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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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哥,你在這兒發什么呆呢? 季懷瑜抬起頭,對他扯了扯唇角:受完你家老爺子的批評了? 郭星火苦著一張臉:我爸說要送我去英國留學,不知道是不是氣話。我英語水平還停留在hello和fuck,就要憑這倆詞兒行走英格蘭了,我真是羨慕你。 我爸死了。季懷瑜輕飄飄地拋出這么一句。 得了吧,你爸在你嘴里一個月至少死三次。 真的,空難,明天你應該就看見新聞了。 郭星火眼睛瞪大了:怎么這么突然?你節哀啊,那以后恒輝的老總是你哥了? 他倆一架飛機出的事。 cao。不愧是朋友,郭星火的反應和他一模一樣,并開始真情實感地替他發愁,那你以后咋辦啊? 季懷瑜手肘支在窗臺上,看向遠方的星空:不是還有盛決么。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抱盛決的大腿,比抱季成瑾的還要艱難很多。 這么想著,他的手機再次震起來,他拿出來一看,屏幕上儼然正是盛決二字,大腿自己來了。 喂? 你父親和大哥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低沉冷淡的男聲從聽筒里傳來,季懷瑜聽聲音就可以想象對面男人面無表情,眉頭微鎖的模樣。 嗯,真是遺憾。他的語氣里倒是沒有一點遺憾的意思。 我給你訂了明早九點的飛機,落地后我的秘書會接你去見季叔叔的律師,你簽字后我們去城南的房子收拾遺物。 干脆利落,一氣呵成,季懷瑜想,果然是盛決的風格。但是他一向不喜歡被人安排,尤其是現在一堆事情這么麻煩,他心里的煩躁感像枝條般環繞攀升,已經快要達到了頂點。 不用這么著急吧?季懷瑜慵懶的聲音傳到對面人的耳朵里,我后天下午回去,遺物的話你自己去收拾吧,我沒什么想要拿的。 兩人之間靜止了幾秒,仿佛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 我也可以現在過去接你,盛決頓了頓,咬字清晰地喊道,季董。 季懷瑜印象里,盛決一向是這么恭敬地叫季鼎?,F在忽然這么喊他,感覺語氣中帶著七分不情愿和三分威脅的意味。 想著對面盛決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出現的咬牙切齒的表情,季懷瑜忽然覺得有點意思,心底壓著的煩躁也沖淡了些。 盛決一直以來都鄙視和嫌棄他,他知道,只是表現得沒季鼎和季成瑾那么明顯而已。 而現在,盛決和他徹底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想甩他也甩不掉,不知道盛決什么時候會受不了。想到盛決那張面癱臉上出現其他精彩的表情,他就隱隱期待。 連帶著,季懷瑜的語氣也溫和順從了不少:好吧,我會按時到的。 盛決忽然問了一句:剛才的比賽,你沒受傷吧? 要不是他聲音依舊冷淡,季懷瑜簡直要懷疑他在關心自己,不過應該是怕他受了外傷,沒法坐飛機。 沒事兒啊,我命硬。季懷瑜笑道。 好。 盛決說完這個字,就把電話掛了,毫不拖泥帶水。季懷瑜握著黑掉的手機,嗤笑了一聲,轉身回到宴會廳,在一群人的簇擁下繼續倒香檳。 第3章 季懷瑜最后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上了飛機,降落到H城后,他一眼就看到了來接機的盛決的秘書,斐清。 斐清是和盛決一樣的工作狂,常年穿著襯衫西裝裙,七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飛,看到季懷瑜立即過來一個鞠躬,要替他拿行李箱。 季懷瑜將行李箱往前一提,沖她溫柔地笑笑:我自己來,我可不像盛決,總讓大美女干這種粗活。 斐清攏了攏肩上的發,紅唇勾了勾:其實是盛總怕你從機場跑了,交代我先把你的行李搶過來。 原來你是他派來押送我的,真是傷心。不用這么麻煩,我也會跟著你走的,季懷瑜掃了一眼她剛才撥頭發而露出的脖子,然后直視著她的眼睛道:新項鏈很漂亮,很適合你。 女秘書被他深邃的眼睛注視著,那目光真摯純粹,又帶著勾人的笑意。即使她在盛決這等帥哥身邊呆久了,也算是久經沙場,但還是情不自禁心跳快了幾拍。 她開始擔心,盛總以后能不能收得住他。畢竟季懷瑜只是和她多說了幾句話,她就忍不住想,他就算一輩子這么無所事事地混吃等死,她也會愿意給他花錢。 季懷瑜跟著斐清上了盛決的賓利,司機將他們帶到了季鼎交給盛決打理的分公司大樓。 