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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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得寸進尺,像恃寵而驕。 江聲當然連連答應,確定人是哄好了才意猶未盡地松開手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想就這么繼續一直抱著陳里予,他的小男朋友攏在懷里手感極佳,是寒冷天氣里慰藉人心的柔軟和溫暖,穿著蓬松的羽絨服,也像看起來毛茸茸、骨骼卻纖細又溫軟的小貓。 某種晦澀的貪念一閃而過,又被他刻意忽略了。江聲松開手,又摸摸陳里予頭發:走吧,外面太冷,先去畫室吧。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江聲總覺得陰差陽錯地醋過一遭之后,陳里予就開始變得格外黏他。 具體表現在以往會分他半張桌子的人,今天居然來和他擠一小方桌角,對他的東西也產生了異樣的興趣,放著自己的習題和草稿紙不用非要來蹭他的連同他本人一起蹭看書也要看同一本,就這么明目張膽地賴在他肩頭,擋住他看小說的大半視野。 書的醋也吃啊,江聲終于憋不住笑,放下十幾分鐘才看了五六頁的小說,順勢將人摟進懷里,想什么呢,一下午了不說話也不學習,你是小貓嗎? 他在說昨晚偶然看見的一句玩笑話,但陳里予似乎沒有聽懂,聞言也只是慢吞吞地挪了挪身子,將自己調整成個更加舒適的姿勢,沒頭沒問道:你是我的 江聲沒聽清,順口嗯了一聲,就被小貓沒事找事般曲解為敷衍,頗為不滿地抬手撓他一爪子,又撒嬌似的輕聲問他:我好喜歡你啊江聲,以后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呀,他已經不至于像第一次聽陳里予說起以后那樣心生驚喜,卻還是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哄孩子似的答應他,不分開。 大概人世間所有情侶都會經歷這樣的對話,誰都不能免俗陳里予默默想著,心知對方與他不同,是再樂觀也再自信不過的人,一定懷著言出必行的想法,是真的認為他們能這么相偕一生不再分開可世事難料,誰又說得準呢。 江聲見他沉默良久,以為他靠得困乏了,正想開口勸人休息,又突然想起什么來,未出口的話鋒一轉,幾經斟酌才將將找到平常的語氣說出來:對了,之前說去我家住的事 如果沒有先前那一出,陳里予或許還會猶豫不定,生怕太過打擾對方然而他正處在依賴欲和占有欲極盛的時候,又被人這么抱著,暖氣充足懷抱也溫暖,思緒鈍鈍的懶倦又恍惚,幾乎是不加思索便點頭答應了。 事后想起來,他甚至懷疑江聲就是刻意為之,趁著他情緒上頭的時候提出這件事來,吃定了他會答應。 說草率也不算草率,江聲不是第一次提這件事,他去對方家里蹭吃蹭睡的次數多了,也難免動過這樣得隴望蜀的心只是聯考在即,他還要把練習用的畫具搬去那里,東西瑣碎又經不起磕碰,不是一項小工程。 江聲聽了他的顧慮,點點頭:問題也不大,正好今天周日我爸在家,讓他開車幫忙運一趟就行了,不過你養父母那邊 陳里予擺擺手,貓似的在他懷里翻過身,整張臉埋進他衣服里,毫無剛見面時候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優雅得體聲音就這么悶悶地傳出來,聽不出喜怒,淡淡的,倒像陳述事實:他們巴不得我搬走。 他說的是實話,養母懷胎不穩,三不五時要往醫院跑,便總疑心他獨自在家會干出什么偷雞摸狗的壞事來,每次出門前都要將房門挨個鎖上,勞神費力的,對他的怨氣也逐漸大起來,除去抱怨沒有幾句好話,偶爾交談也總不歡而散,就差把想趕他走的念頭寫在臉上了。 江聲默默地聽著他控訴,聽他用那樣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來,便覺得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把,又像什么不聽話的小動物,張著尖利的爪子在他心頭抓撓他突然意識到,其實陳里予的處境并沒有改善,也沒有因為同他交往就像在他面前表現出的這樣變得輕松鮮活、毫無顧慮一般 只是在一起,這么照顧他哄著他似乎還遠遠不夠,如果真的想讓陳里予好起來,至少要帶他離開這里,離開過往創傷的陰霾和寄養家庭的控制。 總會慢慢好起來的,至少先帶他搬出來住江聲暗自想著,不自覺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些,在心底里嘆了口氣。 當晚,陳里予提前回家,花了兩個小時整理出要帶走的畫具和衣物,像第一次搬進這個家的時候一樣,裝滿兩個足有他大半個人高的行李箱,出了門。 