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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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江聲在就好了,他就不用獨自面對這樣紛亂矛盾的思緒,至少身邊有人,能溫暖又周全地抱一抱他陳里予默默想著,拿起不知不覺已經充了不少電的手機,渾渾噩噩地點開江聲的郵箱地址,發了個句號。 發完又本能覺得有些失禮,連忙趕在加載完成徹底發送前選擇了取消第二次編輯的內容理智不少,至少足夠生疏禮貌,也不恃寵而驕:到寢室了,挺好的。 可惜江聲太了解他,瞞也瞞不過的。他哪次不是嘴上說著挺好,心里卻暗暗藏著嫌棄,等到真的心滿意足,反而又要口是心非地說一般了 回信來得比想象中快,甚至不給他唏噓感慨的時間仿佛七個小時的時差和遙遠路程都不是問題,這個人還是能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的條件不好也要照顧好自己哦,先鋪好床鋪好好睡一覺,醒來再收拾行李吧,記得按時吃飯,多喝熱水。 好像一切都不曾改變,他還住在離江聲家十幾分鐘就能騎自行車到達的地方,在夜深人靜時候打開手機,恰好看見對方發來的叮囑,過分體貼,甚至有點兒嘮叨但他也知道,兩個人真正在一起之后,江聲便很少這么禮貌地叮囑他了,更多時候是半哄半脅迫地督促他乖乖吃飯,或是把溫度適宜的熱水直接送到他嘴邊的。 這個人似乎同他有著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或是僅僅出于尊重他人的本能,也在不知不覺中退回到了讓他舒適的、與情愛不甚相關的社交距離反而讓他松了口氣。 是不是說明現在他可以暫時不做決定,也不逼自己盡快從一片僵死中掙脫出來、趕緊痊愈變好了。就當他們的關系倒退回一個多月前,還只能口頭關照也不越線太多的時候 喉嚨一哽,他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也沒有喝過熱水了。 可這里只有電磁爐和一個小鍋,連基本的水杯水壺都沒有,好像也沒有什么吃的。學校安排的晚飯已經錯過了,這里點外賣也很困難,除了現在下樓去便利店碰碰運氣,他似乎也沒有辦法。 于是他皺了皺鼻子,有些委屈地打字:沒有東西吃,只有半瓶礦泉水,還是冷的 打著打著又回過神來,他明明有手機,為什么不能打電話,哪怕用社交軟件發消息也好,總好過用笨拙的郵件國際互傳不行,如果那樣的話,他又會不知不覺回到兩人還未分開的狀態里,然后重蹈覆轍的。 他恨不得穿越到幾個月甚至幾年后,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變好,再繼續和對方聊天。 可惜生活是單行道,沒人能預知未來。他猶豫片刻,還是刪掉了剛才輸入的那些抱怨,在心底里勸誡自己還不到說這些話的時候,然后定了定神,回復道:已經吃過了,先睡了。 他怎么可能現在就安然入睡江聲又怎么可能看不破他拙劣的謊言。 可他太怕再這么聊下去一切都功虧一簣回到原點,也太怕江聲像直白陳述喜歡一樣直白地問他,他們現在是什么關系,他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拜托拜托他看著異國他鄉霧一般的月色,鬼使神差地祈禱著,拜托了,再給我些時間。 不知是不是神明偶然聽見了他的心事,還是遠在他鄉的江聲同他心有靈犀,下一封回信如他所愿,并未提到他們之間橫亙的過往,只有四個字。 好夢,晚安。 他松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心口隱隱作痛,下意識抬手揉了揉下一秒屏幕一閃,又多了一封未讀郵件,他點開看了一眼,眼眶便不自覺地紅了。 和他那句現學現賣的祝前程似錦有點兒像,江聲說:別擔心,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好好學習吧,我不想再影響你了他一字一頓地輸完這句話,堪堪維持的理性終于被酸澀情緒擊垮,再也沒了像幾小時前一樣直接發送的勇氣甚至來不及打一個句號。 光標幾經閃爍,刪刪改改,最終發出的話大同小異,卻全然變了意思。 先好好學習吧,我不想影響你。 等到高考結束,等到他有所改變或許一切不安、疑惑、糾結,還有隱秘的期待,就都會找到答案了。 第70章 改命 雖然分割劇情顯得很短,但好起來了 有一小劫,分離兩年往后便再無劫難了。 真正遇到離別之前,江聲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相信這樣無根無據的預言,只是預言的另一半對象遠在天邊,比這句話本身更加無根無據,再是虛無縹緲,也如無垠宇宙中的一點星光,引著他不得不信了。 