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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鬢廝磨 第83節(jié)

    衣衫散開,三千青絲鋪灑,纏著精致鎖骨和大片雪白肌膚。

    謝濯起初還抬手替她遮遮,后來看的著實(shí)有些口干舌燥,便索性替太子妃脫了外衣,只著繡有出水芙蓉的小衣。

    而他則坐在桌前,研磨執(zhí)筆,細(xì)細(xì)繪著美人入睡圖。

    不知不覺間,時(shí)間就這般過去了。

    等到翌日沈桑醒來時(shí),就見謝濯坐在床邊,掌心輕拍著她的臉。

    此時(shí)謝濯已著好常服,神情有些嚴(yán)肅,扶著她坐起來。

    沈桑迷迷糊糊睜開,揉了揉惺忪的眼,見人這般神情,不由一愣,“怎的了?”

    謝濯喚人進(jìn)來伺候她盥洗更衣,道:“方才宮里傳話,父皇今早吐了血,說話都說不出口?!?/br>
    剩下的話他沒說下去,沈桑心里一咯噔。

    怎的會(huì)這般快?

    昨日喝的有些多,她起身時(shí)起的有些懵,眩暈著踉蹌下,好在謝濯及時(shí)扶住,隨后抱著她去更衣。

    路上,謝濯遞給她熱茶和幾塊糕點(diǎn),先行墊墊肚子。

    他們?nèi)r(shí),殿內(nèi)已經(jīng)圍了一群人,太醫(yī)院的跪在外面,束手無策。見太子和太子妃到來,紛紛讓出一條路。

    昌安帝躺在床上,雙目凹陷,臉色蠟黃,手指痙攣無力,虛虛抓著龍袍,時(shí)不時(shí)喉嚨胸腔里發(fā)出悶哼聲。

    沈桑吃了一驚。

    謝濯推搡她到一旁,不讓她看,隨后問太醫(yī)道:“陛下怎么樣?”

    最有經(jīng)驗(yàn)的太醫(yī)上前,嘆道:“臣竭盡全力,尚且能保陛下十日時(shí)間,只是這十日,相當(dāng)于回光返照。若是不如此,陛下只能以這般模樣……”

    “十日?!?/br>
    謝濯面無表情,冷漠地看著昌安帝,眼底是一望無際的深邃。

    半分心思也看不出。

    太醫(yī)只猶豫一瞬,隨后應(yīng)下。

    得了太子殿下首肯,太醫(yī)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nongnong的藥味飄在殿內(nèi)。

    這旁謝濯在吩咐,沈桑無事,便去了太后宮中。

    太后眉間也是化不開的憂愁,到底也是經(jīng)過的人,反而看開了些,留她在宮中用膳,說說話。

    深夜時(shí),昌安帝意識(shí)清醒,再次召眾人回到殿內(nèi)。

    霍皇后姍姍來遲,惹得昌安帝很是不快,卻意外的沒再過問。

    放在平常,早已是大發(fā)雷霆。

    昌安帝重重咳嗽著,沉悶聲音仿佛是從胸腔里傳出,無力道:“淑妃呢?”

    到底是年少心中愛慕之人,縱使如何,到底還是有些不舍。

    霍皇后臉色如常,袖中指甲掐進(jìn)手心。

    謝濯拱手,幾件事幾次帶過,著重說了霍家的事情。

    昌安帝神情懨懨,抬眼看了眼霍皇后,不甚在意的拂拂手。

    后來聽公公說起,十日內(nèi)昌安帝都陪在淑妃母子身旁,太子殿下仁至義盡,吃穿住行皆用最好。

    惹得朝臣連連稱贊。

    巡撫大臣柳燕也覺得好,說不定再過幾日,他就能連連升上他幾道官職。

    第65章 【三更】 [vip]

    十日后, 昌安帝駕崩,禪位太子。

    此事著實(shí)來的過于突然,讓眾人有些措不及防, 又臨除夕,索性新帝登基儀式移于三月開春,也好讓眾臣有段準(zhǔn)備舒緩的時(shí)間。

    沈桑身為太子妃,最近場(chǎng)面都不能少,有時(shí)深夜都未沾床鋪。好在霍皇后從旁敲擊指導(dǎo), 讓她避免不少曲曲折折, 只是后宮處理的事情實(shí)在是多,面對(duì)先皇若干妃子, 名字寫成厚厚花名冊(cè),其中不乏還有些未寵幸的, 卻愣是在深深后宮蹉跎過大好年華。

    這就是帝王的后宮佳麗三千人嗎?

    沈桑看著冊(cè)子,指尖撫過名字, 心頭壓的忽有些喘不動(dòng)氣。

    寒風(fēng)旋著枝頭, 落下簌簌白雪, 路過的小宮女嘰嘰喳喳討論著,尾音透著歡翹, 大抵是殿下要登基了這事。

    白芷進(jìn)來,正好見她開著窗, 吹進(jìn)來的風(fēng)刮的臉生疼,忙走過去道:“太子妃怎的吹風(fēng),也不怕吹壞了身子?!?/br>
    沈桑沒應(yīng)聲,過了好一會(huì)兒才合上冊(cè)子道:“你怎么來了?”

