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說正事吧。白景軒不愿對藺宇陽的出現做多余解釋。 他們所中邪物,可以清除,把人帶上來。因他靈力極正極陽,世間一切性邪之物,都可以被他的靈力驅逐。 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若不查出這邪物的來源,只能是治標不治本。 * 磅礴靈流自白景軒始如浪潮般席卷開去,其靈力之充盈,甚至形成了rou眼可見的淡藍色海浪。 被束縛在陣法中掙扎狂吠的數十名弟子,受靈流滌蕩的瞬間面露愕然,仿佛都被定住了身型,須臾后黑色煙塵伴隨著嘶嘶聲從他們身上被驅離,逐漸消散。 他們眼中的紅光被驅散,恢復了正常瞳色。 陣法中的人們面面相覷,仿佛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一眾長老發出連連驚嘆。 不愧是宗主。 果然宗主出手便可定乾坤。 有宗主坐鎮,我冥天宗必定無虞。 馬屁聲一波又一波,藺宇陽十分不屑地翻出一個白眼。 眼見眾人恢復如常,指尖的烏青也消失了,白景軒示意屬下撤去了陣法。 可就在陣墻落下的一瞬間,卻有數名弟子面色蒼白倒地不起。 陸景儔上前查看,只見倒下的弟子們靈脈枯竭,似是被徹底抽干了。而即便仍存活的眾人也是一幅十分虛弱的模樣。 白景軒道:所謂的越級大境界,應是通過強制透支靈力造成的假象。中此邪物時日一久,便回天乏術。 說著問道:這幾人是何時發病的? 長的十數日,短的不足七日。陸景儔答道。 看來靈力充盈者堅持的時日久些。有長老議論道。 可是......亦有人發出疑問,在此之前,未見他們有虛弱跡象,為何驅邪后反而...... 只有一種解釋,此時藺宇陽發話道:邪物能夠控制他們的軀殼,即便靈脈早已抽干,甚至已然身死,但只要邪物尚在,便依然能夠攻擊旁人。 正如同當年風雷棋局中的棋子。 提到風雷棋局,白景軒陷入沉思,當年棋圣確實可以控制陣法中的棋子,生死不論。可那并不依靠邪物,且未曾聽聞有何種陣法能夠遍布全天下。 此時宮景睿道:此邪物只有宗主能夠驅散,可如今各城鎮都上報了類似案件,各家宗門也都被此邪物侵擾,這可如何是好? 其他宗門是如何處置的?藺宇陽問道。 聽說有些宗門陷入恐慌,已經開始無差別處決受染者了。宮景睿答道。 白景軒道:我冥天宗身為正道仙門之首,不可濫殺無辜。 陸景儔頷首道:可我宗下轄大小城鎮何止千余,僅有記錄的上報事件便已不下百件,雖以陣法關押受染者,可這病癥有傳染之虞,只怕時日一久...... 白景軒思索片刻,讓各城鎮收攏看押受染者,本尊親自前往。 眾長老再次吹噓了一番宗主仁心之類的場面話,只有藺宇陽陷入沉思。 待眾人散去,殿上只剩下二人,他憂心道:師尊,難道要將所有事發城鎮都跑一遍? 靈力再充沛,也經不起這樣消耗。 白景軒微嘆一聲,在查出此癥的緣由之前,也只能如此了。 他說著正欲離開,卻被藺宇陽一把拉過,差點要落進一個懷里,他忙制止了。 這里是冥天宗。他蹙眉不滿道。 只見對方笑著低聲道:不是沒人了么。 那也不行。 藺宇陽這回沒有堅持,終于撒開了手,師尊先別急著忙,我有個法子。 什么? 白景軒面露疑惑,卻見對方找出紙筆,鋪于案上,思索了片刻后凝聚靈力落筆于紙上。 他歪著腦袋觀察了一會,轉錄符?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相像,但不是。 轉錄符只能轉錄咒語,藺宇陽搖頭道:我要轉錄的是師尊的靈息。 直到完整的符箓躍然紙上,并砰然亮起,白景軒面露驚訝。 這小子是剛剛......發明了新的符箓? 你......他頓了一下,早就想好了? 只見對方搖搖頭,方才想好。 這么快?現今修界使用的各種符文陣法,是無數先人創立并經歷代演變而成。 就算是暉陽境甚至乾元境的修者,多數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創造出真正的絕學。 他忡怔了片刻,這小子的天分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可轉念一下,他在驚訝什么?北辰殿的功法都是藺宇陽自創的,區區一個符箓又算得了什么? 