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禁止物種歧視 第211節(jié)
原來俞幼悠是他的jiejie。 原來他在妖都聽到的那個負心絕情的人族修士,就是曾被自己視若神明的父親。 俞長安看著丹鼎宗的山門,卻只是怔怔地看著,毫無旁的動作。 青山派的修士心中急得不行,正想催促,然而才剛想往前,身形驟然間頓住。 一股強大的威壓驟然自城外的傳送陣處傳來。 卻見一位身著錦袍的修士緩步而出,而他上方盤旋著幾只優(yōu)雅的仙鶴,陣陣清鳴,所到之處將陰霾都快散盡。 有人辨出來者身份,低聲驚嘆:“是南境的顧真人!” 顧真人足下邁出一步,身形便似挪移踏出數(shù)里,最后翩然朝著丹鼎宗山門而去。 不久后,又是一位貌美女修自傳送陣中踏出,眉目驚艷柔媚,身段風流,然而目光卻又凜然得讓人不敢正視。 “是合歡宗的竹長老!” 接下來,萬法門的長老,天盾門的長老,乃至是天音禪寺的佛子皆一一抵達桐花郡,他們方向統(tǒng)一,全部都沉默地朝著丹鼎宗內(nèi)飛去。 有人猜測這是四境各大宗門來為俞不滅說情的,畢竟真治好了就能多出一位渡劫大能。 也有些腦子不清醒的在猜這是丹鼎宗請人來看熱鬧的……比如狂浪生。 不管內(nèi)情究竟如何,此刻所有散修們都意識到一件事。 修真界怕是要出大事了。 …… 丹鼎宗山門前。 各大宗門的長老們分列在不同的位置,靜靜立在丹鼎宗山門前。 然而他們只是帶著探究且復雜的目光看向已經(jīng)再次失去意識的俞不滅,并無要開口替他求饒的意思。 這些人并不是來替俞不滅說情的,而且看他們和飛出山門的馬長老牛長老等人一一敘舊問候的模樣,極有可能就是丹鼎宗請來的! 他們到底為何而來?! 雨越來越大,好似瀑布一般自天穹傾瀉而下,夜色吞沒了群山,卻遮蔽不住那些越聚越多的修士。 一開始還只是各大宗門,到后面,但凡是修真界能叫得出名字的世家掌權(quán)人也來了此地。 所有人都只是沉默著,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下方的俞不滅。 他們?nèi)慷际潜坏ざψ谡垇淼模_切說來,是被丹鼎宗的俞長老請來的。 雨夜透骨涼,漆黑的天幕中浮出些許微光。 七日了。 崔能兒慢慢地站起,她低頭看了眼地上修為已跌至谷底,已然昏迷癱軟在地上的俞不滅,心沉到了最底端。 俞不滅若真不得救,那她便再無倚仗了。 崔能兒面朝向上方的各大派長老們一一拜過,最后面向丹鼎宗方向。 這是她最后的機會了。 崔能兒面朝丹鼎宗,深深一拜,聲音顫抖—— “大師在上,此事皆是在下的錯,不該中傷丹鼎宗弟子,忘恩負義之輩是我,而非不滅。為了四境的將來,還請大師出手相救!” 她高聲道:“若有罪責自該由我承擔,不滅并不在三不救之列,請大師出手!” 無數(shù)的修士靜靜看著這一幕,有不少人目中已閃過贊許和動容,就在他們想要上前說情的時候—— 一束光箭迎著初升的曦光自極遠處射來,生生地射穿崔能兒的腿骨。 那沖擊力太強,直接將端莊站立的崔能兒擊倒在地,碎骨渣和血rou混在雨水中,很快就被沖刷掉了。 崔能兒臉色蒼白,痛得身體抽搐,連話都說不出。 山門外的修士們亦是驚愕不已,猛地轉(zhuǎn)頭:“誰!” 遠處,一隊身著輕鎧的翼族從云端緩緩落下,為首的烏未央提著弓箭,冷冷地瞥了一眼眾人,最后視線落在崔能兒身上。 她身上的氣勢驚人,竟不比同為化神境的天音禪寺佛子弱。 又是一個化神境,還是一個妖修! 那些圍觀修士臨到嘴邊的怒斥聲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都警惕地看著烏未央和她身后的幾個翼族。 最后是上首的顧真人起身,對著烏未央揖手行了個平禮。 “烏道友,不知此番來我四境是為何事?” 語罷,顧真人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了馬長老。 馬長老連忙抬手示意這些妖族不是自己請來的。 四境和妖都曾有約,為兩族安寧,化神期修士不得輕易越過邊界塔。 烏未央面上毫無表情,淡淡道:“十八年前,我妖族來四境尋人不果,又因陛下閉關(guān)所以草草了之,現(xiàn)在找到人了,自然是來了結(jié)這段因果的。” 上方的各大門派長老們都是一怔,才想起了多年前的舊事。 當時妖族曾來四境追殺一個神秘人族修士,據(jù)說此人殺了妖族公主,又挾持了剛出生的小殿下逃出妖都。 此事對散修來說是無從聽聞的秘聞,但是在這些大能之間卻不是什么秘密。 若不是當時正值妖皇重傷,妖都陷入內(nèi)亂,那件事怕是會讓妖都對四境宣戰(zhàn),再起數(shù)千年前的兩族大戰(zhàn)之災。 上首的無塵佛子似乎是意識到什么,撥動佛珠的手一頓,平和問道:“烏道友,難道此段因果與崔道友有關(guān)?” 烏未央一來便射傷崔能兒,而后者的反應也著實值得令人深思。 