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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鹿快過來?!标愂枰昂暗?,把旁邊的椅子給游鹿拉開。 游鹿一屁股坐下,將書包塞進抽屜里,直接趴桌上,小臉蛋一臉困倦,睫毛微顫,像是馬上又要闔上。 “野哥,你來得好早啊。”游鹿睡眼朦朧地看著陳疏野,聲音輕得像是陷入了棉花,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陳疏野摸了摸游鹿的發(fā)絲,將臉湊過去,一臉神秘地問:“你知道我今天的早餐是誰給我做的嗎?” “張阿姨?”游鹿側過臉看著陳疏野,懶懶地說。 “是我媽咪!今天是我媽咪第一次做飯!”陳疏野興奮地道。 “哇~”游鹿也有些驚訝。 在他的印象里,藍芝阿姨可謂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按他媽白雪輕的話說就是:“你藍芝阿姨就是天生為藝術而生的,她的那雙手只能拿畫筆?!?/br> “好吃嗎?”游鹿好奇道。 陳疏野沉默了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跟游鹿說:“有點兒咸。不過我相信媽咪會進步噠!”他自信地點了點頭,握緊小拳頭,“一定會的!” 陳疏野想起早餐的滋味,還是感覺嘴里怪怪的。他突然想起來,可以吃糖啊! 陳疏野拉開書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大包紫色的糖果,包裝上印滿俄語?!拔医o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糖果。”他拿起一顆糖,迅速撥開糖紙,直接將泛著巧克力香氣的糖果塞進游鹿的嘴里。 游鹿含著又香又甜的糖果,一下子精神了起來,開心地瞇起眼睛,嘴巴咔吧咔吧地咬著糖,整個甜味在口腔里泛濫開。 陳疏野自己也吃了一顆。 兩個小朋友上了一整天課。 到了放學的時候,陳疏野單肩背起兩個人的小書包,另一手牽著游鹿的小爪子,黏黏糊糊地一起往學校大門走。 “最近我一個人睡覺,經(jīng)常都睡不著。每天都數(shù)小綿羊,數(shù)到好多好多只才能睡著。”陳疏野看著路邊等著他們的兩輛車,有點依依不舍地小聲抱怨:“每次扭頭想要跟你講話,你又不在,感覺好奇怪。” 游鹿笑瞇瞇地說,“是嗎?可是我睡得可快可香甜了,每天都做甜甜的美夢哦?!?/br> 陳疏野放開兩人握著的爪子,一把掐住游鹿壞笑的臉,沒舍得用力,怕他的鹿鹿弟弟疼。他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想我。” “騙你的啦~”游鹿墊著腳尖,摸了摸陳疏野yingying的黑發(fā),“我也覺得不習慣,每天都要抱著你留在家里的小北極熊才能睡著。” 陳疏野這才笑了,“我也每天抱著小鹿睡。”他將書包還給游鹿,兩人便各自鉆進了自家的車里,回了家。 晚上張阿姨還是沒有來,依舊是徐藍芝親自在做晚餐。 陳疏野奇怪地問:“mama,張阿姨是請假了嗎?還是辭職了嗎?她怎么都不來了?” 徐藍芝低著頭切菜,看不清神色,只聽到她輕聲問著陳疏野:“媽咪自己照顧你不好嗎?還是你比較喜歡張阿姨照顧你?” 陳疏野感覺徐藍芝的問題怪怪的,他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衣服,回答道:“我只是怕媽咪太辛苦,媽咪的手要拿畫筆,不應該來做家務?!?/br> 徐藍芝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低聲輕笑一聲?!皨屵洳焕?,媽咪想照顧你?!?/br> 晚餐的味道依舊很奇怪,幾乎可以說是難以下咽。 可是徐藍芝卻能夠毫無異色地吃著,她看見陳疏野停下筷子,有些奇怪地問:“小野怎么不吃?” 陳疏野再次舉起筷子,偷偷地看著徐藍芝,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現(xiàn)了問題。怎么他感覺又咸又辣,吃得喉嚨痛,mama卻一點都沒有異樣呢?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徐藍芝cao持。 似乎從那天起,照顧他們多年的張阿姨,就突然消失在陳疏野的生活里,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陳疏野每次回到家,都只有他跟徐藍芝兩個人。媽咪的廚藝好像并沒有進展,味道反而越來越奇怪了。 陳疏野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他夾了一塊牛rou,習慣性地咀嚼著,默默吞下去,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白開水,企圖沖淡嘴里那咸到發(fā)苦的味道。 徐藍芝的碗筷已經(jīng)收進了廚房,她單臂抵著餐桌,手掌撐著臉蛋,眼神茫然地看著陳疏野吃飯。她的胃口似乎越來越小了,總是吃兩口就停下來,人也越發(fā)消瘦。 徐藍芝看起來依舊是清麗又優(yōu)雅,一如從前。 但是陳疏野看著卻覺得害怕,他總感覺望著自己的mama,靈魂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具安靜的軀殼。 深夜的時候,本該入睡的陳疏野,默默地走到頂樓的畫室門口,他沒有穿拖鞋,光著兩只小腳,沒有一絲腳步聲。 畫室的門是一個復古的木門,平滑干凈,上面沒有門鎖。陳疏野將手輕輕放在門上,悄無聲息地推開一個門縫。 徐藍芝穿著雪白的及地紗裙,裙擺很大,鋪展而開。她的面前是巨大的畫架,上面鋪著空白的畫布。 窗外的月色很美,銀色的光輝從菱形的玻璃窗外,撒了進來,落在她羸弱瑰麗的面容上,整個人仿佛透明一般,似乎下一秒就會消散。 徐藍芝安靜地看著畫布發(fā)呆,而陳疏野也安靜地看著徐藍芝也在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徐藍芝突然伸出手指,纖長的指尖輕輕拂過畫布,她笑了一聲,笑聲又淡又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