深藍色玻璃的墻面在烈日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季懷瑜拿出墨鏡戴上,仰頭看向大廈的頂端,恒輝醫療四個大字屹立其上,旁邊還有個Logo,一個圓形下面一段細細的脖子,圓形的上面有三根豎線。 季懷瑜看這個Logo,怎么看怎么像個禿頭,只覺得他老爹審美清奇,沒事弄這么個東西懸在頭上咒自己。 他帶著墨鏡插著兜,剛懶懶散散地邁進公司大門,就看見前臺的員工在門左右站成了兩排,一齊向他鞠躬喊道:董事長好! 嚇得季懷瑜墨鏡差點掉地上。 從大廳一路走,他一路接受著公司員工的矚目,他能想象這熱切的歡迎背后,公司里是怎么討論他的。 要是他自己,他也會覺得倒霉透頂,公司要完。 季懷瑜被斐清帶到了大樓頂層,這一層都是盛決的辦公區,比起樓下顯得格外空曠,然而他本人并不在,只有一個中年男人等在會議室里。 季懷瑜進去后,斐清留在會議室門口將門關上。 中年男人起身向他伸出手:您就是季先生的兒子吧?您好,我是您父親的律師易康。 季懷瑜對這種中年人的打招呼方式不太習慣,微皺著眉伸手和他握了一秒,迅速抽回手道:請坐吧。 律師坐下后,先是表情沉痛地感慨了一番:對您父親的遭遇,我也是深表遺憾,季先生生前是那樣德高望重的一名企業家,為祖國的醫藥行業做出了數不清的貢獻您也要節哀 季懷瑜聽他吹季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他:好了,易律師,還是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律師抬起頭,略帶驚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收起了臉上的痛惜神情,換成了充滿職業素養的面無表情。 好的,根據季先生生前所立下的遺囑,您現在作為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將繼承季鼎先生的全部遺產。其中不動產包括H城的五套房產,具體為城南嘉韻天景獨棟別墅一套、清桐里獨棟別墅一套,A城的兩套房產,具體為B城的三套房產 這一長串聽得他昏昏欲睡,季懷瑜再次忍不住違背自己的風度,打斷了他:不如先把細節省略吧,我今天七點起來趕飛機,現在有點困。 易律師的話頓住了,他不經意地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之前也只是在季鼎的言語間聽到過他這個小兒子?,F在看來真是個奇怪的人,對他父親哥哥似乎毫不在意,聽到這一長串的遺產清單,表情也沒什么波動,甚至打起了哈欠。 他只能告訴自己,有錢人的世界他果然想象不到。 季懷瑜從律師手里接過整整一冊書似的遺產清單,開口問道:那我爸的股份呢? 易律師心里一動,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默默腦補出了一出家族大哥壓制私生子,私生子臥薪嘗膽,終于等到把握公司大權的一天的大戲。 根據遺囑,季先生所持的的恒輝集團47%的股份將全部由您繼承,同時經恒輝集團董事會同意,您將繼承季先生的股權,成為恒輝集團下一任董事長。 季懷瑜單手撐著下巴,心想著不知道董事會吃錯了什么藥,竟然同意把公司交給他,不過他也不是很感興趣。 他淡淡地抬起眼簾,盯著易律師問道:那我現在能把這些股份都賣了么? 易律師一愣,他本來意味季懷瑜會是狂喜的表情,這劇本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不過他還是壓制住詢問的沖動,如實回答:不能。 為什么?季懷瑜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依季先生的遺囑,您繼承股份前需要先簽署一份協議,這份協議規定,您在一年內不能變更所持的股份。 cao,這什么奇葩協議?只能說季鼎還是有點了解他。 易律師接著講:并且,您在一年之內,對恒輝集團只擁有所有權,而對集團事務不具有處置權。 這就有意思了,他爸等于把他直接架空了一年,季懷瑜挑眉問道:那處置權? 屬于盛決先生。 季懷瑜眼皮跳了跳,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有力地叩響了兩聲,他應道:進來。 深棕色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平紋深灰色西裝,里面的黑色襯衫照例扣在最上一顆,金屬灰的領帶也照例打成規整的普瑞特結,全身上下只有袖口的兩顆白金袖扣作為裝飾。 衣服從來不會有一絲褶皺,神情也從來不會有一點凌亂,還是季懷瑜印象里那個活得像個標準公式的盛決。 季懷瑜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沖他挑了挑眉,就差吹個口哨了。 盛決對他的目光熟視無睹,徑直走到他身側,高大的身型讓他難得地感到一絲壓迫的氣息。 