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齊越沒給他后悔的機會，亮了亮大白牙，沖他一笑，踩下油門便沖了出去。

    齊越看起來沖動，但開車很穩，無論是速度還是車距，都像是精心測量過的。

    沈霽最開始還有些心慌，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側頭看了眼齊越。

    齊越很專注，這還是沈霽第一次看見他認真的樣子。風吹開了他的頭發，露出他光潔的額頭，看起來特別有魅力。

    大概是注意到他贊賞的目光，齊越勾起一側嘴角笑了起來，連腰板都直了幾分，“看，我技術好吧！”

    第5章

    沈霽和韓林在咖啡廳見了面，又一起去拜訪了他父親的幾個老朋友。考慮到齊越，怕他剛住過來不習慣，沈霽五點鐘就回家了。

    剛到家，在玄關就聽見廚房里傳來叮鈴桄榔的響聲，空氣里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糊味，喊了聲，“越越？”

    話音剛落，里邊又傳來“砰”的一聲巨響，然后是齊越有些慌亂的聲音，“霽哥，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沈霽沒應聲，快步往里走。

    越靠近廚房，那股怪味兒就越濃，不是單純的糊味，各種腥味、調料味、煙味混成一團，聞起來有些嗆鼻。

    齊越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擋住了沈霽往里探的視線，臉上泛著紅：“霽哥，等會兒再看。”

    廚房不讓看，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身上的圍裙上沾上了各種顏色，衣服袖子上都是各種水漬和油漬，就連臉上都沾著一點醬油，額頭上亮晶晶的，有一縷頭發被汗水黏住，看起來有些狼狽。

    沈霽問：“在做飯？”

    齊越眼神閃躲，訕訕道：“霽哥……”

    明顯是弄毀了，沈霽笑了笑，“沒事，慢慢來就好了。”

    齊越還是堵著門不肯讓開，“我先收拾一下，一會兒還是出去吃吧。”

    不知道弄成什么樣了，沈霽怕他弄不好，“我們一起收拾。”

    齊越搖頭，垂著腦袋顯得有些可憐，“我自己來就好了，霽哥你去休息一下。”

    “兩個人一起弄快一點。”

    沈霽堅持要進去，齊越也沒辦法，往邊上讓了一步，沈霽也終于看見了廚房現在的模樣。

    料理臺上都是各種切壞或作廢的食材，一只鍋糊著，一只鍋里裝著基圍蝦，顏色不太對勁，地上躺著案板，兩顆雞蛋也滑下來碎了滿地……

    說實話，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剛剛齊越一直堵著，再加上那些怪味，他腦海里都是動漫里面被炸掉的整個黑乎乎的廚房，甚至做好了重新裝修的準備。

    廚房不大，即使看起來亂，收拾起來也沒那么復雜，兩個人忙起來，差不多半小時就恢復了原樣。

    齊越還是有些喪氣，全程都沒怎么說話，偶爾看著他笑，也有些勉強。

    年輕人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受挫感也格外嚴重。

    沈霽拉開冰箱看了一眼，還有不少菜，應該都是齊越今天買的。

    一邊微波爐上放著一本菜譜，沈霽拿起來翻了翻，“我也不會做飯，不然咱倆一塊兒試試吧？”

    聽見這句話，齊越烏黑的眸子顫了顫，眼神閃過一絲復雜，“你不會做飯嗎？”

    沈霽的視線停在菜譜上，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嗯，所以我們一起做，誰也別笑話誰。”

    齊越最終還是沒拒絕，“好。”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水平，齊越買的菜譜是最基礎的入門級別，他甚至在菜譜上看見了清炒小白菜。

    沈霽拉開冰箱對著菜譜看了看，拿了幾樣食材出來。

    “越越，你洗一下油麥菜。”

    齊越在一邊找到油麥菜，沈霽轉身敲了兩顆雞蛋，用筷子挑誤入的雞蛋殼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又轉身看了一眼，“你怎么沒穿圍裙了？”

    齊越笑了笑，“不想穿，反正我這身衣服已經沒救了。”

    “哦。”沈霽沒多想，按照菜譜上的要求順時針攪著雞蛋。

    番茄用熱水燙過，剝皮之后切成小塊，姜絲蒜末都準備好，開火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緊張。

    齊越深吸了口氣，說：“霽哥，我來炒，你在旁邊教我。”

    看他這如臨大敵的樣子，剛剛估計吃了不少被被油濺的苦頭，沈霽本想拒絕，但齊越已經擠了過來，他只好把鏟子給他。

    為了安全，沈霽全程只開了小火，往鍋里倒雞蛋的時候，還是有少許油濺起來，齊越緊張地把他擋在身后。

    沈霽總是下意識拿他當孩子，現在緊緊挨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覺到齊越身上的溫度，拿著鏟子認真的樣子也很有男人味。

    沈霽被這樣護著，感覺有些奇怪，“沒事，這種油身上沒那么危險。”

    齊越聞言往旁邊側了一點，還是說：“萬一燙著怎么辦？”

