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蔓對此卻是十分認真，唐沅開車送她到集合的地點，她拉著箱子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定要去啊，記得一定要和我哥去玩！”

    唐沅懶得應，敷衍地抬手揮了揮。

    送走江蔓蔓，唐沅開車在街上轉了一會，見附近有一家大型書店，正巧不想回公寓，靠邊把車停下。

    書店在商場的最外側，上下加起來三四層，是個連鎖的大品牌。

    店里的出售區和借閱區分開，還有靠墻的單人座和略矮一些的卡座。吧臺可以點水果、飲料和甜點，空調吹來的冷風里夾著淡淡的甜香味，環境十分舒適。

    唐沅以前讀書時，閑著沒事也會和江盈幾個逛逛書店。午后太陽正好，她點了杯咖啡，要了一塊蛋糕，選了兩本書，找位置坐下。

    書店里人不是特別多，偶爾有進出的人走動，動靜都不大。

    唐沅懶散地看了一會書，來了一對像是情侶的高中生。女生長得清秀，扎著馬尾辮，男生斯斯文文，人看著很安靜。

    兩人在斜前方那桌面對面坐下，沒多久，女生便開始和男生小聲說話，不時碰碰他。男生嘴上低聲數落她不安分，但卻還是應和著。

    唐沅余光看著，唇邊勾起些微弧度，莫名的，不由也想起高中那會。

    高二的寒假，本以為江現會回老家他爸那邊，沒想到留在了滸城過年。她喜滋滋地成天往江家跑，快把江盈的地盤霸占成自己的。

    沒兩天她發現，江現并不經常在家，假期大多時間待在附近的區圖書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唐沅便也跟著去，雷厲風行地辦了張借閱卡。

    褚懷他們出去玩的去玩，跟著家里度假的度假，全都不在滸城，沒人來找江現。

    那是個暖冬，唐沅每天穿件打底衫，外面套一件針織毛衣，配個小裙子和褲襪，就去圖書室和江現“偶遇”。

    一開始在他周圍打轉，接著坐到他附近，之后就光明正大省了其它步驟，直接在他對面坐下。

    江現看著書，她一手支在桌上，翻著書頁，視線卻全落在了他臉上。她直勾勾看了又看，江現想忽視她都忽視不了，忍無可忍開口：“你別盯著我。”

    唐沅挑挑眉，哦一聲，低下頭。過不了多久，又故態復萌，一眼一眼地偷瞄他。

    圖書室里格外安靜。

    江現一待就是大半天，唐沅這種好動的選手沒他耐得住，干脆帶上習題冊去做。帶了習題冊又帶試卷，帶了試卷又帶文具，沒兩天，她背的雙肩包就越來越滿，書本、畫筆、草稿紙、零食……什么都有。

    她往那一坐下，書顧不上看，花里胡哨的東西擺了一堆，掏都掏不完。

    習慣了被她盯著，江現本來已經能夠不受干擾，看她人菜裝備倒是齊得很，視線從書上落到她面前，沒忍住還是對著她的零食輕輕皺眉：“這里不能吃東西。”

    他提醒得小聲，唐沅瞥他一眼，答得也小聲且理直氣壯：“我知道，我就是帶來看看。”

    “……”

    江現在她面前擰眉的次數，怕是比平時幾個禮拜加起來還要多。

    他不再理她，抿唇繼續看書，彼此進入一個奇怪的相安無事的狀態。

    唐沅去圖書室泡了好些天，江現一般不怎么跟她講話，前后加起來，總共都沒幾句。她倒也不算沒有收獲，試卷好歹做完了兩張。

    又一天，她起晚了，到圖書室的時候比之前遲了不少。

    見江現對面的位子還是空的，進門飛快過去坐下。

    “我昨天晚上看動漫不小心看太久，睡到一點才醒。”唐沅坐好，小聲說著，放下背著的包，長長舒了口氣。

    對面的江現似乎在看她又似乎壓根沒理會，她也不在意，半是嘀咕半是自我吐槽：“飯都沒來得及吃……”

    不一會外頭下起小雨，唐沅做了會試卷，越來越餓。來的路上走得急，還不覺得，這一安生下來，胃里就受不住了。

    她拿筆戳了戳江現的書，他抬眸看過來，她道：“我想下樓吃個烤腸。”

    “……”江現沒吱聲，仿佛在說‘關我什么事’。

    “我的書包好重，我不想背下去，外面又下雨了，我怕會淋濕。我把包放在這里，你幫我看一會欸？”唐沅祈求地看著他，“我很快回來，就一會會，吃個烤腸就上來。”

    區圖書館人流量不小，學生和工作的人都有，她包里雖說沒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但都是她的寶貝。

    她拜托道：“你幫我看著，行不行？放個東西正好能占著位子，不然我座位就被人坐走了。我真的真的很快就回來。”

    江現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你不拒絕就是答應哦。”

