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代【求收藏】

    巡街衙役？！

    秦無雙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各個擺攤的攤販都已經手腳麻利地將貨物裝回他們的籮筐內，隨手蓋上一層芭蕉葉、或者用藤草編的蓋子，然后用扁擔挑起來，四散著藏入周遭的民居，或者往主街那邊走去，假裝去給酒樓食肆送貨物。

    秦無雙：“……”

    咳……突然有種現世里‘小吃街遇城管’的既視感……

    之前跟李云說好了的幾位攤販陸續道：“李娘子，稍后去張家食肆取你的蓮藕！”“李娘子，一刻鐘后我將土豆送到你家周郎君的驢車上！”“李娘子，我會將魚連同魚簍都放在南街柳林巷口那里……你記得過去拿！”

    李云顯然也很熟悉這一套流程了，她爽快應道：“成！你們快走吧！”說著，她走到秦無雙身邊，拉著她混入人群，“琴兒，我們也走吧，回主街。”

    秦無雙將滑到肘間的裝鞋的包袱重新背好，隨后將另外一個橘子遞給李云：“李大娘，若是他們被衙役抓到，會怎么樣？”

    “大部分情況下是沒什么問題的，畢竟衙役也要吃飯。但若遇到梁千策，就會有麻煩。”李云一邊給秦無雙解釋一邊回頭看，待看到身穿衙役服裝的兩個人出現在視線內，她臉色一變，“還真是梁千策，快走快走！”

    “梁千策？”秦無雙聽到一個有名有姓的名字，不由在腦中搜尋此人是否在《山河天下》里有戲份……

    梁千策……在昌民鎮……衙役……昌民鎮隸屬平澤縣。

    想起來了！

    秦無雙記得《山河天下》里，有略微提到炎爍曾收編了一支‘山匪隊伍’，而那支山匪隊伍是被一名梁姓的衙役率人打服的。

    莫非……梁姓衙役……就是梁千策？！

    秦無雙想到這里又有些迷惑，按原小說來看，梁千策應是有勇有謀，肯為百姓去剿匪的好衙役，還一戰成名，被炎爍提拔重用了。

    那為什么此刻的梁千策會是被百姓——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被攤販——談之色變的人呢？

    難道不是他？

    還有另外一個梁姓衙役？

    秦無雙正自猜測，忽然見到前方有位上了年紀佝僂著身子的老婆婆摔倒了，她胳膊間挎著的竹籃也甩出去了，里面手工縫制的荷包、鞋墊等物打翻一地，

    還差點被旁邊攤販的扁擔和籮筐撞到。

    秦無雙趕緊跑過去，伸手攔了一下扁擔上晃悠的籮筐，她人小力氣也小，好懸沒被籮筐的慣性力道給撞倒。

    她趕緊把背著的包袱扔下去，雙手都用上，這才穩住了籮筐。

    “小心點兒啊！”她揚聲道，“要撞到人了！”

    那扛扁擔的正是剛才給她橘子吃的攤主，一見她和地上倒著的老婆婆，頓時‘哎呦’一聲，歉然道：“真對不住，沒事兒吧？”

    “沒事，你走吧，我來扶婆婆。”秦無雙道。

    那人確認他的籮筐沒撞傷人就趕緊走了，旁邊的人也繞開她們健步如飛地離開。

    秦無雙確認不會遭遇踩踏后，才俯身去攙老婆婆。不過她低估了自己的力氣和老婆婆的重量，扶了兩次也沒能一把把人扶起來。

    李云被人群擠得有點遠，也更靠前，不好回身來找她，急的頻頻回頭：“琴兒！”

    秦無雙蹲在地上對她擺擺手，示意她繼續前行，不用擔心。

    李云沒辦法，被擠著遠去了。

    秦無雙深吸一口氣，先問老婆婆有沒有事：“婆婆，沒摔傷吧？”

    “沒有。多謝小娘子……”老婆婆干枯的手指抓著她的胳膊，試圖再一次起身，但仍失敗了。

    身后忽然有人援手，將老婆婆輕松扶起來。

    秦無雙余光瞥見衙役紅藍色的服裝，知道是梁千策到了跟前，忙低頭道謝：“多謝這位郎君。”

    她不敢輕易抬頭，繼續低著頭把老婆婆打翻的籃子和貨物都撿回來。

    梁千策也蹲下來幫忙撿，語氣卻是有些嚴厲：“不是跟你們說過了最近幾天先不要來擺攤嗎？怎么就是說不聽？現下知道了吧？這樣多危險！”

    “是，是，大人說得是，可我老太婆總得吃飯啊……我家小孫子也病得厲害，急用錢買藥……我沒辦法啊……”老婆婆語無倫次地訴說著，表情充滿了無奈和苦楚。

    梁千策語氣很霸道：“你這籃東西多少錢？”

    “三十……不，二十文……”

    “我都要了，喏，給你三十文，這兩天別出來了。”梁千策繃著臉道，“下次若是再被我看到，我可要罰錢了！”

    “是，是，多謝大人！”老婆婆顫顫巍巍地接過錢，梁千策已經把籃子里面的荷包以及鞋墊都拿出去了，待看到里面的東西比他想象得要多后，他又給老婆婆補了二十文：“先給小孫子買藥要緊。走吧，慢點兒走。”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老婆婆挎著籃子慢吞吞地走了。

    秦無雙也想默默退走，結果被梁千策帶鞘的刀攔下了：“站住！”

