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前面帶隊的小將立馬停下踹門的動作,翻身上馬,蜀山軍來了,咱們撤! 他們跑的飛快,徒留下三家血腥的滅門慘狀,全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谷常找到村長,村長,咱們不能這樣了,得想想辦法,不能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村長也是滿肚子愁苦,聽他這樣說,嚇了一跳,大常你啥意思?那群土匪還有可能再來? 這誰知道?不過大川不是說那些人穿著鎧甲,肯定不是土匪,沒準兒是皇帝的軍兵,沒了糧草,這才來咱們鄉下搜刮。 搜刮糧草?就為了些糧食,殺了二十來口人,簡直是畜生! 谷常和村長說了很久,想要在村口設立拒馬并派人看守,每家每戶都要加固大門和院墻,并多挖一個地窖用于藏身。 村長聽了之后很為難,但還是召集了村民們來商量。 只可惜看到了被滅門的三家,大家的膽子都被嚇破了,設置拒馬可以,但看守誰都不愿意。 至于加固院墻和大門,也沒多少人家愿意,錢不禁花,今年更是格外的難,誰都不愿意浪費這個錢。 抱著僥幸的心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谷常見了,只覺得這村里的人大多都是目光短淺之人,也不再說什么。 散了之后,他找到谷老五,一起商量起該如何避禍。 最終兩家人把孩子送到了半山腰,和朱氏娘仨作伴,家里的糧食也分了一半運上山。 他們是趁著夜色一點點轉移的,平日里又緊閉大門,原本想著,只要過兩個月沒什么問題就將孩子接回來。 只是還沒到一個月,當初屠殺三戶的小將帶著更多人馬再次闖入谷家村。 這一次全村人都被召集到一起,那小將手下的士兵推搡著村長父子倆,父子倆臉上都是傷,順成的脖子上還有一道刀口,再深一點可就不止割破皮膚了。 全村人一百多戶,將近三百人全都擠在打谷場上,周圍全都是舉著刀的士兵,孩子的哭鬧聲、大人們的驚呼聲、議論聲交織成一副膽顫心驚的畫面。 咚咚! 都老實點!閉嘴! 那小將坐在椅子上,面向人群,反賊鄭福山的妻兒何在? 人群里沒有回答,老村長怕他會不管不顧的殺人,深吸了一口氣,官爺,鄭福山一家在年前就消失不見,確實不在村子里了。 小老兒不敢蒙騙官爺,那鄭家一直住在大北山山腳,和村里人關系不睦,來往不多,他們一家消失了許久小老兒才發現的,確實不知他們的去向。 小將一腳將村長踹倒,順成趕忙撲過去,爹! 小將冷哼一聲,老頭兒,死到臨頭,還敢騙我?那朱氏分明沒有跟著鄭福山一起離開,一定還藏在村里! 谷村長吐了一口血出來,卻不敢喊疼,跪在地上,狼狽又卑微的求饒,官爺,小老兒不敢蒙騙官爺,實在是不知啊,官爺行行好,放過我們谷家村吧! 宴國將軍是得了消息,鄭福山投靠蜀山王時只帶了長子,其妻并沒有跟隨,后來多方打探,其妻一直未曾出現過,因此判斷朱氏一定還藏在谷家村,故而排小將過來拿人。 這小將也是雞賊,不但人要抓,糧食也要搶,再加上他一向看不起賤民,都是一群愚蠢的土地里刨食的下等人罷了。 于是就有了前面入室搶劫和滅門的事情,以及今天捆綁全村的人的場景。 上次被蜀山軍一路追殺,導致他沒有抓到朱氏,回去之后挨了罰,心中惱怒極了,這次來他可是做好了準備,一旦找到朱氏,這些賤民都得死。 這么想著他又踹了村長一腳,不過順成拼死護著,這一腳并沒有落在村長身上,人群里的順意已經急眼了,卻被陳土生死死的捂著嘴按著。 順意看不出來,他卻能感覺的出,那小將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他湊到順意耳朵邊上小聲的說,小意冷靜一下好不好?我來想辦法,你先冷靜一下。 那小將沒踹到村長,也無所謂,只是腳下的力氣又加大了一些,狠狠的踢在順成身上。 一直到順成沒了反抗的力氣,他才收回了腳,面向村民,你們當中誰要是能說出朱氏的下落,本將就放他和他的家人離開。 人群中沒有人動,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出來瞎說話,就連孩子們,都被家長牢牢的捂住了嘴,擠擠挨挨的二百多號人,竟鴉雀無聲。 小將巡視一圈,人群里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他瞇了瞇眼睛,在人群里點出兩個人,那兩個摟摟抱抱的兔爺兒,出來。 