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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老太爺對上她誠懇求問的目光,搖頭啞然失笑。 他起身捧著茶盞慢悠悠地踱步,棉布袍子下擺一晃一晃,有些滑稽。 “你確實不比哪個兄弟差,從小就聰明,手里的事情從沒辦砸過。即使曾被沉塘,差點兒被淹死,也對太夫人恭恭敬敬毫無怨懟。 狠心,圓滑,聰明,謹慎,這些都是家主難得的品質,你樣樣做得到。” 她似乎天生就是為權力生的,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老辣手段和堅忍心地,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樂則柔聽了這話更加不解,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殺了她。 老太爺咂咂嘴,話鋒一轉,無限感慨地說:“可你太能忍了。” “連被沉塘,被下毒,你都能說放過去就放過去。你忍耐,為了權力什么都能忍,為了扶六皇子上位,你甚至委身于一個太監。這天底下還有什么是你不能舍棄的。” “除了野心,什么都沒有,你又沒有子嗣,樂家沉浮就在你一念間。我怎么可能放心將樂家交給你。” 樂老太爺早就注意到她,本以為她安安生生一輩子襄助家族,也就罷了,等以后沒準兒還能掙一座牌坊。 沒想到她的野心不止于此,她要輔佐皇子奪嫡,還要成為樂家家主。 “樂家幾百年基業,求穩不求顯。我寧愿交給你三伯父,交給你則賢堂兄,守成即可,不需要富貴險中求。你心性太偏,太險了。” 樂則柔聞言只想笑,她這些天午夜輾轉時常去想緣由,從七歲至今大大小小事情順了一個遍,猜不出原因。 如果樂家子弟中有比她出色的,鏟除她還算有道理,可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荒謬的因果。 女人如果沒有男人的狠心,做不成事業,有了男人的狠心,會招人忌憚。 步步為營戰戰兢兢,沒錯也成了錯。 她甚至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要是個男孩兒多好。”樂老太爺呷了一口茶,瞇著眼感嘆。如果是男丁,樂家必然會交到她手上,男丁有子嗣,凡事都會有所顧忌,都會為家族考慮。 樂則柔實在忍不住了,嗤笑一聲。 她平生最恨這句話。 生為女兒是她的罪過嗎?她哪一樣比男人差? 老太爺方才說的堅忍狠心,放在男人身上就是可貴心性,樂老太爺本人就是例子,樂則柔再狠心,也沒有將親生女兒沉塘的道理。 所有的錯,歸根到底只錯在她不是男人而已。退一步人說婦人之仁心慈手軟,進一步又說最毒不過婦人心,她怎么做都是錯。 可誰不是娘生的,他們憑什么這樣欺負女人。 現在,樂則柔只后悔自己前幾天晚上胡思亂想,白白睡不好覺。 樂老太爺猶自喋喋不休,樂則柔不想再聽他念經,她帶了火氣,神情終于有一絲不馴,第一次在老太爺面前抬頭說話,“我要是男丁,我也學盧正清,自己出去建功立業,哪兒還至于跟您較勁。” “您覺得我心狠手辣沒關系,現在不重要了。您當初既然敢讓我進書房為樂家謀事,就該想到有今日,在商言商,天底下沒有卸磨殺驢的道理,無論我是男是女,樂家只能是我的。” 老太爺眼神一跳。 樂則柔城府極深,從不對人說重話,即使死敵刀光劍影也會笑臉相迎。除了笑,他從沒見過這個孫女臉上任何神情。 樂則柔也自覺失態,很快克制住情緒,將怒火收斂入嘴角冰冷的弧度。 她拱手道:“我本想當孝子賢孫,如今您不給我這個體面機會,我也不勉強。我要的東西自己總會拿到,破了壞了我也不嫌棄。” 這話威脅意味太濃,老太爺終于不是氣定神閑模樣,將茶杯猛地一墩,茶水濺撒,厲聲道:“你別忘了,你是樂家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您這話不對,我要是死了,樂家可還好好的呢。” 樂則柔傷還沒好透,腿疼的厲害,支撐不了多久了,但笑容越發溫和。 “您大可以留著人手,留著樂家所有。寒窗苦讀出將入相不容易,可一朝跌落并不難。按您所說我不過是個女子,就算天塌地陷也輪不著我頂缸。” 鎏金自鳴鐘連響,恍如鼓點,已經申時了,舊日太陽即將落幕。 樂老太爺沉默許久,將杯中已經冷了的茶飲盡,闔目長出了一口氣。 樂則柔心中一松。 老太爺強打精神坐直,撫膝斟酌著說:“你要答應三件事。” “一是不能做有害樂家之事。” “這是自然,我只有為樂家好的道理。” “二,不能讓三房絕嗣。” 樂則柔答應得十分痛快,“三伯父曾經幫我許多,兩位堂兄也不是壞人,我不會趕盡殺絕。” “三不能成親生子。” 這一條是重中之重,女生外向,樂則柔膽子又大,極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生出孩子,樂家的家產絕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樂則柔忽而笑了。 老太爺的目光鷹一樣射向她。 “我能保證不生孩子,這份家業永遠姓樂。” 老太爺還想再說什么,被樂則柔抬手制止。 她誠懇地說:“您談條件,應該看看彼此處境。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變賣家產離開樂家,但樂家巷的子弟前程絕對煙消云散。這些天您那邊壓力不會小,我等您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