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佬的小娘子 第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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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指腹 次年春, 月信已逾兩月未至的藍瓔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懷孕了。 若在平常時候,藍瓔一定會立即歡歡喜喜地同李聿恂分享這個喜訊,但眼下正值戰時, 紛爭不斷,天下未定,李聿恂隨宋家軍征戰在外,兇險難料,可謂生死懸于一線。藍瓔思慮再三, 決心瞞下這個消息, 一切等先生下孩子再說。 藍溥得知女兒再次懷有身孕,亦十分贊同她的決定。 他立刻做主命人將藍瓔母子三人一齊接回藍家大宅, 讓藍瓔在藍家的深宅大院里靜靜養胎,并嚴命家中仆從保守消息, 不使藍瓔有孕之事傳出去。 藍瓔有孕之事除了藍家人,便只有甄晚凝知道。 甄晚凝在藍瓔悄悄搬回藍家大宅后收到她的一封信, 信里藍瓔一個字沒寫, 只畫了一幅簡單的畫。畫上是一只肥肥的老母雞和幾只嫩嫩的小雞崽, 旁邊是一條河和一顆大柳樹。 隨這封信一道送來的正是幾只老母雞和滿滿兩籃子雞蛋,甄晚凝看了信, 又看到擺在院子里地上的母雞和雞蛋,捂著嘴樂個不停。 站在她旁邊的甄老夫人也跟著笑了, 說道:“阿瓔這孩子真是不錯,她定是知道你身懷有孕,這才讓人送來這些個東西給你補身子的。” 甄晚凝笑道:“正巧,我也有東西要送她。” 當日下晌, 藍瓔便收到甄晚凝的回禮。 一個木匣里放著兩只圓圓的雞蛋, 雞蛋中間用一根粗粗的紅絲繩綁著。紅繩下面是一塊白玉佩, 看那色澤和質地,是價值貴重的珍品。 藍瓔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她也樂得停不下來。 原來淮留城這一趟,甄晚凝和她居然同時懷上了孩子,且要和她指腹為婚,結為兒女親家。 不僅如此,甄晚凝將消息封得這般嚴實,行事如此低調,看來她心中所想同藍瓔一樣,也不打算將這個喜訊傳回軍營告知宋仝。 能和甄晚凝同時懷上孩子,來個“指腹為婚”,藍瓔開心之極。 同時她也暗暗慶幸,幸好她們回梅城不久,謝王爺就派遣宋梁帶兵回熙州府,命他同褚濂共同守衛熙州。宋梁駐守熙州,他的夫人于氏喜出望外,迫不及地就去往熙州府做了隨軍家眷。 若是那個于氏還在梅城縣,甄晚凝和藍瓔同時有孕的消息定瞞不住她,屆時她口無遮攔,將淮留城的事大肆渲染一番,那藍瓔也沒臉見人了。 雖然當初她們去淮留城的主要目的是送信和冬衣,但說出去誰又肯信呢? 幾個月過去,想到爹爹藍溥寫給榮安郡王謝伯恩的那封信,藍瓔不免又開始擔心起來。 因為藍溥信中所寫,是請謝伯恩盡快聯合先帝長子臨江王燕欖,與他共同舉事,以此得到各藩王各州府的響應,出師討伐之舉才能名正言順。 前世臨江王燕欖雖一直受嘉平帝的猜忌和打壓,但在榮安郡王舉旗起義,各地大小藩王紛紛響應之后,他則一直立場鮮明,至死也沒有背叛自己的弟弟嘉平帝。 藍瓔之所以對這事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前世她在得知父母悲慘亡故之后,亦得知臨江王燕欖因感念藍溥之忠義,竟下令自己的藩地百姓和軍隊全部披麻戴孝,為藍溥舉喪。 這一世,作為先帝長子的臨江王燕欖會如何選擇? 他會否因為爹爹藍溥的一封信而改變立場,轉投榮安郡王謝伯恩,加入“靖難之師”攻入京都? 藍瓔不知,她只能守在家中,一邊養胎一邊靜觀其變。 開春之后,新上任的江南巡撫果然率領軍隊氣勢洶洶來奪取熙州府,但因有宋梁堅守城墻,他數次帶兵皆鎩羽而歸。最后一次,他在慌忙撤軍的途中因走錯路被宋梁帶兵截殺,出師未捷而身先死。 在這個江南巡撫數次攻打熙州府的同時,他手下亦有個別將領不時率少數隊伍趁亂襲擊梅城縣。 