轉錄靈息,真是聞所未聞。 師尊注入靈息于符箓間,屆時使用符箓者只需以自身靈力驅動即可。 你確定有效?白景軒還是有些懷疑。 試試不就知道了?藺宇陽面露輕松,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 不過冥天宗沒有病患了。說著牽過白景軒的手腕,師尊,等我幾日。 可后者卻是搖搖頭,幾日?多等幾日就是多少條人命,不行。 說著也不等對方接話,自顧往殿外去,你試你的,我忙我的。 師尊......藺宇陽面露無奈地跟了上去,那就一日。 不行。 二人討價還價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殿門外。 * 寧源城傳來了求救信,北辰殿分部也出現了病患。 藺宇陽正打算試試新符箓的效果,可無奈勸不住急于救人的師尊,權衡之下,還是試驗符箓以減輕師尊的壓力比較重要,于是只能放棄了與其同行的想法,自行前往鳴鹿閣。 另一邊,白景軒跑遍多個城鎮驅邪的消息傳遍天下。 人人都言天尊扶危助困,澤被蒼生,竟將污蔑他的謠言給壓了下去。 可一人畢竟精力有限,求救信息如雪片般涌來,令他應接不暇。 救助冥天宗所轄城鎮已然自顧不暇,其他宗門便更顧不上了。 正當人們慌亂不已祈禱天尊救他們于水火時,有人傳言,魔門下轄城鎮的患者幾乎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我看是直接斬殺了吧,許多宗門不都是這么干的嗎? 傳訊墻上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聽說是魔尊自創的符箓,可鎮壓邪物。 笑話!我看他自己就是天底下頭號邪祟。 亦有百姓現身說法,稱魔尊所創轉靈符果然有效,雖不如天尊親臨立竿見影,卻能壓制癥狀,令患者恢復神智。 因以白景軒的靈息為引,以施術者的靈力驅動,效果便因人而異,除非強大如乾元境仙尊,否則多數修士只能壓制一時,很難徹底驅散。 但即便如此,人們仍趨之若鶩,畢竟事已至此,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也總比等待虛無縹緲的救援要好。 雖然藺宇陽制造了大量符箓發放,但卻出現了倒賣轉靈符的地下市場,一張符箓竟被叫到了上千靈石。 假符更是滿天飛。 * 江臨城地牢外刑場,人們哭天搶地跪于階下。 聽說仙官要處決病患,我家二郎還在里面,求仙官手下留情! 一名女子哭喊著,企圖沖入牢中,卻被門外守衛提劍攔下。 他們還有救!一名男子捏著一把符文高聲道:我有轉靈符,能驅散邪物!請仙官一試! 守衛不屑嗤道:連仙官大人都弄不到的轉靈符,你能得到? 我看都是假的吧! 我是花大價錢買來的,求仙官一試! 人們爭先恐后地企圖往地牢涌去。 守衛拔劍出鞘厲聲道:處決受染七日以上的失常者,是單宗主的命令,我看誰敢造次! 清脆的金屬聲響后,眾人紛紛噤聲不敢言語。 此時一名仙官帶著數名修士大步流星地趕來,人們見狀紛紛圍了上去。 求仙官饒我家孩兒一命! 我有錢!要多少錢都行! 放肆!仙官怒聲呵斥,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見其幾步來到刑場高階之上,又命守衛將受染者押解上來。 見了親人出現,場面再次爆發一陣sao亂。仙官面露不耐煩,沖屬守衛了個眼色。 于是守衛們提劍上前喝道:法場重地,豈容你們大呼小叫,出去!說著便要趕人。 另一邊在仙官的指揮下,數名修士拔劍出鞘,緩步走向被束縛陣中的數名受染者。 在眾人的哀嚎聲中,他們剛剛舉劍,尚未落下,卻感到一陣狂風襲來,卷席沙塵無數,令人睜不開眼。 誰準你們一殺了之。一個冷酷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靈壓將舉劍的修士們震懾當場。所有人皆是一驚。 一個黑影飄然落地。 來人發尾那片紅晶石在陽光下耀眼奪目,仙官一眼看清了,哆哆嗦嗦地道:魔......不,尊......尊上? 這詞倒是新鮮。 不過滄海宗既臣服了北辰殿,其門人喊藺宇陽一聲尊上倒也不奇怪。 只有幽蘭谷那批最早跟著他的老部下喊他谷主,可如今北辰殿據點遍布天下,旁人再喊谷主便不合適了。 