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夢醫師 第271節
可想而知,此時的我看到日記本上面的這句話內心里會有多么激動。 我的辦法果然奏效了,在冥想狀態下可以把他逼出來。 掌握了和他溝通的方式,剩下的就是該聊些什么了。 看他留言的內容,我心說這個家伙看來也一直想和我好好交流交流。 胖子回到這里是在五天以后。 這五天的時間,我不斷利用冥想的方式,通過日記本和體內的另一個我溝通。 這簡直是一場震古爍今的世紀大對話。心理學家們如果得到這本日記,并且知道里面的內容意味著什么,估計都能高興得直接哭出來。 我們倆之間溝通的所有內容,自然都以對話的形式在日記本上呈現。 由于我們溝通的方式實在太過費勁,因此我每次問他問題,基本上都經過深思熟慮,寫在日記本的字,也是惜字如金。盡管如此,還是產生了一些廢話。 我現在只把重要的內容,以我自己表述的方式寫下來。 我首先最關心的問題,還是他和李博學之間的問題。 我問他李博學究竟是不是他殺的。 這個問題我反復問了好幾次,他給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其中有一次,他似乎被問得不耐煩了,給我寫這么一條留言:“如果不是我主動現身,你們幾個到死估計都不知道有我這么個人格存在。我若要殺李博學,簡直太容易,隨時想殺就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這話雖然說得輕狂,卻也不無道理。 況且我之前也想到這一點了,殺死李博學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也就勉強信了他的話。 我繼續又問他李博學當時和他見面時,都和他說了什么,他給我留言稱,李博學懷疑我們公司的其他三個股東都是他的舅舅萬軍殺死的。 看到他的留言,我忽然想到自己當時做了一個夢,夢中的李博學和我見了一面,所講的內容大概就是這些。 可見他和李博學見面的時候,我的意識也沒有完全沉睡,很多內容就以夢的內容呈現出來。 李博學還建議讓他帶著林若兮趕快離開,除此之外,沒有對他交代其他特別的信息。 基本上都是我夢中夢到的內容,也恰恰證明他沒有說謊。 如果李博學的死和他無關,也就驗證了我的另一個猜測,此時我所在的整個公司已經上下一條心。他們殺了李博學,然后把這件事嫁禍到我身上。 這種情況下,我的冤屈自然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只能期望別給警察逮到。 除了和李博學有關的問題,我還問了他很多我特別關心的問題。 其中一個在我看來最重要的,同時也應該是任何人在我的處境下都應該能想到的,也就是他這重人格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關于這個問題,他的回答有些意思,寫了幾乎一大篇子,感覺我問的這問題,他顯然也非常感興趣。 他沒有給出確切的時間,并不是不想直面我的問題,用他的話說,是無法給出這樣的時間。 在他徹底能獨立思考之前,自我的意識一直處在朦朧的狀態下。 他描述說,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做夢,卻怎么也醒不過來。他能聽到聲音,也能看到事物,但都無法建立清晰的感覺,就好像和自己面對著的世界隔了十幾層玻璃。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感受個大概。 我想起馬友寫的那本書。書中稱這個時期為萌芽期,另一個自我已經在這個時候出現,但還沒有完全成型,仿佛一個處在胚胎期的嬰兒一樣。 這段時期非常的長,他居然還給出了大概的時間,稱如果換算成時長的話,大概有二十幾年。 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我在地下神秘建筑里看到自己和吳胖子的照片,那里面的我大概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假如我當時使用腦電波干擾儀對我的大腦造成了一定損傷,而導致我出現了人格分裂的癥狀,那個時間點距離現在的我,差不多也是二十幾年。 這么說來,他給的時間差不過也是準的。 他說自己第一次有獨立的意識,發現身處一片迷霧的環境。 那片迷霧的環境十分壓抑,整個世界只有一條霧氣很淡的走廊,盡頭是一道門。 因為不知道那道門通往什么地方,他也不敢輕易過去打開,只能繼續躲在霧氣的環境里。 他想著能不能在霧里發現什么線索,于是就在里面走了起來,然而很快就發現,霧氣里能見度非常低,在里面也毫無方向感可言,他很快就迷路了。 他有些惶恐地在里面走了好一會兒,忽然聽到有聲音傳來,便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很快就見到了說話的人。 說話的人是一胖一瘦,瘦子身上穿的衣服和他的一模一樣,這讓他異常好奇。 兩個人很快就走到他剛剛猶豫著要不要打開的門前,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由于不知道那兩個人的身份,自然也不確定是敵是友,他思考了一下,沒有暴露自己的行蹤,而是偷偷跟了上去。 門后面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公園,里面的樹和花都很美,簡直像是仙境一樣。 走在不遠前方的兩個人也很興奮的樣子,尤其是那個胖胖的家伙,好幾次都發出常人所無法理解的聲音,顯然已經興奮得不能自已了,相比之下,瘦一點的人就淡定很多。 他跟那兩個人跟的很久,或許是意識首次蘇醒的緣故,看到的一切,他都記得特別清楚,一對眼睛仿佛照相機一樣,看到的東西都清晰地印在大腦里。 跟到地形比較復雜的地方時,他一個不留神,前面一胖一瘦的兩個人消失了。 他也沒急著去找,忽然覺得有點口渴,剛巧不遠的前方有一處瀑布,清水激流而下,激起他強烈的喝水欲望。 他來到湖邊,發現湖里面的水清澈得仿佛一面鏡子。 他伸出雙手捧起一捧,剛要把水送入口中,猛地瞥見湖面上的倒影,忽然覺得有些眼熟,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他不由大吃一驚。 湖中映出的人臉,正是他剛剛見到的瘦子。 然而瘦子并不在身邊,他看到的是自己的臉。 第484章 他救過我 他在日記本上描述的,實際上是我和吳胖子第一次潛入到夢境艙里面的情形。 那個時候的我還處于實習期。