此刻的崔能兒見鬼似的緊盯著烏未央,臉色早已慘白無血色,她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佛子說對了一半。” 烏未央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聽說你自從成為俞不滅的道侶后,便鮮少離開不滅峰?堂堂一個元嬰期的高手,卻深居在內(nèi)院中,怎么,是怕被我發(fā)現(xiàn)嗎?” 崔能兒幾乎從未在人前露面,若不是隱蜂借著向俞長安學劍術(shù)的機會,怕是也不會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俞不滅有手段改變自己的面容和氣息,然而崔能兒卻沒有。她只能躲在俞不滅身后,如此才能逃避來自妖都的追殺。 能成為女主角,崔能兒的美貌毋庸置疑,也正因這份美貌,讓當年只是在公主身邊瞥過她一眼的隱蜂再次認出了這個人族女修。 自發(fā)現(xiàn)這人后,隱蜂便悄無聲息地折返回妖都,將其行蹤告知了烏未央。 化神期的威壓毫不保留地施加在崔能兒身上,烏未央的金弓抵在崔能兒的臉上,強行將這張美麗的面龐扳正。 邊上的姜淵和其他門派的人想要阻止,然而烏未央只是扇了扇翅膀,便將這些人全部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在來的路上,聽說了三不救的事,你真敢說你身邊的男人無過?”烏未央聲音冰冷,她低垂著眸子看著這兩人,殺意涌動。 “烏道友。”無塵佛子敲了一下木魚提醒。 他們能容忍烏未央越界,一是因為四境當年的確有修士在妖都犯下大過,二是因為妖皇已出關(guān),眼下飽受萬古之森折磨的四境不能再和妖都起戰(zhàn)火了。 然而烏未央一旦當著諸多修士殺人,此事牽扯便廣了。 好在烏未央深吸了一口氣,持弓的手握緊到顫抖,終究還是沒有下手。 她冷笑著看著污泥中的崔能兒,高聲道:“昔日你流落妖族,險些被妖當成獵物射殺,若不是公主看你可憐收留,你怎有活路!” 烏未央的靴子狠狠地踩過崔能兒的斷腿處,而后一步一步走向已經(jīng)昏迷的俞不滅身前。 她手持著金弓,重重地抵在俞不滅的臉上。 刺痛感讓俞不滅被生生痛醒,他微微瞇著眼,卻什么也看不清,口舌也變得麻木而遲鈍,唯有烏未央仿若金石的聲音響在頭頂—— “而你們所謂的不滅劍神,也不過是我妖都的贅婿罷了,他歹毒到殘殺剛為他產(chǎn)下一女的公主,挾持著我妖族小殿下逃竄回四境后又將其拋棄,此等殺妻棄女之輩,也配稱之為劍神嗎!” 烏未央目中帶著凄冷的殺意,她一一掃視過那些瞠目結(jié)舌的人族修士,眼眶逐漸泛紅。 那聲音響徹群山之間,帶著些許喑啞。 她質(zhì)問這群人族修士—— “結(jié)成道侶,便是讓他傷其性命,分其尸骨的嗎?” “為人生父,就是讓他挾持為質(zhì),棄之不養(yǎng)的嗎!” “這若不算忘恩負義之輩,不算殺妻棄女,那還要如何才算!” 這質(zhì)問太過犀利,終于,崔能兒身后有人大著膽問:“你……你有何證據(jù)?!怎能讓你憑空污蔑!” 烏未央的眼睛一眨,有溫熱的液體融到了冰涼的雨水之中。 她想著隱蜂私下調(diào)查后告知自己的那些事,心口絞痛。 “證據(jù)嗎?你不妨問問俞不滅,他兒女手上的劍到底是哪位大妖的骨血煉成?” “這世間又有何等強大血脈的大妖,尸骨竟然能煉出那么多的偽仙器!” 所有修士皆陷入死寂。 合歡宗的竹長老面帶不忍地別開臉不敢再聽,無塵佛子的佛珠被攏在掌心,最后一聲長嘆。 俞不滅已經(jīng)逐漸被附骨草毒得迷失的神智被這連連的質(zhì)問喚回了一些,他極力想掙扎著往后逃離,然而烏未央的弓卻死死地將他的頭按在淤泥之中。 他的鼻腔里灌滿了雨水淤泥和喉嚨里涌出的血,口中只能嗚嗚地吼著什么,卻連一個整字都說不出。 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姜淵愣愣地趴在不遠處的泥濘中,看著前方那個狼狽的男人。 自姜淵有印象起,俞不滅便是他心中頂天立地的存在,乃當之無愧的劍修,而他和師娘之間的舉案齊眉,對師弟師妹的寵愛更是修真界的佳話。 然而此刻,卻有人狠狠地戳穿那層面紗告訴他,眼前的男人不過是個殺妻棄女的狡詐惡徒,他的道侶早被他殘殺分尸,他的女兒也只是他用來逃命的工具…… 然而即便是如此,依然有俞不滅的從者躲在人群后方,強行爭辯。 “俞前輩流落到妖族,定是危機四伏,你們妖族狡詐險惡,定是威逼了前輩讓他和你們的公主結(jié)成道侶!他這是為求自保忍辱負重!” “而且他疼愛子女,敬重道侶,大家都有目共睹,絕不是那種人!” 烏未央倏然揚起巨大的金弓,那些喧鬧的聲音驟然而止。 然而在光箭射出之前,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喚住了她。 “烏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