不同的是這次有人在門口接他,會接過他沉重的箱子替他拉一路,放進車后備箱里,同他一起前往另一個他還不盡熟悉卻足夠溫暖的、真正稱得上家的地方。 江聲父母很歡迎他的到來,提前收拾了客房做了夜宵,知道他睡眠不好,還在房間里添了一層遮光簾,又依照他的喜好換了暖色的夜燈。 這樣過分周全的好意其實讓他有些惶恐,像流浪慣了的棄貓乍一被人收養,放進精心準備的貓窩里好吃好喝招待,反倒在缺失的安全感下奓了毛大概是察覺到他心有不安,江聲還趁父親不注意偷偷摸了摸他的手背,克制地安撫他。 他裝滿了兩個箱子,卻也沒有帶多少東西,除去極占位置的折疊畫架和厚薄衣物,也只剩下分門別類歸置好的畫具顏料,幾本畫冊,就是他那些瑣碎又講究、卻許久不曾真的戴過的飾品了。 好像他這個人,除了畫畫和衣著打扮,就只剩一具無欲無求的軀殼殼下一顆逐漸鮮活的心臟,不熟練地跳動著,裝著他對眼前人的滿心喜歡。 東西是江聲替他整理安放的,他只負責坐在客房角落的小沙發里,乖乖吃江母切給他的一小盤水果。家長離開后只剩他們兩個人,他心底的不安與疑惑終于有了出口的機會。 江聲陳里予咽下嘴里的蘋果,有些猶豫地壓低聲音問他,你爸媽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沒有質疑他人善意的意思,至少對象是江聲的父母,他就不會質疑,只是妥帖得過了頭,實在不能不讓他多留一個心眼。 江聲替他裝好畫架,站起身來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聞言道:這個啊,他們倒是沒告訴我,不過猜也能猜到了嗯,別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小時候身體其實不太好,但我爸那時候工作忙,家里長輩也病著,我媽一個人顧不過來,只能戰略性先把我放一放 他說到這里彎了彎嘴角,似乎不覺得這是什么不堪提及的過往,反而引以為傲似的:雖然我不會做飯,但很小的時候就能生活自理了,大概懂事也早,知道我媽忙里抽空地給我講睡前故事、關心我成長不容易,除了那一場大病,其他時候都按時長大了嗯,但那一次病得太重,他們很自責,覺得沒照顧好我,后來總想方設法地彌補,對我好,也照顧親戚家無人關照的小孩,給留守兒童捐款什么的,大概不想讓悲劇重演吧。 你呢,江聲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來,借著居高臨下的姿勢伸手摸摸他頭發,像在逗弄什么還沒長高的小孩子,半是欺負半是寵溺,你也是沒人照顧的小朋友,我想對你好,他們也想對你好,明白嗎? 陳里予沒說話,只是抬頭看著他,眼底映著暖色的光,氤氤氳氳的,像蒙了紙的潮濕的海燈。 我媽說過你和我小時候很像,哪里像我也不清楚,總不能是長得像,江聲就逗他,我們小瑜這么好看,小時候一定比我可愛一萬倍 衣角猛地被人一拽,之后是手臂陳里予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生生拽得他一踉蹌,有些狼狽地俯下身來,撐住沙發靠背才不至于倒到人身上。 和他很像。 早慧的,孤獨的,眼底沒有光,只有突兀的麻木與茫然。 又生來脫穎而出,心懷傲骨,坦率的明朗的,向世界敞開懷抱。 他們明明是一樣的人。 只是江聲的痛苦只是漫長童年里短暫的一段,還來得及被周圍人滿懷的愛意治愈,按照既定軌跡成長,而他的痛苦持續了太久,已經來不及回頭了。 他說不出自己在想什么,軀殼里有一團復雜的情緒逐漸膨脹,快要漲滿溢出他只是想抱一抱江聲,像他偶然同那張照片里小小的穿著病號服的江聲對視時候那樣,被生澀而陌生的情緒趨勢,只想抱一抱他。 大家都是沒人照顧的小朋友,受過世界有意或無意施加的苦了,才會這么溫柔。 作者有話說: 江江:早知道回憶童年就能讓老婆主動抱抱,我就出自傳了(?) 抱我 第49章 熱 江聲受寵若驚似的,愣了愣,才伸手回抱住他,輕聲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陳里予揉揉眼睛,搖頭道,替我謝謝你爸媽 行,江聲順手摸摸他的頭發,笑著說,別想太多了,他們也是喜歡才想照顧你我們小瑜值得人喜歡,知道了嗎。 陳里予低低地嗯了一聲,臉頰貼著他肩膀蹭蹭,聽見房門外腳步聲隱約響起來,才不情不愿地松開手,向后仰躺進小沙發里。 江聲直起身子,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耳朵,輕聲道:家里有人不方便,晚上就不陪你睡了,睡不著就給我發消息,再不行來找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熬著。 說罷便聽見房門被人叩響,不輕不重的兩聲,是江母叫他們吃夜宵來了。 是自制的雞rou菠蘿披薩,佐以玉米粒和小番茄,面層蓬松,芝士層厚而焦黃,看起來居然不比店里賣得遜色。 