    白芷道:“孫小姐來了, 正在外面侯著。”

    孫晚筠?她怎么來了。

    沈桑驚訝了下, 起身。

    正殿內(nèi), 孫晚筠攏了攏身上的金紅羽緞斗篷,圈圈白色絨毛豎起,身后是大片茫茫白雪,襯的嬌艷明媚,靚麗初妍。

    只是她眼圈紅紅的,似是跟哭過。

    此時(shí)這會(huì)兒想扯起抹笑都有些勉強(qiáng)。

    “這是怎么了?”沈桑過去挽著她坐下。

    來的路上聽白芷說了,霍穆寧今日也來了東宮,這會(huì)兒正在書房,是來告別的。

    不等沈桑詢問,孫晚筠吸吸鼻子,道:“那日醉酒后我跟他說了,他說一直都知道,可他還是拒絕了我?!?/br>
    言罷,她握拳敲在桌上,震的茶杯抖了兩下。

    沈桑用帕子擦掉茶水,“然后呢?”

    孫晚筠哼了一聲,“然后我就把他揍了一頓?!?/br>
    “……”

    沈桑滿腔安慰的話鎩羽而歸,她看著孫晚筠上揚(yáng)的嘴角,忽而覺得她自己可以。

    不需要安慰。

    霍家大公子雙腿殘疾,二公子身亡,霍將軍身心疲憊,也不愿多待在皇都,打算不日就回邊關(guān)。自打這件事后,霍穆寧像是變了個(gè)人,身上只能隱隱瞧出霍小公子的影子。

    “大概明天吧,明天就準(zhǔn)備動(dòng)身,”孫晚筠從袖中掏出把匕首放在桌上,道,“怕是見不到你母儀天下的那天。我也沒什么好送的,送這個(gè)就當(dāng)防身用,日后尋到更好的,隨手扔了便是?!?/br>
    沈桑接過,揶揄笑道:“怎沒什么好送的,你若送個(gè)簪子首飾,我可能會(huì)更高興?!?/br>
    孫晚筠愣了下,隨后笑罵了句。

    沈桑遠(yuǎn)遠(yuǎn)瞧見霍穆寧從書房出來后,也沒急著走,就這般站在外面。她推搡了下孫晚筠,示意看向外面。

    孫晚筠的臉忽地明亮起來,拋下一句話,飛快地就往外走。

    雙胞胎兄妹如今住在東宮,一聽到霍穆,也眼巴巴跑了過來,懷里抱著不少小玩意兒。

    饒是倔著小臉的謝晚清也有些難為情。

    他伸出手,抱著的東西往前一送,悶聲悶氣道:“送你的?!?/br>
    孫晚筠過來拍下他的肩膀,“接了吧,兩位小殿下之前送了不少,都在我那處存著,回去給你?!?/br>
    霍穆寧少年稚嫩的臉龐硬朗不少,玉冠束發(fā),卻無半分修飾,連腰間時(shí)常別著的折扇、玉佩都被摘了去。

    他拿起布老虎看了看,還有幾個(gè)小彈珠,桃花眸子彎起,似笑非笑道:“等下次回來,送你個(gè)真老虎?!?/br>
    孫晚筠忍不住心里有些酸澀。

    從平州回來后,她就沒見霍穆寧笑過。

    “真的嗎?”

    謝晚清驚訝的看著他,高興的險(xiǎn)些跳起來。

    霍穆寧抱著雙胞胎兄妹送的東西,各式各樣的小玩意都有,放在高大男人懷里頗有些滑稽。

    他無奈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那、那你什么時(shí)候回來?”

    霍穆寧認(rèn)真想了下,“可能過個(gè)一兩年就回來?!?/br>
    謝晚清怕他忘了,臨走前還特意囑托,“你一定要記得??!”

    翌日,霍家眾人誰都沒有告訴,一騎輕塵離開皇都。

    孫幼薇只看了小會(huì)兒就被傅之向抱上馬車,實(shí)在是她哭的太厲害,嬌小身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能哭暈過去。

    朝中除了些許必須要謝濯出面解決的事情,其他都交給傅之向和柳燕去處理,這二人手段倒是有些相似,能動(dòng)手絕不開口,利利索索的把牽扯到的大臣送進(jìn)了大佬,擇日問斬。

    因尚未登基,太子和太子妃還是住在東宮。

    夜里,謝濯看著桌上擺著的后宮眾妃名冊(cè),翻了幾頁,道:“明日問問她們,愿意出宮的領(lǐng)了銀子離去,不愿意的孤會(huì)令人修葺一片宮殿,讓人都搬過去。太子妃,你看如何?”

    他可不想登基之后,還能看見先皇嬪妃在后宮亂逛。

    沈桑替他寬衣,聞此點(diǎn)點(diǎn)頭。

    太子處理朝政幾乎是日夜顛倒,眼下烏青連著幾日都不退散,卻還是會(huì)抽出閑暇陪太子妃用個(gè)晚膳。

    沈桑纖纖素手揉著謝濯額頭,壓在心底的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

    算了,也沒什么好問的。

    待朝中事宜漸趨穩(wěn)定,不日又迎來除夕。

    這可是太子親臨朝政的除夕宮宴首席,馬虎不得,為此幾位尚書大人愁壞了腦子,恨不得掰開兩半用,有位大人頂不住壓力,甚是在家中躺了三日。

    千盼萬盼,終于到了除夕宴會(huì)。

    宴上歌舞升平,言笑晏晏,著華麗服飾的舞女腰肢纖細(xì),風(fēng)姿綽約,隨著器樂聲婀娜踩著蓮步,美人如畫翩翩起舞。

    眾臣舉著酒盞,互相敬酒。

    酒過三巡,太子起身,眾臣相應(yīng),共飲佳酒,稱贊溢美之詞響徹大殿。

    沈桑坐在謝濯身側(cè),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除卻臉色稍稍泛些紅外并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