不過他畢竟不是隨波逐流的人,也不甘心徒留在原地死等兩年,還是憑著一己之力,理智且合乎情理地將這兩年縮易成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來發生過什么,有經歷過什么,他其實已經記不清了。一張機票價格上萬,以他的積蓄自然負擔不起,所幸他爸平日里不言不語,關鍵時候倒還看得清自家兒子心里打著什么算盤,半開玩笑地和他玩小時候的獎勵游戲,說倘若期末考到年級前三,就獎勵他出國旅游一次,經費全額報銷,目的地任選。 不用想也知道,背后多少也有他母親的想法送陳里予遠赴異國他鄉的時候,她心里大約也有愧,心疼這孩子才過了幾天安穩日子便又要流離奔波,身處異地也無人照顧,礙于工作不能親自去看,便拐彎抹角地允許江聲去看一眼,至少確認人平安無恙。 至于未來江聲不確定父母內心是否動搖,又動搖了幾分,只是始終覺得周遭非議不算什么大事,要不要吃這個苦也該由他自己選擇,他心意已定,父母再是反對也不會堅持太久的倘若真的毫無余地,也不會放任他出國找人,平白給他節外生枝的可能。 年級前三倒也考到了反正陳里予走了之后他的生活平平無奇,除了學習和守著晚上可能收到回復的郵件也毫無生趣,連看書都變成了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生怕一不小心陷進某段似曾相識的劇情里,或是睹物思人,又掙扎不出來。本就基礎扎實,稟賦也超乎常人,再真的沉下心去潛心學習,考了年級第一也在情理之中期末考也是全市聯考,聽說他是全校唯一一個考進全市前十的人,真實性有待考量,他也不去較真。 他只知道以他現在的成績,再加上自主招生的降分,保持穩定發揮就能考上國內頂尖大學盡管專業不會太如愿,學校離家也很遠,但至少這所學校與陳里予郵件里的B大有交換項目,學分互認,能讓他看到些許重逢的可能。 陳里予為了他做出妥協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決絕,知其不可而為之呢 兩個月里他們很少聯系,偶爾互通郵件,也多半隔了七八小時的時差。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其他聯系方式,他也不問,除了最基本的關心,還有嘗試著遠程給人買了些東西、送到一個模棱兩可的公寓住址之外,便不過多打擾了他怕給人壓力,又怕徹底弄丟對方,只好這么不近不遠地觀望著,維持某種微妙的平衡。 更多時候只是在學習之余,抽出些完整的時間來,回顧過去朝夕相處的兩個月里對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試著找出一點痕跡,尋找對方的心結所在。這是最吃力不討好的辦法,還有產生誤解、雪上加霜的可能,顯然比不上開誠布公地聊一聊,讓陳里予親口說出來,只是現在他大概不愿意說,甚至不愿意去面對這些糾纏過往,江聲不想逼他。 他大約知道陳里予的近況倘若那些零碎郵件里所言不虛拜高昂學費所賜,他去的學校待遇不錯,一日三餐都是餐廳自助,餐飲費算在學費里,單人單間水電不斷,也漸漸添置了些符合自己審美的家具和裝飾,安定下來;成功通過了幾輪篩選,被選入優等班里,每天課程很滿,卻也不過分限制個人風格的發揮,更多是因材施教,也合他的心意;除了畫畫就是學英語,也兼修些當地的語言,大概是小時候學過留下了深層的記憶,學起來不難,幾乎稱得上進步飛速。 除此之外,考完試后他終于鼓起勇氣問了陳里予的詳細住址,盡管沒有得到對應的答案,但至少收獲一句這里區域復雜,說了也找不到,我多數時候都在學校,不到畫室關門不會回家四舍五入,也算給了他一個明確的找人方向。 于是兩個月后,帶著某個他自己也不知對錯、但直覺八九不離十的答案和簡單收拾的行李,江聲終于在寒假開始的第二天,踏上了前往F國的飛機。 倒也不是為了求證他是否猜中了對方的心結,他只是思念心切,想親眼見一見心心念念的人罷了。 第71章 重逢 如果之后幾天沒按時更新可能是被臺風影響到了以后會補的別著急補充:確實要停更了 江聲確實是在畫室找到陳里予的借著寫生返校的理由混進這所管理不算嚴格的高中,用略顯生硬的口語問了幾個過路人,終于輾轉問到陳里予他們班級所專屬的畫室。當地時間晚十一點,他只遠遠望見畫室還亮著燈,心里便隱約松了口氣。 然而不知是因為過程太過順利,還是他也還未做好面對陳里予的準備尤其是在不曾提前告知便貿然找來的情況下十幾級的臺階恍惚變得無限長,腳步卻越來越沉重,他拖著小小的行李箱走了許久,生平第一次嘗到這樣喜憂摻雜的忐忑滋味,竟有些不敢繼續上前了。 如果陳里予看見他并不覺得高興,甚至因此愈發不肯面對他或是他所謂的直覺根本只是一場空,留在畫室里的人也不是陳里予怎么辦?不算驚喜也就罷了,甚至可能是一場無妄之災。 他頓了頓,在心底里反駁自己不會的,如果真的不想被他找到,陳里予也不會在他第一次提出要遠程替他買東西的時候將學校和地址和盤托出,也不會拐彎抹角地告訴他晚上還能在學校找到他。以他對陳里予的了解,如果不是留有余地,此時此刻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這里,猶豫是否前去敲開一扇位置既定的門。 