陳里予生平第一次在夜里九點后溫暖明亮的家里吃夜宵,還是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同他以往餓得睡不著才聊以果腹的白面包迥然不同,便覺得無所適從起來。他分明用得慣刀叉,卻還是選擇了像江聲一樣用手拿起來,一口一口咬著吃。 江母給他們一人倒一杯西瓜汁鮮榨的,還略微冒著涼氣自己卻不吃,擺了擺手笑著說她減肥,只替江聲他爸切了兩塊,打算送進書房里犒勞深夜加班的大工程師。 又減肥啊,這個月第幾回了江聲就咬著披薩小聲嘀咕,忍不住笑出聲來,被路過的江母冷不丁賞一爆栗,下手不重,卻還是煞有介事地嗷出聲來,覷見陳里予略微彎起的眼角,便覺得心滿意足了。 江母教師出身,十分了解他們這些大孩子小孩子的心思,教訓完兒子關照兩句便離開了,留他們兩個人在客廳圍著茶幾吃夜宵走到門口又想起什么來,轉身對陳里予笑著道:小陳同學,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吧,把這里當自己家,不用客氣的。 陳里予點點頭,嘴里咬著東西一時間說不出話,只好含混地嗯了兩聲。江聲就替他接過話頭,說媽你快去吧,別讓我爸餓著。 你也慢點兒吃,等江母走了,江聲又轉向他道,別吃多了對胃不好吃完早點兒洗漱休息吧,明早還要上學呢。 陳里予想說不用你提醒,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別扭地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吃完了手上的那塊披薩。 這種感覺很特別,他明明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卻還是從溫熱可口的食物與充足暖氣里淺淡的花果香中嘗到了些許歸屬感,安下心來長舒一口氣,就這么短暫放下了滿心的心事和戒備,放任懶倦的靈魂在此停留片刻,得以療傷。 這是家嗎,好像和他記憶中不太一樣,可溫暖又恰到好處,讓他不愿生出疑慮的念頭來。 看得出江聲母親顧及他胃不好,披薩也做得少油少糖,芝士是奶香濃重甜而偏咸的那一類,也并不膩人。 吃完兩塊陳里予還是飽了,心滿意足,疊起紙巾貓似的擦擦嘴,趁著江父江母還在書房沒有出來,便走到他江聲身后,略微彎下腰來,擁抱一般貼了貼他的后背。 那我去洗澡了,他輕聲道,今晚就不學習了好不好晚安。 床是軟的,比江聲那一張軟,床單床被不久前才緩過,被暖氣烘熱了,散發出熟悉又熨帖的洗衣液味道來。陳里予靠在床頭,望著不遠處月球形狀的落地夜燈,心情復雜地嘆了口氣。 幾分鐘前江聲給他發了晚安,卻沒有來看他,于是心頭期待微妙地缺了一點,吵嚷著要求完滿。 他不知道這時候江聲在做什么,但大概還沒有睡著,從他住的客房望出去,能隱約望見對方房間還亮著的燈。那一隙暖黃的亮光越過夜燈,直直落進他眼底,恰時點燃了他懸而未定的隱約期待。 過去的二十四小時像夢一樣,他短暫看見一條同預期不盡相同的道路,又很快親手掩蓋堵死;就這么云里霧里地搬了家,留在同他心上人距離咫尺的地方,嘗到暌違已久的近于家的溫暖,近于蜜糖,卻也添了一絲畏于砒霜的忌憚。 邊說一句晚安,他就睡不著似的。 陳里予拿過一個枕頭,聊作替代般抱在懷里,埋下臉去嗅聞其中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卻猶嫌不夠,心跳無端漏過一拍,從此變得急促又沒了規律。 五分鐘后他扔下枕頭,翻身下床,向房門走去。 夜色濃重,盛著窗外幾枚零散燈光,裹在同樣濃郁的安靜傾瀉入客廳。江聲父母的房間已經熄了燈,以防萬一,他卻還是有意繞了路,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像只趁著夜色輕巧走過高墻的貓。 這是第幾次了陳里予站在江聲房門口,看著將將跳到午夜十二點的鐘針,默默想著。 然而他心知肚明的,這次深夜不期而至的打擾并未到失眠無奈的地步,不過是尋了個借口,光明正大地來討抱罷了。 江聲還沒睡,聽見敲門聲便來給他開門,看起來并不意外,只是笑著問他:還睡不著嗎? 陳里予點點頭,見他坐在床邊便順勢走過去,輕聲闡明自己的來意,抱一下。 他的意見征求對象自然答應,伸手環住他的腰,親昵地拍拍他后背,算作一個近于安撫的擁抱。 只是不盡如人意,至少不符合陳里予的預想。他的小貓輕哼一聲,歪了歪頭略作思考,選擇了矮下身來,借著一站一坐的姿勢側坐在他腿上,抬手來抱他的脖頸。 江聲一愣,生怕人坐不穩摔著碰著,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腰其實陳里予清瘦也輕,坐在腿上不過是小孩子的重量,并不會帶來什么負擔,可懷抱珍寶,卻還是帶給他近于搖搖欲墜的錯覺,仿佛捧著世間獨此一件的藝術品,貴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