雖然之前也做過不少相關的連接預備訓練,但真正和夢境潛入儀連接起來,那是第一次。 仔細想來,那既是我和胖子第一次借助潛入儀潛入到夢境艙,也是唯一的一次,從頭到尾都特別的悠閑,感覺就像是到了世外桃源旅游一次。 由于是第一次接連夢境潛入儀,我對那一次的經歷尤其難忘,正如日記本上他所描述的,那個世界簡直美的妙不可言。 胖子當時還一個勁的嚷嚷,如果能永遠留在這里,再也不回去就好了。 此時回想起來,應該是我第一次借助夢境潛入儀進入夢境艙后,就把他給激活了。 用馬友的話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人格分裂情況比較特殊,如果不是夢境潛入儀的作用,他恐怕會一直封印在我的體內,沒機會醒來。 他后面的描述也印證了我的猜想。 第一次蘇醒,便見到了另一個自己,他立刻就開始思考人生,各種各樣的哲學思想一時間都從他的意識里冒出來。 不過總結起來無非也就是三句話: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到哪里去。 對他而言,搞明白這件事,是一個特別漫長的過程,他無法在短時間內和我講的特別清楚。 他的原話是這么說的:“想要把我的整個心路歷程交代清楚,別說你這只有一本日記本,就是再有十本八本也不夠寫的。” 總之他想了山路十八彎,想的峰回路轉,終于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只是存在于我體內的一重人格而已。 更加令他不爽的是,他似乎還不是主要的人格。我們倆個人雖然共用一具軀體,然而大部分時間,都是我在控制這具身體,他自己則如同影子一般存在,是衍生品。 搞清楚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后,他就開始研究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夢境潛入儀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這個問題對我而言自然是再簡單不過了,對他而言卻十分的陌生。 我心說也真是難為他了,剛剛蘇醒,就碰到了這么復雜的高科技。 對他而言比較難受的是,他雖然也算是蘇醒狀態,可對我身體的控制時間非常少,最長的一次也不過十幾秒,基本都是趁我發呆的時候。 也難怪我使用冥想的方式才能把他召喚出來,原來我發呆的時候,他才有機可乘。 總之,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弄清楚一些事,幾乎不太可能。而他意識真正獨立的時刻,都是在我潛入到他人夢境里,或者是連接夢境艙的時候。 他很快便熟悉了這種模式,只要他自己在一個滿是霧氣的環境中醒來,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定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于是只能在夢境中的世界來梳理很多的線索,借以弄明白我究竟在做些什么,以及他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更重要的是,他要研究明白夢境潛入儀的工作原理。 通過幾次和我一同進入到其他人的潛意識世界里,他發現了一件對他而言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在夢境中,無論他還是我,就算死去,也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死去,在現實世界中還能重新醒過來。 他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原因。既然意識能獨立于人體出現,為何不能獨立于身體死去? 他很聰明,猜到了玄機或許就在這個儀器本身。他決定偷偷研究夢境潛入儀。 恰恰在這個重要的階段,他發現回到現實世界后,自己的意識控制身體的時間也開始逐漸變長,而且他也找到了不讓我覺知他存在的方法。 由于他和我公用一個身體,偶爾他潛入到儀器間,李博學也并未起疑心。 從始至終,李博學最信任的人都是我,他自然也不會想到,好多次進入儀器間的人,其實都不是我。 他很快就研究明白夢境潛入儀的一些功能,發現潛入儀其中一個特別重要的功能,那就是喚醒機體。 我們在夢境中死去后,大腦的確無從區分我們是真的死去,還是只在夢中死去。 如果是普通的做夢,我們都會在即將死亡的時候被大腦喚醒。有心理學家做過研究。我們在做夢時,大腦會在我們瀕死的瞬間意識到自己只是在做夢,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于是會把身體喚醒。 但夢境潛入儀營造的世界卻過于真實,盡管我們的表層意識知道自己此時身處他人的夢境中,潛意識卻覺得我們所處的世界就是真實的。 這也是為什么借助夢境潛入儀進入到對方的夢境中后,身體的感覺如此真實。 所以借助儀器進入到他人的夢境中后,我們在瀕死的瞬間,也需要借助儀器來把我們喚醒。 一旦關閉了潛入儀的喚醒功能,也就意味著死在夢中的自我意識,是真正的死去。 他解釋了這么多,其實就為了暗示一件事,他想弄死我,獨自占有這個身體。 畢竟我當時還不知道他的存在,因此也無法對他做出防備。 他是個行動派,也是個狠角色,有一次趁我們在夢境艙中訓練時,偷偷關閉了夢境潛入儀的喚醒功能,試圖用槍殺死我。 看到這一段時,我立刻就回憶起那次在夢境艙中的慘狀。 當時我和胖子,還有林若兮連接夢境艙,是為了開發出一種在夢境時特殊的能力,便于我們更加順利地完成任務。結果我們在夢境艙里突然遭到一個面具人襲擊,中槍的林若兮差一點就死了,胖子還被炸成了殘廢。 原來那件事是另一個我做的。 想到要殺死我的人居然這么多,我不由得冷汗直冒。 讀完他的留言后,我惱羞成怒,在日記中留言罵他。 他卻從容不迫地回應我:“你覺得我無恥?相信當你得知自己罹患人格分裂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看醫生吧?看醫生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除掉我?你覺得我無恥,那你的行為又怎么解釋呢?” 我的確無話可說。而他后面的話更加令我吃驚:我其實還救過你,那次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