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禁止物種歧視 第130節
“咔嚓——” 鳥脖子斷成兩截,跌落到了水里。 恐怕即便是這只元嬰期異鳥都沒有料到,自己沒有死在那些強大的修士手上,而是死在了一只野蠻的巨狼嘴里。 俞幼悠勉強爬到水坑外,吐出一嘴的鳥毛和鳥血,四腳一軟差點癱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被血糊得朦朧不清,什么都看不見了,此刻狼狽地站穩想要朝著那邊躺著的啟南風而去,卻發現自己好像走不穩了。 先前腦子一急,她全憑著本能行事還好,但是現在松懈下來以后,習慣了兩條腿走路的她實在沒法適應突如其來的四條腿。 別家的大狼走路優雅靈巧,后爪能精準地踩在前爪的腳印上,而俞幼悠的后爪跟前爪在打架,走一步歪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不習慣,還是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考慮到未知的副作用,所以俞幼悠給隊友的丹藥都是分成半粒的,唯獨她自己吃的時候不管不顧,直接強行吞了兩粒完整的狂暴丹,也就是說她此刻其實承受著雙倍的副作用。 只是此刻的她腦子一片混沌,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任何問題了。 一塊大石頭擋住了前路,歪歪扭扭走過來的巨狼瞇眼盯著它,也不知道為什么沒選擇繞路,而是像沒腦子似的,抬起前爪狠狠地朝著石頭踢去。 “嗷嗚!” 石頭被踢飛了,巨狼的前爪子也腫了起來,嗚嗚嗚地委屈亂叫著,然后一瘸一拐地趴倒在了啟南風的身邊。 她把腦袋湊過去,嗅了嗅啟南風身上的味道,還有一點點活氣,沒死透。 俞幼悠本想努力把妖族血脈壓下去化成人形,奈何這會兒她已經在昏迷的邊緣橫跳,全憑著一股意志才支撐到現在,壓根沒力氣再去調整自己的兩族血脈了。 芥子囊在哪兒來著? 對了,化形前她把芥子囊拴在尾巴上了。 俞幼悠艱難地回過頭,把尾巴上掛著的芥子囊叼下來,伸著狼爪進去亂摸,最后顫巍巍地刨出來一粒天元丹。 尖利的狼爪子在丹藥上一磕,瞬間把它分成了兩半。 一半自己舔了吃,另一半用爪子尖尖小心翼翼地戳著送去了還剩半口氣的啟南風嘴里。 這是五葉海棠煉制的五品靈丹,也是修復rou體的最強神藥。俞幼悠先前只舍得吃那半粒,剩下的這粒完整的一直完整地保存著,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拿來救她和啟南風的命。 喂完藥后,俞幼悠才把目光投向扎穿啟南風那只巨大鳥爪上。 她小心翼翼地叼住鳥爪,一口氣把它扯了出來! 地上的啟南風似乎悶哼了一聲,而后無數血自肚子上的大洞中涌出,他原本被血浸濕又干透的衣服這會兒再次變濕潤。 俞幼悠嗚嗚低喚了幾聲,伸著爪子想給他捂傷口,又怕自己的爪子弄傷了他。 最后,俞幼悠把大尾巴蓋在了啟南風的肚子上,用身體小心把啟南風團在自己保護之下,做完這一切之后,她終于緩緩地閉上了沉重的眼皮。 失去意識前,她模糊地想起一件事。 真是多虧了那位漂亮尾巴老板大方,當初多分了她一粒天元丹當酬勞,否則今天她和啟南風都要死在這里了。 等回到黑市后,她一定要再送他一匣子最漂亮的水果辟谷丹做謝禮,再禮貌地纏纏他的尾巴好好道謝,順便讓他見識下她不禿了的大尾巴…… * 雪松林內。 和元嬰期異鳥的戰斗已接近白熱化,狂浪生在關鍵時候爆發晉升至金丹期,他表情猙獰地舉著盾不斷躍起砸向異鳥,而那異鳥也被他徹底激怒,瘋狂地朝著他抓來。 “你來啊!”狂浪生的眼睛通紅,他胳膊上的肌rou繃得快要炸裂,沖著異鳥不斷怒吼,發泄心中的狂躁。 親眼看著自己的隊友被異鳥抓走,而俞幼悠現在追上去又再也沒回來,這讓狂浪生的精神已快接近崩潰邊緣了。 明明自己是盾修,合該站在最前方為隊友承擔一切傷害,但最后卻沒能保護住他們! 