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來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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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唐沅那副帶點傲氣的愛答不理模樣氣到,褚妤說又說不贏,氣得悶悶閉上嘴。 兩個人斗嘴結(jié)束沒多久,江現(xiàn)從外進來。 唐沅正微抬下巴目不斜視地玩著手機,見他回來,視線一抬和他對上。 江現(xiàn)穿著一身黑色正裝,端方清越,那壓在衣襟下只露出一截的領帶,是一種特別襯他的藍。 對視間,兩人還沒說話,褚妤憋著股氣,騰地站起來叫他:“江現(xiàn)哥。”她語氣著意,瞥了眼唐沅,“等會忙完,我們倆晚上一起吃飯吧?” 江現(xiàn)看了看她,沒說話,掃了唐沅一眼,然后才道:“不了,我和唐沅約好了。” 褚妤一頓,忍著氣,就是要膈應唐沅,鍥而不舍:“那我們可以一起吃啊,這幾個月都好忙,難得今天拍完有時間休息,我們好久沒見了。” 江現(xiàn)面色如常,并沒有任何波動,依舊是淡淡的口吻:“以后吧。你哥也很久沒見你,你有空正好回去見見,約他吃個飯。” 褚妤一下子找不到更好的說辭,霎時噎住。再看唐沅,根本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更氣了。 江現(xiàn)的眼神回到唐沅身上,瞥過桌上沒動的水果,“不吃?” 唐沅撇嘴,說不,“太甜了。” 一盒芒果一盒珍珠杏,盒子沒拆,完好無損,碰都沒碰一下。 江現(xiàn)站著沒說幾句,特助很快又進來把他叫走。 褚妤在旁邊悶坐了一會,不多時,也被叫去繼續(xù)拍攝。 所有工作人員各司其職,各處都有條不紊地運作著。 唐沅一個人玩手機打發(fā)時間,不知是不是地處偏僻,這里手機信號不是很好,網(wǎng)絡時有時無。 她的信號卡了半天,微信刷出來新消息,點開一看,是她姐發(fā)來的。 【姐:媽說這個月她不回來了,和江家那邊有什么事,你讓小姑去安排。】 唐沅看見這句,目光一剎停住。 她媽和她姐都忙,尤其她媽,忙了十幾年了,為生意和工作上的事奔波不止,這么多年下來已然是個十足的女強人。 近來她媽為公司的事去了外地,唐沅已經(jīng)好久沒看見她——其實留學回來后,總共也就見了那么幾回。包括和江家談論婚嫁,她媽都沒露面,全是小姑在cao勞過問。 微微吸了一口氣,唐沅正想回復,信號又斷掉,顯示網(wǎng)絡連接不上,她只能站起來四處找信號。 從休息室出來,走廊上也連接不到,唐沅轉(zhuǎn)了大半圈,一直走到安全通道,推開門出去,在樓梯口總算恢復網(wǎng)絡。 費了這一通勁,這會兒能回了,唐沅突然又不知道該回什么。她拿著手機站了半天,說不上是什么心情,自嘲地勾了下唇,索性只回了一個字。 【沅不沅:哦。】 不想管她姐會怎么回復,這件事已經(jīng)沒什么好聊的。 唐沅收起手機,正準備回去,安全通道門被推開,褚妤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來。 兩人照面,互相看了眼,誰都沒理誰。 褚妤也是來找信號的,和手機那端說著話,錯身從唐沅身邊走過。 唐沅還沒到門邊,忽地聽身后一聲短促的尖叫,回頭一看,光顧著講電話的褚妤沒留神,一腳在樓梯邊踩空。 她忙回身,下意識伸手要拉住褚妤,卻沒來得及。褚妤朝下跌去,滾落到這段樓梯的轉(zhuǎn)折處。 不等唐沅反應過來叫人,通道門又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位工作人員,前面見褚妤打電話往這邊來,前后腳跟過來找她。 “褚……” 才出口一個字,聽見樓梯下傳來褚妤細微的痛吟聲,工作人員快步近前一看,嚇了一跳,連忙回頭拉開門沖里面喊人。 “來人來人,褚妤摔到樓梯下去了,快來點人——” 喊完,馬上沖下去攙扶褚妤。 霎時間,呼啦啦奔進來一群人。 唐沅被突發(fā)情況嚇到,站在樓梯邊,一時有些怔愣。 江現(xiàn)聽見動靜,也過來。 安全通道里鬧哄哄,很快,褚妤被她自己團隊的成員背起,拍攝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們也圍成一團。他們不方便把人往上抬,便背著去到了下一層,搭電梯送去就醫(yī)。 唐沅一回頭,江現(xiàn)在她身后不遠,他吩咐身邊特助:“跟去看情況。” 人一走,樓道里安靜下來,唐沅剛要說話,江現(xiàn)眉頭微皺,不贊同地看向她,先一步開了口:“唐沅。” 被他定定的眼神看著,她一愣,沒等他說更多,她反應過來,臉色驀地一變:“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把褚妤推下去的?” 他的眼神分明是那個意思。 心剎那墜到寒窟,唐沅呼吸起伏,臉一下漲紅,她背脊僵硬,氣得手發(fā)抖,提步就朝門內(nèi)走。 經(jīng)過江現(xiàn)身邊,被他一把拉住胳膊,他這次的皺眉和先前又不一樣,“唐沅。” “放手。”唐沅沉著臉,不想理他,手一掙甩脫他的桎梏。 她一秒都不想再待,快步沿著走廊出去,直接乘電梯下樓。 