算你機靈。黑色的人影轉過身來,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冷峻的臉,不由得呼吸一滯。 藺宇陽一面抬掌向陣中,偌大的符文在掌心前方砰然亮起,一面冷聲道:我早有明令在先,北辰殿管轄范圍內,不準擅自處決受染者,你們滄海宗膽子挺大。 仙官忙下跪惶恐道:尊上贖罪,這實在是沒法子了...... 告訴那個姓單的,藺宇陽打斷了他,聲音帶著威壓,轉靈符我自會派人送上,若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讓他掂量掂量華微宗的下場。 是,尊上,卑職一定轉達!仙官惶然叩首。 一陣強光照耀后,陣墻撤下,陣中的人們露出一幅迷茫的神情。 眾人見自己的親人毫發無傷,奮不顧身地推開呆滯著的守衛沖上前去。 有人匆忙下跪連叩了數個響頭,多謝尊上救命之恩! 不必。藺宇陽冷聲道:不過是看在天尊的面上,你們要謝,就謝他吧。 陣中的人們尚沉浸在死里逃生和重逢的喜悅中,待回過神來時,那道黑影已然消失了。 自此,各處除了天尊之外,還出現了魔尊的身影,二人所過之處,失常患者悉數被救下。 亦有許多城鎮得到了轉靈符,雖說施術者的境界比起藺宇陽來說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但也能有效抑制邪氣。 但此癥的傳播速度卻出人意料地快。 若是查不出源頭,只怕病患會層出不窮。 * 剛剛救回一眾患者,白景軒抬臂攔下了當地仙官的一通溢美之詞,此時耳邊正傳來葉青的千里傳音。 我查過了,此邪物出自斷魂藤,其孢子浮于空氣中,吸入者短則十日,長則數月后便會發作,發作時神志失常,敵我不分。葉青說著,發出一聲疑惑:不過蹊蹺的是,古籍中記載此物已經滅絕數千年,且并無提升患者境界的能力。 白景軒無視了仙官以及眾人的叩拜,只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對葉青道:可有治療手段?雖然已知曉答案,但他還是不死心地發出這一問。 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才滅絕了呀。對方說得理所當然,被當年幾位仙尊合力焚燒殆盡,一顆種子也沒留下。 白景軒陷入思索狀,此物確已滅絕,那么這些人是從何感染的呢? 此時葉青又補了一句,我可要提醒一句,并非只有發作者才會傳染,潛伏期亦有傳染的可能性。 這才能解釋為何此病的傳播速度如此之快,范圍如此之廣,令人始料未及。 這世上所有適宜此物生長的地方我都探了個遍,的確找不出此物的蹤跡。 白景軒此時微微瞇眼,低聲道:不對,應該還有一個地方。 他說完便立即化作一道疾光駛向天穹。 望龍淵,每一甲子開放一次,故而其內生態與世間完全不同。 也只有那里,可能存在這世間已然滅絕的物種。 * 滄海宗主殿內,看完江臨城仙官的陳述玉簡,單修筠一把將其砸了個粉碎。 欺人太甚! 侍從膽戰心驚地垂首,有長老道:宗主息怒,咱們忍辱負重才換得一夕安寢,切莫因小失大。 無恥小兒,先害我侄兒子瑜,又覆滅華微宗,血海深仇,此生必報! 單修筠說時,恨不得將牙關咬碎。 此話一出,令一眾長老紛紛勸阻,連位列三宗的華微宗都無招架之力,我等更是無力抗衡了,宗主切忌意氣用事。 正是,復仇之事需得從長計議,眼下要務是臥薪嘗膽,徐徐圖之。 單修筠沉下一口氣,冷聲道:本座自有分寸,你等退下。 待一眾人等退出殿外,他眼見四下無人,立即打開傳音顯形陣,未久之后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徐徐出現,發出沙啞詭異的聲音,何事? 只見單修筠急切地道:這計劃進行到哪了?那對師徒怎么還是好好的...... 急什么?黑影打斷了他,本尊自有安排,你只需靜觀其變就是了。 單修筠微微瞇眼,發出狐疑的目光,我都讓一個毛頭小子騎到頭上了,你該不會是沒打算對付那小子吧? 這句話似乎引起對方的不滿,本尊要做什么,還需要一一向你稟報嗎? 這一聲帶著威懾,即便通過傳音陣內,依然能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