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可是黃美琪鬧得厲害。 黃振虎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人家哪里招你惹你了,你非要跟人家過不去?” “她整天纏著朗熠,我就是看她不順眼。” “那也得朗熠愿意讓她纏著啊,你倒是想纏著了,人家樂意嗎?” 這話可說得誅心了,黃美琪不滿地等著黃振虎:“你還是不是我哥,有你這樣向著外人的嗎?” “妹啊,聽哥一句勸,這強扭的瓜它不甜,這天底下又不是除了朗熠就沒有別的男人了,既然他看不上你,換一個不就行了。” 黃振虎確實挺欣賞朗熠,想要將他招攬至麾下沒錯,可是這招手下嘛,又不是只有嫁妹子這一個路子。 他也知道,朗熠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牛不喝水不能強按著牛頭低,他那人啊,得順著毛摸。 相較之下,與其仗勢欺人,逼著朗熠喜歡自家妹子,還不如勸說自家妹子改了主意還更省力些。 可這黃美琪偏偏是個執拗的:“我不,我偏不,我就只喜歡他,除了他我誰都不要,哼,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虎鯊幫的老大呢,連個男人都弄不來,算什么本事。” “你,你有本事,有本事把腿弄折了回來唄!” “哪里有折了,扭傷而已,那跌打大夫呢,怎么還不來?” “來了來了。”一個虎鯊幫的小弟帶著一個留著三綹山羊胡子,黑黃干瘦的老頭子進來,“跌打大夫來了。” 黃美琪哀嘆一聲:“怎么又是他呀,這人手重得很,上次把我手指弄得疼死了。” 黃振虎用力瞪她:“胡說什么,這是我們這兒最好的跌打大夫了,趕緊把你那狗爪子伸出來,讓大夫看看。”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懶得聽黃美琪待會鬼哭狼嚎。 “啊,疼,疼死我了,你怎么搞的,輕點兒呀!” “大小姐,這淤血要用力揉開了才會好得快呀,放心吧,我這手法可是百年祖傳之密,保證給你揉完以后不出十天半個月,就能活蹦亂跳了。” “十天半個月我自己就能好了,還要你來干什么!啊,疼死我了!” “砰!”房間的鐵門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跌打大夫嚇得手一抖,黃美琪又是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剛想開口罵人,忽然抬頭看見進來的是朗熠,立刻就換上一副柔美嬌羞的表情:“朗熠是你呀,你怎么來了?” 跌打大夫“嘶”地一聲,耳朵發癢,表示寧可她敞開了罵人,也好過聽到這般矯揉造作的聲音。 有小混混聽到聲響過來察看,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朗熠凌厲的眼神逼了回去。 朗熠臉色鐵青,來到黃美琪的面前:“你就是黃美琪?” “是,是我呀!” “聽好了,以后不許去打擾白絨絨,她和她的家人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都為你是問,就算是別人干的,也會算在你的頭上。” 黃美琪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我?” 以前朗熠對她也不怎么樣,但好歹也只是冷著個臉,并不會這么兇神惡煞的,而且他對別的女人也從來都沒有過什么好臉色,所以黃美琪心理還算是平衡的。 就算是這段時間白絨絨總是跟著朗熠,她也只是覺得是這個姓白的小賤人不要臉而已,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就不敢了。 可實在沒有想到,朗熠居然就這么明晃晃地護上她了。 朗熠可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釋什么:“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可是憑什么呀,萬一是她自己得罪了別人呢!” “這條街上,有膽子對我罩著的人下手的,也就是你們兄妹倆的,就算是別人,那也是你指使的。” “你,你不講道理。” 朗熠揪著她的領口把她拎了起來:“在你們這些人的邏輯里,不是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嗎?不怕死的只管來試試,我會不會打女人。” 說完重重地把她往沙發上一扔,轉身就走。 黃美琪害怕得全身發抖,在這一刻,她是真的感覺到,他會打她的,只要她真欺負了白絨絨,他根本就不會管她是不是個女人,照打不誤。 “哇!”她捂著臉大哭起來,“朗熠我恨你,白絨絨你去死!” “那個,大小姐,你這腳還要揉嗎?” “揉你個頭啊,都給我滾!”黃美琪抓起旁邊桌上的東西,狠命地往地上砸,跌打大夫趕緊護好自己的藥油,躬著身子匆匆地離開了。 朗熠警告完黃美琪之后,腳步匆匆往家里的方向去了。 走到一半才突然想起來,他這么著急回去是要干什么?這個時間他平時應該還是在修車鋪了干活的才對,難道是急著趕回去安慰白絨絨嗎? 這個念頭把朗熠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怎么突然就變得這么關心這個小姑娘了? 