眼看著狂浪生已經失去了理智,而先前在俞幼悠指揮之下嚴密不可破的陣法也逐漸潰散,俞長安擰緊了眉毛。 向來內斂溫和的他竟難以控制地怒斥一聲:“狂浪生!你清醒點!” 被驚醒的狂浪生猛地一怔,眼中的瘋狂逐漸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個巨盾狠狠地把想要逃走的異鳥給砸了回來,恢復了先前的理智。 “我不知道怎么了,覺得有股無名火在燃。”狂浪生抹了把臉上的血水,死死地盯著前方的異鳥看:“我甚至想親手撕了這只鳥。” 與他有相同想法的還有其他隊員,好在現在也只剩下一只異鳥了,眾修在憤怒之下攻勢亦是越來越猛,最后毫不留情地把異鳥的兩只翅膀都給削了下來,利劍不知在它身上戳了多少個洞。 在異鳥七零八碎地落下后,十三人小隊的成員也重重地癱倒在地上,劍也好盾也罷,全都沒有力氣撿起了。 他們身上都布滿了猙獰的傷口,鮮血幾乎把這一整片區域的白雪全部染成了暗紅。 除了修為最高的雀青尚能站立外,其他人都動彈不得了。 蘇意致一直在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在異獸伏誅的瞬間便沉默跑上前,撿起異鳥的尸體碎塊煉制出異獸血,先遞給了雀青。 “你先吃這個還有這些療傷丹,然后幫忙守一下,我去給他們治傷。”他的聲音沙澀得很厲害,完全不似先前那樣清亮的少年聲線。 雀青默默地點頭,一口吞下療傷的丹藥,默默地提著連弩站在人群前方。 他的目光有點復雜。 要放在先前有人告訴他,十三人小隊可以在兩只覺醒了天賦之力的異鳥利爪下活下來,還順利斬殺掉其中一只,恐怕他聽后嗤之以鼻。 可是他們卻真的做到了,甚至雀青在其中并未扮演關鍵角色,是十三人小隊他們生生靠著默契的配合和可怕的爆發一舉將元嬰期的異獸斬在劍下。 而那個小矮個子也不似外貌那般柔弱無用,這一路上,雀青自然看得出蘇意致跟另外兩人關系最好,所以原以為他會在同伴生死不明后痛哭到失去斗志,也不指望他能幫著救人。 沒想到蘇意致卻在這時候站了出來,一個人承擔起三個丹修的責任。 蘇意致頭也不抬地繼續煉制異獸血,他的動作越來越快,但是卻半點差錯也沒出。 將煉制的血喂給所有受傷的人后,他臉上已經有些蒼白了。 不過蘇意致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匆匆地咬碎一粒回靈丹,借著丹藥的效果強打起精神,開始給地上受傷的隊友們喂療傷丹,包扎傷口。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蘇意致只會煉丹,并不會處理任何外傷。 只是后來在萬古之森的時候險象環生,往往這邊俞幼悠還在給那人止血,那邊又有人被咬出個血窟窿,于是他跟啟南風兩人也在俞幼悠的訓練下開始學著基本的包扎方法。 “壞死的rou要清除,止血丹可以碾成粉灑在傷口上,再用在珍寶閣定制的強效止血紗布包扎上……” 這都是當初俞幼悠教他們的。 蘇意致麻木地重復著當初俞幼悠說過的重點,把張浣月的腿給包扎好了,又繼續給紅瑯處理傷口。 不過紅瑯好像不是外傷,當時她被異鳥的翅膀扇得砸到了雪松木的樹干上,現在躺在雪地上動彈不得。 蘇意致觀察了一會兒,一邊給紅瑯喂止痛丹,一邊頭也不抬地下意識道:“小魚,你快來給紅瑯看看,她的脊骨好像斷——” 話沒有說完,蘇意致自己已經怔在原地,而后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他竟然又忘了,小魚和南風現在都不在,整支隊伍只剩下他一個丹修了。 好像都忘記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蘇意致習慣了遇到事情就跟另外兩個好友商量,也習慣了當老二,反正頭上有老大,底下有老三,至于到底誰是老大誰是老三他也不在乎,總之遇到問題都有另外兩人幫著一起扛。 因為年紀最小,所以其實另外兩人都有意無意地護著他,每次要去危險的地方采藥,都是啟南風主動去,讓他在營地等著。 