梅城縣雖有縣令和宋仝安排的人在分別帶兵守衛,但在紛亂的戰火中,藍家大宅仍然有兩次險些被敵軍攻破。一次是縣令帶兵及時趕到將敵軍擊退,另一次是兩名蒙著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現,以少敵多,以迅雷之勢將那幾十名敵軍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這兩名蒙面的黑衣人在殺光敵軍之后就忽然消失,藍溥派家中護院出去幾番尋找都沒找到。 唯有藍瓔心中清楚,這兩名黑衣人定是陳明楷所派,他一直在默默踐行自己的承諾。 七月,在宣州北河一戰中,宋仝再次率領宋家軍長驅直入,深入敵陣,一槍斬殺嘉平帝新封的大將軍孟睢。朝廷軍大敗撤退至江州,謝伯恩的“靖難之師”迅速占領整個宣州,氣勢長虹。 北河一戰剛結束,臨江王燕欖就親自率領藩地所有的軍隊來到宣州,正式加入“靖難之師”。 在加入“靖難之師”的諸藩王中,雖則臨江王的燕欖的王爵低,軍隊人數少,藩國土地狹小,綜合國力弱,但因他是先帝長子,身份尤顯尊貴,所以被榮安郡王謝伯恩推舉為起義各國軍隊之宗主,居各藩王之首。 隨后不久,“靖難之師”發布征討檄文,曉諭天下,以正出師之名。 檄文中指出,諸藩王起兵乃為“清君側以靖國難”,實屬無奈之下不得不做出的衛國自保之舉,若皇帝肯殺韓子良等一眾主張削藩之禍亂朝綱的jian臣賊子,則各藩王收兵歸國,若皇帝執意保韓子良堅決執行削藩之策,“靖難之師”則奉先帝長子臨江王燕欖為首,繼續西征入京,殺jian臣正天下。 乾元殿上,嘉平帝看到檄文,暴怒不止,當場拔劍殺死殿上伺候的兩名內官。 隨后嘉平帝下旨,將臨江王燕欖之岳家昌平侯和榮安郡王謝伯恩之師御史大夫景源兩家,不分男女老幼,滿門抄斬。 昌平侯府和景家被一夜滅門,數百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更有無數人家被牽連,但被發現與“靖難之師”各藩王有姻親關系或私下有書信往來者,不論爵位官職,一律抄家入獄,等候皇帝發落。 更讓人惶惶不安的是,各州府外任官和在外領兵之將領的家眷們紛紛被監禁起來,連監軍陳明楷寧國公府一家亦不列外。 消息傳到京外,“靖難之師”各藩王悲痛之余,尊燕欖為昌王,昭示天下,稱嘉平帝屠戮手足,毒害先帝,乃謀朝篡位之君,其得位不正,當人人得而誅之。 兩個月后,“靖難之師”一鼓作氣,屢戰屢勝,順利渡過永江天險,占領江州。 大軍抵達江州平原之時,北方擁有土地最廣闊,人口最昌盛,財力最雄厚的藩王襄親王燕夷吾率領五萬軍加入“靖難之師”。 襄親王燕夷吾乃太宗文帝之第十八子,先帝之同母弟,其藩國在北境,地域遼闊,民眾生活富足。先帝在位期間,諸皇子為奪儲君之位明爭暗斗,朝中重臣多有涉及,而身為分量最重的藩王,襄親王燕夷吾卻遠遠避開,從不插足儲位之爭,是個遠離是非斗爭的逍遙王爺。 如今一直按兵不動的燕夷吾忽然舉旗反叛,致使謝伯恩所領反軍一夜之間實力大增,兵源糧草等后勤供給亦源源不斷,使得反軍全無后顧之憂。 嘉平帝惱羞成怒之余,心中竟隱隱產生懼怕退縮之意。 這時陳明楷加急密折來奏,稱前方將寡兵疲,軍餉糧草時有不濟,加之秋冬嚴寒季節即將到來,若兩軍正面開戰,朝廷大軍將難敵。因此陳明楷冒死上諫,肯乞朝廷以重金厚爵誘榮安郡王謝伯恩來和,同時派兵進駐北境以此威脅襄親王燕夷吾,此二人若分崩離析,余者概不足為慮,則叛軍不戰而潰。 嘉平帝看到密折,一時猶疑不決,隨即命召丞相韓子良和兵部尚書藍渭覲見。 藍渭官居兵部尚書,但因是陳明楷的岳丈,因此見了密折,反而不知該如何表態,嚇得冷汗涔涔。 韓子良則以為謝伯恩之流實屬一群烏合之眾難以成事,真正當防著乃是一直按兵不動,坐岸觀虎斗的襄親王燕夷吾。若非燕夷吾帶五萬大軍加入,則敵軍氣勢不會如此雄壯,陳明楷亦不會如此氣弱,提出言和之策。 藍渭聽得韓子良如此分析,為表明自己并未與陳明楷私下合謀,立即高聲附和。 他言辭懇切道:“陛下明鑒,陳明楷乃一屆文官,行事說話歷來直來直去,并不諳行軍打仗之事。