盛決的聲音依舊冷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你回來了? 第4章 季懷瑜沒起身,直接坐在椅子上抬頭望著他,眼中笑意流轉:那不是怕盛總親自來抓我么? 盛決完全沒正眼看他,自然沒接收到他的眼波,直接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向對面的易律師道:繼續。 易律師從他們兩個看起來并不太和諧的氛圍中收回想象,接著說:哦,還有一點 季懷瑜沒興趣聽他說什么,這個會議室的東西太無聊,他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盛決的側臉上。 盛決的側臉線條和他的氣質一樣冷峻,季懷瑜的目光從盛決的額頭轉到他挺直的鼻梁,再轉到他微抿的薄唇,唇色好像有點淡。 不管盛決脾氣如何,這長相就夠讓女人瘋狂的了,不知道最后是哪位觀音菩薩jiejie收了他,就算是菩薩,也得被這個龜毛潔癖男逼成鐵扇公主。 盛決注意到他的目光,側過臉皺眉道:你聽清楚了么? 聽清楚了啊,季懷瑜大言不慚地回答,我爸就是把我臨終托孤給了你唄。盛決哥,我今天就任命你為恒輝的新任CEO,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和平相處,互不干涉。 不知道是被他一句哥還是吊兒郎當的態度刺激的,季懷瑜感覺盛決呼吸一滯,終于看進了他的眼睛,語氣里難得帶了幾分怒氣:你以為我很愿意么? 是,盛決應該真不愿意,季懷瑜想,這不是出力不討好么,公司是盛決打理的,錢是他坐著收的。 于是他安慰道:沒事,等到一年后我爸規定的時間到了,我就把公司買了。美國人不是早就想收購咱們公司了么,到時候咱倆把錢一分,該干嘛干嘛。 季懷瑜明顯看到盛決墨色的瞳孔縮緊了。 他連忙改口:那這樣吧,股份全轉給你,我留個5%夠吃喝玩樂就夠了,反正我也從來沒想過繼承公司 盛決的怒火也終于積攢到了忍受不了的程度,直接將面前的文件推到他面前,冷冷地說:簽字。 真是一個字都懶得跟他多說,季懷瑜沒有絲毫不悅,接過文件,拿起鋼筆,一份一份地簽上自己優雅的花體字簽名。 然后盛決在文件里取出幾份,在底下的簽字區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跡不像季懷瑜那樣飄逸,瀟灑但規整。 季懷瑜覺得盛決一刻也不想跟他多呆,把文件交給斐清后就起身對他說:我還要開會,你先去我辦公室待一會兒,4點整我們一起去城南的房子收拾遺物。 OK,季懷瑜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等他走到會議室門口才在后面喊道:我要出去一趟,我回來還沒吃飯呢。 盛決無視他的委屈表情,跟斐清交代了兩句就走了。 季懷瑜呆在盛決的辦公室里,不停感慨這果然是盛決的辦公室,紫檀木的辦公桌上沒有一點雜物,身后書架上的書放得整整齊齊,沙發和地毯上干凈到能擦臉。 不光沒有任何擺件,連棵綠色植物都沒有,整個辦公室顯得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生氣。 季懷瑜把落地窗的窗簾調到關起,然后躺在他一塵不染的沙發上開始小憩,直到斐清將他最喜歡的那家酒店的菜擺在他面前。 季懷瑜沖她眨眨眼:還是你最好,你看盛決像是對待一個剛經歷過喪父之痛的人么? 其實老董事長的死,對盛總的打擊也很大,這兩天我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太好。 就他那張面癱臉,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其實季懷瑜理解,他爸死了,盛決的心里估計比他還不好受,畢竟從六歲起他就被季鼎收養,雖說季鼎對他遠談不上什么溫柔照料,甚至對他嚴格到有些苛刻,但至少將他撫養成人,讓他得到了現在所有的一切。 斐清被他的話逗得唇角一彎,又覺得這么在背后說自己boss不太好,繼續解釋道:其實這飯,也是盛總交代我訂的,盛總不是針對您,只是他太累了。這兩天處理公司的事,他已經很久沒合眼了。 季懷瑜咬著碗里的冰梅排骨,想到剛才盛決眉宇間的一絲疲憊,難得生出了一點愧疚,雖然吃完飯就忘了。 從他爸出事以來,季懷瑜的手機就不停地收到消息,除了他圈子里的狐朋狗友,還有他爸生意上的朋友。之前被他爸逼迫參加宴會時,他們可不會多看他這個私生子一眼。 殷切的問候背后,不知道在等著看什么笑話。季懷瑜偏著頭嘲諷地笑了笑,干脆把手機關了。 離盛決開完會還有一會兒,季懷瑜百無聊懶間,開了盛決辦公室的留聲機,放了張唱片進去。然后坐在了盛決辦公桌前,打開了他的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