在兩人周圍的人畏畏縮縮的閃開,正是陳土生和谷順意夫夫兩個。 他們倆被粗魯的士兵拽了出來,陳土生下意識的保護著谷順意,卻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反抗,不然很可能死于士兵的刀下。 兩人被拽出人群,那小將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那是一種惡心、厭惡和鄙夷的眼神,好好的男人非要走后門,呸! 他朝著兩人吐了一口吐沫,陳土生將谷順意壓在懷里,自己一個人被吐沫沾了一身。 小將抽出馬鞭,兩個兔爺兒,嘖嘖嘖,說說,朱氏的下落你們知不知道?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則,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會輕饒了你們! 陳土生搖頭,官爺,小人不知,小人不敢撒謊,確實不知。 ?。∷脑捯魟偮洌⒁槐拮映檫^來,將他的衣服都抽爛了。 谷順意連忙將他護在身后,都說了不知道,你怎么還打人?! 那小將一下子拉下臉,揚起鞭子狠狠的抽打,陳土生趕緊拽開谷順意,承受了小將的怒火。 挨了幾鞭子之后,陳土生連忙求饒,官爺,我弟弟不懂事,官爺息怒,官爺息怒,小人真的不知道朱氏的下來,但知道別的! 哦?你知道什么,說來我聽聽。小將停了手,鞭子放在手里掂量。 陳土生從臉到脖子再到上半身,一條條血痕,有些恐怖,他的臉色也變白了不少,他指著人群里的谷曉花一家說。 官爺,朱氏去了哪兒我們村里人確實不知,但那谷曉花是鄭豐海的未婚妻,他們肯定知道的。 他一指,馬上就有士兵去抓,谷曉花一家掙扎著不肯出來,放開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谷大志更是嚇得屁滾尿流的,哆哆嗦嗦的說,官爺官爺,我們不知道啊,我們家當初只是想訛鄭、鄭福山一筆錢,沒想真的扯上關系啊! 谷曉花也白著一張臉,連連求饒,但她比她哥哥聰明,她指著谷老五和鄭慧慧一家,官爺,他們一家肯定知道,他們一家是鄭家的親戚! 第49章 她指著谷老五和鄭慧慧一家,官爺,他們一家肯定知道,他們一家是鄭家的親戚! 小將指了指,將他們帶過來。 谷老五和鄭慧慧被帶了出來,他們夫妻倆怒視著谷曉花,但正要面對歹人,他們也沒有多想。 官爺,我們夫妻倆不知道朱氏的消息啊,官爺明鑒! 谷曉花卻反駁道,你女兒天天去鄭家,又是帶孩子又是學刺繡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沒看到谷慧寧幾個人,靈光一閃,大喊道,官爺,他們肯定知道,他們家的孩子都不在! 你! 鄭慧慧氣的半死,這谷曉花是故意的! 陳土生瞇了一下眼睛,連忙說,官爺,鄭嬸子和鄭家關系確實是好,但谷曉花可是鄭家將來的兒媳婦,她才應該清楚朱嬸子的下落,說不準人就是她藏的! 他扯了扯谷順意的袖子,谷順意也連忙說,官爺,他們兩家定親都快兩年了,從未提起過退婚的事兒,鄭家每個月都給他們家五十文錢呢! 就是! 是啊,五十文錢可不少! 官爺,谷曉花肯定知道! 對啊對啊,官爺把她帶走吧,我們都不知道啊! 村民們找到機會,也附和起來,只要不是他們自己,自然是無所謂的,而且谷曉花一家在村里并不怎么受歡迎。 停!小將揚了揚手,指著谷老五的鼻子問,你家的孩子呢? 谷老五緊張的舔著下嘴唇,哆哆嗦嗦的說,回官爺,孩子們今天去鎮上買東西了,早上天不亮就走了,沒在家。 是嗎?小將抬起腳踩在他的肩膀上。 谷老五哆哆嗦嗦的被他壓在地上,是的,是的,我家孩子多,都是大的帶小的,所以一起出門去了。 那小將叫來身邊的士兵,去,讓人搜仔細一點。 是。 他又轉回頭來,你們和鄭福山一家是親戚? 不不不算是,官爺、官爺,我媳婦家里祖山和鄭福山祖山是同族,但我媳婦和鄭福山早就出了五服,只是因為都姓鄭,平時來往多一點。 夫妻倆努力解釋,連家譜都要背出來了,那小將不耐煩聽,踢了一腳,又去審問谷曉花一家。 谷曉花一家倒是整整齊齊全在這里,那小將看著谷曉花穿著打扮和村里人不太一樣,先入為主的覺得這是朱氏教的,心里更加傾向于谷曉花知道人在哪。 你是鄭豐海的未婚妻? 