蘇意致低垂著頭,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獨有兩滴溫熱的液體濺落在紅瑯的手上。 紅瑯的手指顫了顫,她死咬著牙拼命想要爬起來:“我去把大人和啟南風救回來。” “你趴好,我給你接骨。”蘇意致按住紅瑯的手,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道:“我跟她學過,你躺好就是了。” 蘇意致的天賦其實極強,當初在蘇家的時候就算沒正式學過煉藥,也還是憑著超強的學習能力自學了煉丹術,所以跟著俞幼悠學了這么久的接骨術,現在真正做起來好像也不算差。 此刻暴風雪依然不見停歇,但是沒有了幻虛鳥制造的幻象,眾人才發現其實天色雖然陰沉,卻已經天亮了。 原本晦暗不明的前路也變得格外明顯,雀青扇了扇翅膀飛到雪松林頂上巡視了一圈,最后落回地上,看向紅瑯。 “我們現在的位置就在雪松林最外圍,再往西邊走十多里就快到你們紅尾狼部落的領域內了。” 這也代表著他們即將離開危機四伏的冰雪平原,徹底脫離險境了。 紅瑯抬起頭,卻不是看向自己部落的方向,而是看向昨夜俞幼悠追著異獸離去的方向,然而暴風雪早將她和異鳥的蹤跡隱藏,無人知曉他們所去何方了。 她腰上那塊錯位的骨頭剛被蘇意致剛接正,這會兒一言不發就打算躥起來化出原型去追回俞幼悠。 只不過早就防著的蘇意致把她攔下來了。 紅瑯拿刀支撐著身體,一字一句道:“我要去找大人。” 蘇意致的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他仰頭看著紅瑯,冷靜道:“她讓你把這些翼族帶回妖都。” “可是大人她……” “你跟雀青一道,把這些翼族都護送回去。”蘇意致頓了頓,握緊了拳頭繼續道:“小魚和南風,我們會去找回來。” 攤在地上的十三人小隊成員們大口喘著氣,他們這會兒全都靈力耗盡脫力,動彈不得。 “對,你們先走,我們去找他們!” “小魚那么狡猾,肯定已經把南風給救下來了,說不定他們現在正躲在哪個山洞里睡大覺等著咱們去接呢!” “你先回去幫咱們交功勛,到時候我們十三人一起回來,請你們無雙小隊吃飯!” 風雪之中,那個纖瘦的矮個少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拾起啟南風的丹爐,而后目光堅毅地看向了遠方。 * 啟南風是活生生被疼醒的。 腹部被洞穿的啟南風當時就只剩下半口氣了,內腑皆被異鳥的利爪絞碎,險些連靈脈都被絞碎。 天元丹是能修補軀體,但是這玩意兒卻不能止痛,所以一直昏沉沉地躺了許久,等到身上的疼痛感化作一股暖意后,才逐漸恢復意識。 啟南風睜開眼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地連打了三個噴嚏。 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在昏迷狀態中都覺得有人在撓他鼻子。 噴嚏打完后,他搓了搓鼻子,結果果然摸到了兩根毛。 “哪兒來的……” 話還沒嘀咕完,他就懵然地看著自己身邊躺著的巨狼,還有那條蓋在身上的巨大狼尾。 瞧著跟紅瑯有一點像,但是這頭狼的模樣遠比紅瑯原型來得美麗,它身上的毛隱約像是在發光,優雅和野性完美融合在一起。 山谷內朦朧的日光下,巨狼身上似乎閃耀著不比太陽弱小的光芒。 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甚至隱約產生了一股想要對著這頭狼頂禮膜拜的沖動。 啟南風的腦子空白了片刻,他最后的記憶便是自己砸出了丹爐,然后就昏死過去了…… 所以哪兒來的一頭巨狼? 啟南風打量著這頭從未見過的狼,小心撿起他落在身上的一攥帶血的狼毛,開始嘀咕:“看起來是極其罕見的品種,這狼血和狼毛拿來入藥應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