    秦無雙站定，語氣平穩：“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小娘子有些面生，不知家住何處？”梁千策道。

    秦無雙隔著帷帽的面紗都能察覺到他嚴肅的目光：“我……住丁祥村。”

    “哪一家？”

    “我表姑家……也就是……周山家。”秦無雙這個時候沒辦法撒謊。只能說出周山的名字。

    當然，如果問她的人不是梁千策，她也要斟酌回答的。

    “哦？周山家啊……這么說，你就是那位暫代顧老先生撰寫文書的小娘子了？”

    “大人好眼力。”秦無雙心想，她都模仿了顧老先生的字跡了，竟還被識破，大概周山也沒料到會被識破，所以如實告訴了鎮上的官員和衙役們？

    又或者周山其實跟梁千策關系還不錯，聊天時提到過她？

    “你且跟我來。”梁千策收回攔截的刀，轉身欲走。

    秦無雙忐忑問道：“去哪里？”

    “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什么事？”

    “你跟過來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秦無雙也沒辦法，只好跟上他。

    不過秦無雙倒是并不害怕，她看得出來，梁千策只是表情冷漠，實際心底善良，否則方才他就不會買老婆婆的東西了。

    剛走幾步，梁千策看到秦無雙拎著個包袱，包袱鼓鼓囊囊的，走起路來非常別扭，于是他伸手把包袱奪過去了。

    他掂量一下，發現包袱重倒是不重，就是秦無雙個子太小，拎著這個走不快。

    梁千策問：“這里面是什么？”

    “是我跟表姑剛買的幾雙鞋子。”秦無雙道。

    梁千策便沒再說什么，他本就是借著問這個問題的機會，來一直幫她拎著這個包袱的。

    李云脫身后轉回來，遠遠看到秦無雙被梁千策帶走，不由焦急萬分，她快走幾步，遙遙綴上他們。

    梁千策把秦無雙帶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小巷口，站定。

    秦無雙觀察了一番，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又小心翼翼問了一回：“大人要交代小女子何事？還請吩咐。”

    梁千策轉過身來，示意秦無雙進小巷。

    他個子比秦無雙高出兩個頭，離得近了，威圧感很強。

    秦無雙鑒于他幫自己拎包袱的舉動，判斷他沒有惡意，于是進了小巷。

    梁千策把包袱遞給身邊的另一個衙役，那衙役背對他們，站在巷口把風。

    梁千策則背對巷口在小巷子中間位置站定。

    他個子高，若真有人從外經過，只會看到巷子里只有梁千策一人，而他進巷子，多半是巡街時水喝多了，找地方放水呢。

    梁千策從懷里掏出一沓告示，秦無雙眼尖看出來了——那是她寫的關于追捕‘逃犯’唐囂的告示。

    梁千策把告示重新塞回懷里，對秦無雙道：“這告示你要重新寫。他們搞錯了逃犯的特征。那逃犯并非右眉間有痣，而是左臉這里——”他用指尖在自己左臉上點了點，繼續道，“——的部位有痣。至于左手手腕有刀疤，這個太籠統了，習武之人很多都會有傷疤在手腳部位，未免誤判抓錯人，你就把這個去掉別寫了。明白了嗎？”

    秦無雙心道：原來是梁千策曾找人給告示做過手腳，所以唐囂才沒被當做逃犯。

    梁千策沒等到秦無雙的回答，皺了皺眉，正要再說點什么，秦無雙開口了，她脆生生答道：“明白！”

    梁千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嗯。其他的我都交代周山了，他會把其他驛夫發出去的告示追回，免得誤抓好人。”他又囑托秦無雙，“哦，對了，此事你一人知道就是了，莫要再說與他人聽。”

    “是，大人。”秦無雙問，“大人，我寫完新的告示要來交給大人嗎？還是交給表姑父就可以？”

    “你交給周山就行。”梁千策吩咐完，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遞到秦無雙面前，“這是賞你的辛苦錢。”

    還有這等好事？！

    秦無雙目光一亮，語氣都興奮了幾分：“多謝大人！”

    她攤開手心，接住梁千策賞給她的碎銀，正想收起來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事，便又把碎銀遞出去：“大人，小女子有事詢問。”

    梁千策沒接碎銀，只是挑了挑眉，訝異道：“何事？”

    “小女子不慎遺失了身份文牒，不知……可否通過大人加急補辦一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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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紛亂【求收藏】

    加急補辦身份文牒？

    梁千策略一思索，這倒不是什么難事。

    如今唐大人雖然被調走，昌民鎮新來了位守城將官，但對方主要精力都用在討好上峰、拍馬武陽郡刺史等事上，其他一切事宜照舊由里長辦理。

    而里長是很愛惜百姓的，昌民鎮之所以在這三不管地界穩穩發展，就是因為得民心。

    流民難民等百姓投奔而來，昌民鎮都會一視同仁，歡迎他們、安置他們。

    眼前小娘子既是周山妻子的表侄女，身份沒問題，那幫她加急補辦身份文牒不過是隨手之事，辦就是了。

    于是梁千策爽快答應了：“行！”

    秦無雙忐忑屏息等到這個回答，悄悄松一口氣：“多謝大人！”

    梁千策囑托她：“你回去把你的姓名、年齡、住宅等信息寫好后，隨新的告示一同交與周山，讓他帶給我就可以。待文牒辦好后，我再讓周山轉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