說道:“行了,我會準備一個才藝節目的。” “麻煩江小少爺別把總決賽說得像是年會表演一樣。” “我都樂意給你準備個節目了,你怎么還得寸進尺???”江一鳴睜圓眼睛。 鮑啟文笑起來。 “對了,總決賽之前不準再吃冰激凌甜甜圈這種東西了,不能讓你的粉絲看見你的小肚子,會掉粉的。”鮑啟文臨走前補充了一句。 江一鳴翻了一個老大的白眼:“你今天過來是干嘛的?就為了抓我偷吃冰激凌?” “帶藝人路過這附近,鐘晟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按時吃飯。”鮑啟文說道,“顯然你沒有。” 他揮了揮手機,示意自己又要打小報告了。 江一鳴像是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躍跳起來,蹦到鮑啟文面前:“你是我的經紀人還是鐘晟的小間諜???我不是吃了東西了么!你和鐘晟說什么了?” 鮑啟文扮了個鬼臉:“等鐘晟回來你自己問他。”他說完,砰地一下合上門,施施然地離開了。 江一鳴扭頭看看那一桌子的甜食,腦海里跳出了鐘晟夾著眉毛、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他摸摸鼻尖,把一桌子的甜食塞回了冰箱,又定了一個下午五點左右的鬧鐘,打算在那時候定個正餐外賣,在鐘晟面前好好挽回一個按時吃飯、健康飲食的形象。 定完了鬧鐘后,江一鳴翻到手機里剛存下的一個風水大師的聯系電話,就是之前電視臺負責人柯林瑞發來的,在四年前那件案子結束后,請來了對方重新裝修大廈。 江一鳴看看時間,撥了過去。 “你好,啟明路334號奶茶鋪,霸王鴛鴦奶茶8888元一杯……”一道女人平淡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江一鳴愣了兩秒,面無表情地把電話掛斷。 “百萬出場費、8888出場費,還真是看人下碟啊。”江一鳴低聲自言自語,兀自笑了一聲:原來兩個風水大師都是同一人,那還真是巧合得讓人不得不深思。 青烏的戀人因為那件意外遭遇,被電視臺曝光,最終抑郁而死。 順勢而推,青烏因此對電視臺、以及當初參與新聞播報的一干工作人員懷恨在心。 給電視臺重新翻修的風水師是青烏,那間發生血案的倉庫變成了蘊養鬼靈的溫床。 電視臺前兩年頻頻出現鬧鬼謠言,臺里更是出現了晚上不得留夜加班的規矩,說明那只厲鬼始終都在,這兩年被蘊養得很好。 而段費那邊,段費跳出眾人視線,漸漸嶄露頭角,是在三年前。 段費說過,當初是對方主動找上了他。 加上段費妻子懷胎十月,那么反推青烏找上段費的時間,也就在當初那件事情發生之后沒多久。 從時間上來看,段費夫妻二人的孩子,從頭到尾都是青烏計劃的一部分。 再看昨天青烏對那只瓦罐的重視程度、方瑜起初所說的瘋言瘋語,江一鳴半瞇起眼睛,心里浮上一個不怎么好的假設。 青烏想借方瑜的孩子做點什么,或許是把自己的戀人重新帶回來。 江一鳴上一世遇過類似的事情,只不過結局并不遂人愿。 他聽說的那個版本里,風水師被不受控的力量反噬,厲鬼掏空了對方的身體,好好一個人眨眼間變成了一具干癟的尸體,四竄的鬼魂把周圍的山村攪和得生靈涂炭。 他經過那處的時候,山村里只剩下零星幾個幸存者,他們把事情全都告訴了他。 江一鳴盤腿坐下來,指尖平放一枚古幣,紅繩繞著骨節分明的手指纏了一圈又一圈。 他閉上眼細算,從段費與方瑜二人的生辰八字里,衍推青烏找上這兩人的原因。 時間一點一滴不快不慢地掠過,鼻梁上漸漸沁出一點細汗。 伴著“嗡——”的一聲清響,江一鳴驀地睜開眼,指尖上的古幣應聲落地,古幣外圓內方,方口處出現一圈焦黑。 而與此同時,就在青烏的那間小房子里,青烏驀地胸口一痛,像是被什么東西掏了心口,他張嘴吐出一口帶黑的污血,驚得方瑜小聲叫起來。 青烏雙眼烏黑,看向方瑜懷里的瓦罐,瓦罐合起的縫隙里傳出絲絲常人看不見的黑氣。 他臉色微變,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見先前那枚屬于江一鳴的古幣忽然懸空,直直飛向瓦罐,啪地一下緊貼在瓦罐合起的縫隙處。 黑氣登時被逼下去,古幣上傳出焦臭的氣味。 青烏虛弱地晃了一下身體,半倚在梳妝臺上,發愣地看著那只瓦罐——它為什么想傷害我? …… 窗外落日的余輝灑進客廳,在江一鳴的背后細細鋪上一層金色的落暉,襯得他那雙眼睛里像是籠了一圈金色的光,漂亮又神秘到極點。 “果真如此……”江一鳴半斂下眼,抿起薄唇,手指尖微有些被灼傷的痕跡。 他輕搓了搓指尖,沉默了幾秒后,從茶幾下抽出一張便利貼。 to長發公主: 要出門一趟,拯救失足風水大師,不用等我回來吃晚飯了,你懂的:) 江一鳴把這張貼在先前鐘晟給他留下的便利貼旁邊,滿意地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