    他眼睫顫了下，唐沅見他沒說不，拍拍書包，起身出去。

    外頭的雨不算特別大，她從屋檐下過，到不遠的那家小店去買烤腸。只是不巧，店里的存貨賣完，新的食材剛到，老板放了一些進冰箱凍好，一邊拆包裝往烤架上放。

    唐沅等了半天才等到新的一批烤熟，吃了幾根，又喝了一杯豆漿，再回圖書室，已經過去很久。

    到座位一看，發現江現的位子上坐了別人，她的位子空空如也，包也不見了。

    唐沅頓時晴天霹靂。

    她真的沒想到江現會這么絕，竟然就這樣走了？她的包也被人拿走沒了？

    一下子，甚至都顧不上去找管理員看監控，她又是氣又是憋屈，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唐沅有江現的電話號碼，以前試著給他發過消息，但是他從沒回過。

    她站在座旁，噼里啪啦地打字，發短信罵他。

    【你怎么回事？？就這樣走了？？？】

    【太過分了吧？我只是拜托你一下，你有沒有必要這么絕情？？？】

    【問你的時候你都不拒絕，要么你就說一聲不啊！我包里那么多書，還有我最新買的那張游戲卡，現在整個都沒了！！】

    【啊啊啊你這個討厭鬼！虧我這么信任你！你今天寫作業筆一定沒油！！！】

    【你再也不是全校第一好看的了，下次女生投票我讓我們全班都選第二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現！！！你怎么這么沒人性！！！！！！】

    她氣得咬牙，罵了半天，氣沖沖要收起手機的時候，江現那邊發來一個問號。

    【？】

    下一秒，背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唐沅。”

    她僵住，大腦霎時當機，滯頓地緩緩轉過身，就見被她痛罵的江現，一手拎著她的書包，一手拿著手機，眼沉沉地看著她。

    唐沅傻了：“你……”

    圖書室不能大聲喧嘩，江現面無表情，聲音放得很低，但一字一頓，莫名讓人聽出了一絲絲咬牙切齒的感覺：“我去一趟洗手間，到底是有多沒、人、性？”

    作者有話說：

    江現：整個氣死

    唐沅：emmm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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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so late [vip]

    思緒回到面前的書上, 唐沅輕輕斂神，勾了勾嘴角。都是很久遠之前的事了，想起來竟然還是會覺得有點好笑。

    斜對面那桌高中生情侶不再斗嘴, 女生翻開了書看起來，桌下腳尖對著腳尖，兩人空著的另一只手，也不知不覺在桌上牽起。

    唐沅淡淡看了眼，收回視線。吃了半塊蛋糕, 喝了小半杯咖啡, 見時間差不多，起身回去。

    從閱讀區往外走, 經過的書架上，書都分門別類地擺著, 齊齊整整。快到門邊，她忽地被鐵架上的雜志吸引。

    一堆不同類型的大開本雜志, 擺在正中那排靠右位置的是一本商業刊。封面上的人不是江現, 但旁邊有一行碩大的專訪標題, 帶上了江現的名字。

    唐沅腳步微頓，伸手從鐵架上取下一本, 看了兩眼，拿著到柜臺結賬。

    開車到家已是傍晚, 夕陽渾渾落下，天邊擦了一道道的黃。唐沅把書放在茶幾上，先回房換衣，洗手凈臉。

    休息了好一會出來, 她坐到沙發上, 才想起還有本雜志。

    隨手翻開, 唐沅本來沒怎么認真看，只預備粗略地過兩眼江現的采訪內容，忽地瞥見問答的某一部分，目光不由停住。

    前面好長都是和生意有關的提問。

    到后半段，談到私人內容，有個問題問他：【你這個年紀就在盛江集團擔任這么重要的位置，可以說是年輕有為，那么你對擇偶方面有什么看法，喜歡什么樣的異性？】

    江現的回答只一句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后一題便轉而問：【那么你比較欣賞什么類型的異性呢？】

    或許是問題問得更委婉，又或許是都不配合不太好，這一題江現答了。

    他給了三個詞：【知性，溫柔，善良。】

    “……”

    知性。溫柔。善良。

    和她完全不搭邊。

    唐沅捧著雜志，視線好片刻沒下移。

    開門的聲音響得剛剛好，玄關處傳來動靜，不一會，江現的身影緩緩入內。

    見她坐在沙發上不動，他問：“在看什么？”

    說完注意到封面，他不由頓了下。

    “在看你的采訪。”唐沅迎上他的視線，眉頭挑了挑，緩緩念出雜志上的內容，“——那么，您比較欣賞什么類型的異性呢？”

    “知性、溫柔、善良……”

    她語調拉長地復述完，哼笑一聲：“真是遺憾，看來你和知性溫柔善良的異性沒機會了。”

    江現回神，似乎是想起來，眉頭蹙了一下：“那是年前的采訪，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會突然放出來。”

    他都已經不記得還有這個訪問，安排的時候是半年多前，那會春節尚且沒到。后來唐沅才回國，已經過去了挺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