    番茄炒蛋、清炒油麥菜加一個蝦仁海帶湯，簡單的三個菜，兩個人忙活了一個小時。

    番茄汁有些沒炒出來，沒入味，油麥菜有些炒老了，湯倒是還不錯。兩個人都是新手，把握不住調料的量，起鍋之前會頻繁地品嘗味道。

    嘗得多了，味蕾都有些麻木，現在吃起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似乎失去了判斷力，但又都覺得還不錯。

    沈霽拿了果汁出來，“慶祝我們自己做的第一頓晚餐。”

    雖然不算完美，但此刻齊越的心情很不錯，兩個人碰了碰杯。

    一聲清脆的聲響，兩個人都笑了。

    吃完飯之后，齊越主動去洗了碗。

    沈霽看時間還早，就提出出去逛逛，給他買兩件衣服。

    因為兩個人身上都不太干凈，沾了食物的味道，齊越提出要先洗個澡。

    沈霽后洗的，出來的時候齊越懷里抱著一個大紙箱，里面裝著他剛剛那身衣服，“要拿去扔掉嗎？”

    齊越點點頭，“嗯。”

    沈霽總感覺有些奇怪，“這么多嗎？”

    “還是廚房里用壞的一些東西，一起扔了。”

    沈霽微微蹙眉，他怎么不記得廚房里有什么東西用壞了，但齊越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也沒再多想，換鞋出了門。

    附近不遠就是商場，兩個人直接走了過去。

    這個點的商場很熱鬧，特別是一樓旁邊的小吃街上擠滿了人。

    各種食物的香味和說笑聲混雜在一起，充滿了整個空間。

    沈霽很少來這樣的地方，但也不排斥，只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齊越則是完全相反，他走在人群里，一下就成為了熱鬧的一部分，偶爾還會伸著腦袋朝周圍看，好像很有興趣。

    突然腕間一緊，齊越拉著他轉了方向，朝人最多的小吃街擠了進去，“那家奶茶好喝！現在人好少，我們快去！”

    小吃街從外邊看著嚇人，其實走進來之后也沒他想象中那么擁擠。

    似乎人很少在這家店挺難得，齊越拉著他腳步很急，兩個人很快就到了，前面只有幾個人排著隊，都是年輕人，還有兩對情侶。

    沈霽正準備收回目光，忽然整個人一怔。

    齊越正準備和他說話，注意到他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朝隊伍前面看了看，有個男人剛剛買了奶茶離開。

    “怎么了？認識嗎？”

    沈霽回過神來，“不知道，沒看清楚。”

    齊越本就長得高，在人群里稱得上一句鶴立雞群，但人太多，一晃眼也找不到了，“什么人啊？”

    “以前的一個朋友。”

    “哦。”

    他看起來不太在意，齊越也沒再多想，“霽哥，他家的奶茶特別有意思，全部都是以古詩命名的，我最喜歡‘落霞與孤鶩齊飛’，里邊有杏仁碎。”

    齊越干什么都特別有活力，介紹一杯奶茶眼睛也亮晶晶的。

    沈霽笑了笑，“那我一會兒也嘗嘗。”

    “好！”

    這家奶茶店不僅取名很詩意，奶茶杯也很漂亮，印著中國風的畫。

    齊越拿到奶茶，第一時間給他插上吸管往他嘴邊湊，“快嘗嘗！”

    兩個人雖然往旁邊讓了讓，但一邊還排著隊，現在人已經很多了，沈霽就這他的手喝了一口，趕緊將奶茶拿了過來，跟齊越一起走了出去。

    最后站在自動扶梯上的時候，沈霽才感覺周圍一下子空了，手里的奶茶加了碎冰，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一杯奶茶也能這樣熱熱鬧鬧，就好像很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沒想到這樣的事情也能發生在他身上。

    齊越似乎很高興，很快喝完了一大杯奶茶，跟著他進了潮牌店。

    齊越很熟悉這個品牌，在里面轉了轉，最后在一件紅色衛衣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件純色的連帽衛衣，除了胸前有一個黃色的小圖案，沒有什么特殊的設計，但齊越看著它的時候，眼睛都亮了，似乎很喜歡。

    沈霽正準備讓人給他看看碼數，齊越就自己拿了一件下來，在他身前比了比，“這衣服霽哥穿肯定好看。”

    “我？”

    齊越喜歡這件衣服，沈霽覺得很正常，紅色很適合他，陽光而熱烈，但現在齊越將衣服放在自己身前，他只覺得別扭。

    齊越越看越滿意，讓服務員拿了他倆的碼數，直接拉著沈霽去了試衣間，又把他和衣服塞進隔間里，關上門之后在門外說：“霽哥，試試嘛試試！”

    齊越很快就換好了，站在沈霽的試衣間門前走來走去，又不敢催。

    不知道過了多久，試衣間的門終于打開了。齊越停下腳步期待地看著，即使有心理準備，下一刻還是整個人都呆住了。

    太漂亮了。

    似乎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人并不合適，但他此刻想不到任何別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