唐沅出了園區(qū),這一片偏僻,路邊很難攔到車,她窩著一肚子火,沒耐心等,扭頭自己朝市區(qū)方向走去。 有一股洶涌的熱氣在她身體里到處游竄,喉頭發(fā)熱,耳根也熱得燙起來。 江現(xiàn)沒說什么,只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可剛才他的眼神,分明和那些人沒有什么兩樣。 他們都覺得她不是好人。 高中最后的一年,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壞人,反派。 唐沅悶頭往前走,過了半條街,江現(xiàn)的車不知什么時候跟上來,慢速開在她身邊。 車窗降下,江現(xiàn)在后座叫她:“唐沅。” 她不理會,步子邁得更快。 “唐沅。”他放低聲,“有什么事,上車我們慢慢說。” 唐沅只覺得煩,充耳不聞,越發(fā)走得急。 已是傍晚時分,郊區(qū)車少行人也少。 唐沅走了好長的一段路,臉已經(jīng)不知是被氣紅還是被太陽余暉照紅。江現(xiàn)的車始終保持著一種均勻速度,落在她身后一點。 她脾氣上來,回頭沖他道:“別跟在我后面!” 江現(xiàn)在車窗里和她視線相對,唐沅沒好眼色,狠狠瞥完他,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走。 過了會,車速略有提升,從她身邊開過。 唐沅背挺得僵直,不去看他。 車卻沒開走,換到了她前方的位置,和她保持著幾米的距離,不緊不慢地前進。 唐沅放慢步子,車也慢下來,唐沅加快腳步,車也加快,不論她過馬路或是轉(zhuǎn)彎,那幾米的間隔始終不變。 天色漸暗,走了不知多久,她腳跟結(jié)出的痂似乎又被磨破,唐沅板著臉,一腳一腳踩在隱約的痛感上,硬是一聲不吭。 直至經(jīng)過一塊碎裂的地磚,她的鞋跟沒踩穩(wěn),腳下一崴,踉蹌摔坐在地上。 唐沅撐著想起身,腳下吃痛,使不上勁。手掌按在地磚上,沾了不少砂礫,沒等她試圖站起來,前方的車停在路邊。 她聽見車門開了又關(guān)的聲音,沒幾秒,從車上下來的江現(xiàn)行至面前。 他在她面前蹲下,要扶她,“我背你。” 唐沅避開他的手,“用不著。” 江現(xiàn)看了看她,轉(zhuǎn)過身單膝抵地,朝后伸手,捉著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 唐沅被拽得伏到他背上,一只手搭在他身前,沒來得及掙扎,他已經(jīng)背著她站起身。 她想從他背上下來,被他穩(wěn)穩(wěn)托住。 “別動。”江現(xiàn)霧一樣輕沉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無奈,“上次宴會才磨破腳跟,別穿這種不舒服的鞋子。” 唐沅僵了一瞬,趴在他背上忘了動作。 他的側(cè)臉脖頸近在咫尺,呼吸間縈繞著他的味道,她垂下眼,鼻尖忽然泛酸。 很多年前那時候,她也像這樣,但又更遠一些,張望過他的肩頭。 那是跟八班男生打完籃球賽后的幾天,唐沅和她媽吵了一架。 那一次她參加的校內(nèi)手工組舉辦展覽,每個有作品展出的成員都邀請了爸媽來參觀。唐沅想了很久,給她媽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沒耐心地問她:“什么事?” 唐沅斟酌著把話說完,結(jié)果陡然就聽見了責罵:“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弄這些不務正業(yè)的東西?書就不好好念,光會這些有什么用?上次考試又在一百名之外,你的心思只放在沒意義的事情上,怎么就不知道想點有用……” 唐沅心沉下來,抿著唇,沒把電話聽完,中途就掐斷了。 通話后第二日她媽有事回家,她放學進門,看見坐在餐桌邊的她媽。唐沅不想說話也不想跟她有任何交流,提步往房間走。 她媽不由一喝:“站住!你怎么回事?見了大人就是這種態(tài)度,連招呼也不知道打一聲,誰教你的?” 唐沅停住腳,沉沉瞥她一眼,扭頭又繼續(xù)回房。 她媽氣急,追到房間里斥罵。 她爸剛離開那幾年,唐沅曾經(jīng)也無比乖順,后來矛盾一次次激化,頂嘴,叛逆,不聽話,類似的責備她聽過無數(shù)遍。 又是一樣的情況,她媽罵著罵著,她們吵了起來。吵到最后,她媽把她桌上的東西打翻在地,放在桌角那座小時候她爸給她買的積木也摔落,摔了一地。 她媽指著她嚷:“有本事你滾出去,別進這個家門!” 唐沅帶著手機奪門而出,離開家,在外整整呆了兩天。 說起來很丟人,那回也不是她第一次干離家出走這種事。沒去上課,泡在網(wǎng)吧里渾渾噩噩過了兩天,沒和身邊任何一個朋友聯(lián)系。 有很多電話和信息進來,她在看到她媽咄咄逼人的責罵短信后,就沒再打開手機。 游蕩兩天,第三天晚上決定回去,可又并不想回。走到半路,唐沅在路邊的花壇旁坐下,看街上車水馬龍。 夜色最璀璨的那個時候,突然遇到江現(xiàn)。 她家和江家不遠,不同的街區(qū),隔著幾條街道,他大概是回家路過。 江現(xiàn)抱著兩本書,猝不及防看見她,驀地停下。他站了兩秒,走到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少見地主動和她說話:“你家里人都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