臨近畫室關門的時候,偶爾有離開的學生路過他,走廊兩旁亮著的房間也一個接一個地暗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樓梯間的感應燈終于自然熄滅,整條走廊也只剩下陳里予可能在的那件畫室還透出燈光。 如果不是他的話,在這里等到明天他來也好。江聲默默想著,腦海里卻鬼使神差地浮現出某個場景畫架、高腳椅、無人夜色下靜謐的燈光,還有手執畫筆的少年 第一次見到陳里予的那天,他也是這樣循著燈光前來,叩開畫室陳舊的門,擁住了他最珍貴的藝術品,或是熠熠生光的小藝術家。 再差也不會差過那天了。那時的他絲毫不了解陳里予,偶爾說話都會觸到對方心頭的舊傷,陳里予毫不掩飾對他的冷淡和嫌棄,絲毫沒有后來的柔軟黏人就算這樣,他不還是硬著頭皮敲開那扇門了嗎? 于是他猶豫良久,終于重新邁開腳步,走到唯一亮著燈的畫室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雕刻有裝飾畫的木門。 預想中的回應卻并未到來,門的那一側安安靜靜,似乎并沒有人。他有些疑惑地踮起腳,透過蒙塵的門上玻璃望里看確實有一張臨窗的畫架上還放著未盡的作品,畫架旁散落著一些畫具,主人似乎已經離開了。 他眨了眨眼,正猶豫是否該失禮地推開門去看看那些東西的歸屬,身后突然傳來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有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來,夢囈一般輕而又輕地惶惑道:江聲? 轉過身,猝然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深墨色,盛著陳酒與琥珀般層疊的光,不知為何蒙了霧氣,茫然又訝異地望向他。 哦,我 你 偶像劇般俗套的場景,久別重逢,開口的第一句話總要撞在一起。江聲點點頭,禮貌地等著他先開口,視線下意識打量一圈,勾勒過他的每寸輪廓回信里說的果然不是實話,否則怎么不過區區兩個月,就愈發清瘦蒼白了。 你陳里予還沒回過神來,一時間問題太多,不知該先問哪一個,怎么來了 放寒假了,就來看看你。說什么話都顯得多余,就像他明知道陳里予想抱抱他,卻誰也不會開口他這才注意到剛才掉落的東西是盛著畫筆的折疊桶,粗細不一的畫筆裹著水痕,狼狽地散了一地,筆的主人卻仿佛沒有注意到。 旁人未必了解,他卻自打認識第一天起就知道陳里予有多重視他那些筆,不由得有些擔心,指了指兩人之間地上的畫筆,暫時轉開話題:這些不用撿起來嗎? 真奇怪,他心里想的明明是自發自覺彎腰去撿,再替人跑腿洗好送到面前的怎么話到嘴邊,就怯怯地變了意思呢? 陳里予這才大夢初醒一般,猛地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筆,說出的話與他心頭疑惑不謀而合:要我自己撿嗎 說罷才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他似乎已經沒了這樣說話的立場,肩膀一僵,悵然若失地垂下視線,作勢彎腰去撿,長了許多的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他看向江聲的視線,也擋住他自己緊抿的嘴唇與眼底一閃而過的無所適從。 江聲卻恍惚從他這句說錯的話里找到了實話實說的勇氣,下意識道:我來我來,不用你費神唔,怎么了? 陳里予看他的眼神里裹著太復雜的情緒,以至于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唯一清晰的認知是對方的眼眶有些紅,紅得他心口隱隱作痛。 下一秒肩膀一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猝不及防撲進了他懷里,胳膊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幾乎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一驚,下意識穩妥地接住對方,抬手撫了撫他的頭發,像在安撫什么小動物有個不合時宜的念頭模糊閃過:扎了個小辮子,真可愛。 你怎么陳里予把臉埋在他衣領里,嗅著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輕輕地抽了口氣,終于問出了第一眼看到江聲時候想問的話,你怎么才來呀? 昨晚才夢見過的男孩子,就這么拉著行李箱,裹著柔軟的羽絨衣,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畫室門口像某個經久的夜晚,清淺月色下那道守在他房間樓下的影子,他的騎士,他的王子,他幾度枯萎又盛放的紅花刺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