他用馬鞭挑起谷曉花的下巴,仔細看了一眼,堂堂鄭氏嫡子,竟看中了你這種貨色,呵。 我...官爺,我和鄭豐海沒什么感情,他家里也不喜歡我,反倒是他家的大女兒和鄭豐海來往更多!她指著鄭慧慧夫妻倆,為自己辯駁。 你放屁,不是你天天打扮成富家小姐似的追著鄭豐海屁股后面跑? 你天天去村口接鄭豐海,我們全村人都知道! 陳土生和谷順意一唱一和的,人群里谷常和白小娥也低著頭應和,這樣一來,比起實話實說都要背家譜的谷老五夫妻倆,一直拼命撇清關系的谷曉花就顯得格外可疑。 那小將心里做了決定,一鞭子抽向谷曉花,敢騙我? 谷曉花疼的死去活來的,沒有,不敢,官爺我沒撒謊。 她越是這么說,小將抽的越狠,谷曉花怕疼,竟然扯著旁邊的嫂子和侄子去擋,大志媳婦拼了命的抱緊孩子,對她又踹又踢。 大志媳婦恨死了谷曉花,她抱著孩子哀聲哭著,小姑子,你就說出來吧,為了爹娘和大志少受點罪,你就說出來吧! 你胡說什么?! 報!蜀山軍正在向谷家村趕來,大約一盞茶之后到。 小將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來人,咱們走! 顧不得殺人,他看了一眼鄭慧慧夫妻倆和谷曉花一家,將他們一家綁了帶走! 不等谷曉花反抗,就被士兵們綁了拽到馬上,小將和士兵們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準備好了。 此時另一個斥候也回來了,報,蜀山軍到五百米外了! 走!小將一馬當先的奔出去。 后面的士兵趕緊跟上,村民們心驚膽戰的不敢在外面多留,趕緊回了家打算躲起來,然而回到家才發現,家家戶戶都大門敞開著,衣服、家具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散落一地。 家里的地窖也被撬開了,廚房更是被翻到亂糟糟,甚至就連他們養在后院的雞都少了好幾只。 有的人承受不住這個結果,跌坐在地哭號起來,有的人直接昏倒過去,還有的人覺得命保住了一切都好說,但也是愁云慘淡。 正當村子里一片亂哄哄的時候,五百蜀山軍烏泱泱的進了村,村民們顧不上心疼自家的損失,趕忙躲起來。 完了完了,又來了! 別說話。 咋辦呀? 讓我躲里面! 各種各樣的聲音嘈雜,卻沒引起蜀山軍的關注,五百名精壯的士兵一路向北直奔而去。 他們到了大北山的山腳,因地形限制,一部分人留下來駐守,另一部分人則下了馬徒步上山。 路過鄭家的房子時,里面走出兩個人,看容貌,竟然是于驚帶來的那二百名侍衛里的兩個。 張侍衛,我等奉于將軍之命,前來保護元帥夫人和兩位公子。領頭的小將從懷里取出信物遞給張侍衛。 張侍衛接過信物仔細查驗,確認無誤后這才放下心來,信物沒有問題,不知小將如何稱呼? 我姓鄭,名集,原是元帥舊宅之人,張侍衛,可否告知夫人現在何處? 張侍衛聽了,連忙說,原來如此,怪不得于將軍如此安排,朱夫人此時就住在裴先生的宅院,鄭小將,請隨我來。 鄭集招了招手,又留了五十人在鄭家房子周圍,剩下的人隨著他一起向上,張侍衛一邊走一邊解釋。 裴先生的宅院內有機關,我們不敢隨意闖入,朱夫人不知我們留在此地暗中保護,一會兒鄭小將還要先表明身份才是。 鄭集心中急切,面上卻十分淡定,自是如此,這幾個月辛苦張侍衛你們。 不辛苦,我們也是聽令行事,朱夫人和兩位公子都很好。 行軍者,腳程自然是極快的。兩人你來我往的不一會兒就到了裴宅外,一座修建的很規整的宅邸,門樓上掛著牌匾,上面卻沒有漢字。 鄭集沒仔細看,反正像裴先生那樣的高人掛的東西,他這樣大老粗肯定不懂,哪也就崩琢磨了。 他站在門外,恭恭敬敬的敲門,夫人,屬下鄭集,前來拜見夫人! 朱氏此時正揪著心呢,原本大北山這邊偏僻,冬日里更是少有人來,每天來安都會在早上的時候去外面轉一圈,主要是看一下山下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之前都好好的,今天來安卻急急忙忙跑回來將大門關死,并且將機關都打開了。 我剛剛看到有好多人進村子里了,他們騎著馬,一定是打仗的!來安將一把劍分給谷林和來武。 又讓慧寧姐倆帶著弟弟們和朱氏一起躲在屋里,他們三個大男孩就站在屋外守著。 其實若是真的破開了院子的機關,他們三個男孩又能抵得了什么用,但三個人提高了警惕,誰也沒有打算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