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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徐衍昕在黑夜里,突然說:“以后能不能別打架了?我怕你出事。” “昨天我做噩夢了,不知怎么回事,你就倒在了我的面前,我一直跟你說話,你都沒回我,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丟下我,”徐衍昕捏捏他的手指,說,“早上起來我還以為是真的,還好看到你在泡咖啡,那一刻,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亮了好多。” 江嶼想糾正他,他們一早起來,都不拉窗簾,不開燈。 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讓徐衍昕睡吧。 徐衍昕總是這樣,擅長流露真情,擅長讓人心軟,也擅長讓人動心。以前毛猴對他說過一句很非主流的話,等你愛上一個人,才知道心動的滋味。 現在他知道了。 他還知道,離不開徐衍昕的人是他。 他那么愛他,卻從來沒對他說過他的夢。 夢里,他才是那個被拋下的可憐鬼。 所以他不會讓萬留見到徐衍昕,他才不會讓徐衍昕倒在他面前。 那天徐衍昕如往常一樣,回家的時候帶兩杯咖啡。樓下咖啡店總是搞半價活動,很是劃算,久而久之,徐衍昕去的次數越來越多,還會和老板搭幾句話。老板相貌英俊,很健談,每次都扯著他聊上很久。那天老板對他說:“這幾天有個人到處打聽你。” 徐衍昕以為是有人找他打官司,便說:“我最近忙別的,不接案子。” 老板無奈地笑了下,說:“不是客戶,是個男人,看上去兇神惡煞,不過我給他報了假的住址,他應該會走不少冤枉路,短時間里不會找到你,但你自己還是要當心點。” 徐衍昕愣了下,說,謝謝。 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思考自己和誰結了仇。以前在B市時,被告父母曾經潑過他家一周的紅油漆,起初他還振奮心情,在墻上畫畫涂鴉,當作行為藝術,但后來報復行為越來越嚴重,最后他不得不叫警察處理。他不禁感嘆,律師這行業還挺招人恨的。 然而他沒走出幾步,便有人叫住了他。 “你就是徐衍昕嗎?” 對面的人染了一頭銀發,身形消瘦,腕骨明顯,眼睛下面的黑青色格外深重,唇色卻很白。看得出來,他的精神狀態和身體健康都不善,但真正讓人震驚的卻是他的相貌——和那位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有八成相似。連眼睛一開一合之間的風流旖旎都是。 他就是周溯息。 周溯息一直低垂著頭任他打量,看他的時候也不敢抬頭,只敢輕掀兩下眼皮。 “你找我有事嗎?” 周溯息用手指摩挲杯口,說:“江嶼和你很熟,是嗎?” “嗯。” “他一直想跟我當面談,但我……”周溯息頓了頓,接著說,“我告訴你,然后你再告訴他,行嗎?你看上去比較,比較沒有攻擊性。而且我們是不是差不多大?” 徐衍昕說:“其實我和江嶼也只差一歲。” “但他看上去比較,比較……”周溯息依然低著頭,說,“我不擅長和這種人講話,你應該懂吧。” 太相似了。 徐衍昕想起林遙,林遙說,你看上去也沒有反抗能力,像是一個受害者似的。 而周溯息也一直在強調年齡和攻擊性。 “請你幫我轉告江律師,輸了這場官司也沒事,實在是太麻煩你們了,院長他,他會原諒我嗎?應該不會吧?我會坐幾年牢呢?十年夠嗎?”周溯息像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對不起,都是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法律咨詢是不是要付費?可我身邊沒有很多錢……” 徐衍昕打斷他,對他說:“你可以抬起頭跟我說話。” “不用了。” “可是你一直低著頭,我們根本無法交流。” “你能聽我講話,我就很感激了,”周溯息說,“我現在很不禮貌,是嗎?但,但我真的不太喜歡我這張臉,我怕你嚇到。” 當他抬起頭,徐衍昕才看到,從下顎蔓延到脖頸,全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像是枯皺的樹皮。 這跟他想象的風流瀟灑完全不同。 周溯息看他,就像每一個小孩仰望大人的眼神。 他猜到了那個最壞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說: 閃現(心虛) 第66章 徐衍昕滿懷期待,說完自己的推測,又仗著自己的情人身份想討個好處,然而江嶼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后只說:“我不可能讓你跟進這個案子。” “為什么?” 江嶼心說,怎么可能讓你去見萬留。他捏了捏眉心,嘆了口氣,說:“你又不是我們律所的,我怎么可能讓你進這個案子,再說,你那個動物農場的漫畫更了嗎?以前哭著要學畫畫,但敏心的事情結束后,我也沒見你畫過。” “漫畫的事先放放,”徐衍昕繞了一圈,雙手撐在江嶼的椅子上,篤定地說,“我嚴重懷疑那個院長可能利用被告從事非法行業。” “有證據嗎?”江嶼問他。 徐衍昕沒說話,江嶼接著說:“沒有證據,空有一腔熱血,有什么用?我不能讓你插手這個案子。” 說罷,江嶼起身去倒咖啡,似乎不在乎被拒絕的人的反應。徐衍昕突然說:“我怎么不見你對張安這么公事公辦?他法條都背不清,你也敢讓他自己負責一個案子。你可以給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優待,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特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