剛才去教訓黃美琪還情有可原,畢竟是自己罩著的人,而且她家對自己家里的幫助也非常大,總不能眼看著她被別人欺負了。 可是為什么要去安慰她? 他朗熠從小到大可從來沒有做過這么婆婆mama的事。 算了,都走到這兒了,回去看奶奶一眼也好,朗熠好不容易給自己找到了個借口,繼續往前走。 沒走多遠,就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老一少,一個衣著暗沉,一個新鮮活潑,齊刷刷地用同一種姿勢蹲在路邊,眼巴巴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兩人的中間還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那袋子朗熠眼熟得很,就是以前奶奶出門撿垃圾的標配,之后他想要扔了的,奶奶不舍得,搶回去洗干凈好好收著了,沒想到這會兒突然又重新派上了用場。 朗熠黑了臉,正想大步走過去,忽然就看見白絨絨像一只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攔住一個年輕男人,笑瞇瞇地跟他說著什么。 那男人一開始似乎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明白過來,擰開手里的飲料瓶,一口氣喝光了里面剩下的小半瓶飲料,然后把空瓶子遞給了白絨絨。 白絨絨的臉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高興地接過去,然后朝人客客氣氣地鞠了個躬,像是撿到了天大的寶貝一樣,蹦蹦跳跳著回到了趙奶奶的身邊,珍而重之地把空瓶子放進了蛇皮袋里。 朗熠的臉更黑了,帶著一身掉冰渣子的冷氣走過去:“你們在干什么?” 白絨絨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朗熠你今天這么早就回來啦,我跟奶奶一起收集廢品呢,奶奶說待會拿去廢品收購站賣掉,可以買幾兩rou回去今晚做給你吃呢!” 三分生氣、三分心疼,三分被人直面家境窘迫的羞惱,再加上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朗熠這一刻的心情復雜得很,臉色也變幻莫測,十分奇怪。 “你怎么了?”白絨絨問,“是工作太累了嗎?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和奶奶待會也回去啦!” 大概是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窘迫,朗熠突然拎起跟前的蛇皮袋,飛快地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冷聲說:“以后不許再撿垃圾。” 白絨絨急得飛撲過去,把蛇皮袋搶救回來,也不怕臟,緊緊地抱在了懷里:“你干什么呀!” “扔了!”朗熠厲聲喝道。 “我就不,我和奶奶辛辛苦苦撿回來的,憑什么扔了啊!” 朗熠眼神兇兇的,欺身上前,就要動手搶:“我說給我扔了。” 白絨絨反而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眼眶都紅了:“我就不扔,你這個壞蛋,一回來就欺負人,你,你,你不尊老愛幼!” 她從小被教育要講文明禮貌,連罵人都不會,憋了半天才憋出這么一句。 就算是面對恩公大人,她也是會生氣的好不好。 她跟奶奶一起在這邊蹲了半天,才收集到這一袋子廢品,很不容易的好嗎? 而且她們這么辛苦是為了什么? 剛才趙奶奶告訴她,朗熠從小就特別愛吃rou,沒有rou就怎么也吃不飽。 只是她沒本事,掙不到很多錢給他買rou吃,小時候他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家的小孩吃雞腿,眼冒兇光,像一頭餓壞了的小狼,那眼神把趙奶奶都嚇了一跳,生怕他會撲過去搶別人的雞腿。 可是他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干,這是握緊了小拳頭默默地回家了。 最后,趙奶奶說:“我們家小熠啊,其實是個好孩子,你別聽現在別人都說得很難聽,說他愛打架,是個小混混,沒有出息什么的,可那都是被環境給逼的,他不這樣,在這個地方就活不下去啊!” 白絨絨連連點頭:“奶奶,我知道的,朗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為了能給朗熠買rou,她撿垃圾撿得更起勁了。 沒想到她們那么辛苦為了買rou給他吃,他一點兒都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扔掉她們的勞動成果,這就太過分了! 朗熠其實在看見她眼眶紅了的時候心底就有些發慌了,這小姑娘,怎么就這么愛哭呢! 他煩躁地撓撓頭:“那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許再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