想此前陛下已命人殺了謝伯恩之恩師景氏滿門,我朝無論文武官員皆尊師重道,那謝伯恩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定然不肯與朝廷言和,因而此計恐難以行得通。” 嘉平帝聽完,不動聲色望了藍渭一眼,投以贊許的目光。 韓子良見狀,急忙道:“臣思得一計,若果運用得妙,定可將所有叛軍一網打盡。” 嘉平帝眼神一亮,立即道:“愛卿快說來與朕聽。” 第八十四章 計謀 韓子良當即說出自己的計謀, 嘉平帝聽完,沉思良久。 見藍渭面色深沉,似是有話要說, 嘉平帝道:“藍愛卿以為丞相此計可行否?” 藍渭道:“回陛下,韓相國的計策妙哉神哉,臣只是擔心,若這襄親王最后耍了個滑頭,恐怕會大大危及陛下, 顛覆我大熙朝百年江山社稷。” 嘉平帝心中所憂者, 正是如此,見藍渭直言道破, 他將目光狠狠投向丞相韓子良。 韓子良心中早有應對,跪地道:“陛下圣明, 如今叛軍已然過江,其勢洶洶難擋, 威懾京都, 而我朝中又無大將可堪重擔。此計策雖有風險, 但只要我們多加防備,留有后招, 到時候甕中捉鱉,料那襄親王再有能耐, 也是插翅難飛。” 嘉平帝立時來了興致,說道:“那你快說說,如何多加防備,如何留有后招。” 韓子良卻在這時, 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藍渭, 然后才開始說出種種細致安排。藍渭跪在一旁, 越聽越覺心驚,仿佛被人置于炭火上烤炙,熱汗冷汗涔涔直下。 半個時辰后,韓子良與藍渭一前一后退出乾元殿。 此時正是日薄西山,紅霞滿天,兩名手握重權的大臣身披霞光,默默步下高高的玉階,站到殿前空曠的廣場中。 韓子良回過頭,緩緩對藍渭作了一揖。 “值此危難之秋,陛下將自身安危與江山社稷一同交付與藍大人,還望藍大人不辭辛苦多加擔待,切莫辜負圣上之信重。” 藍渭臉上白一塊青一塊,心情錯雜,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對韓子良默默點了點頭。 官轎抬進富昌伯府二門,藍渭一路腳步虛浮地來到書房,命人將自家夫人魏氏請過來。 魏夫人是定遠侯獨女,自小隨父親出入軍營,乃是行伍出身。藍渭與魏夫人成婚之后,見她性格堅毅,遇事總有決斷,因此每每遇到難以抉擇的大事,定會與她一同商量。 魏夫人進了書房,見藍渭臉色不對,心知出了事,忙上前詢問。 藍渭因此事過于機密,怕引出岔子,便不敢將所有實情都告知,只對她道:“圣上命我去一趟前方軍營,明日一早就動身。你現在立即派人去寧國公府把娉婷接回來,我有事要同她交代,另外彥俢回來了沒,叫他收拾收拾明日與我一道去。” 魏夫人神色驟變,一句話也沒多問,便立即安排人去寧國公府將藍娉婷接回來。 事情安排好之后,魏夫人回到書房,只見藍渭坐在椅子上,滿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她不禁走上前,將手輕輕搭在藍渭肩上,問道:“老爺,你總得告訴我,你這一去要多久?家中之事我該如何做準備?” 藍渭有千言萬語卻偏偏什么都不能說,他握住魏夫人的手。 “阿嬿,咱們藍家這回真正遇到坎兒了。我這趟如若能活著回來,藍氏一族便能富貴無極,功勛蓋過先祖;可若我……回不來,藍家便要徹底敗了,或許會落得個同昌平侯府、景家一樣的下場。” 魏夫人大驚,立即道:“我這就回趟娘家,請我父親即刻入宮,不管圣上給你安排了什么樣的差事,都叫父親一定幫你推掉。” 藍渭站起身,一把拉住急急往門口走去的魏夫人。 “夫人!”他喊了一聲,眼圈立時就紅了,他無奈道:“不要去了,圣上已經重新任命了一位大將軍,便是岳丈老大人。” 魏夫人霎時震驚,難以置信道:“可父親他……他如今已經快八十歲了……走路都要拄拐杖,又如何能上戰場帶兵呢!” 藍渭道:“圣旨已經下了,我明日便是要隨同岳丈老大人一道去軍營。” 魏夫人本想問藍渭此去軍營是做什么,但她是個聰明人,見藍渭那副什么也不敢說得神情,似乎猜到了什么。 “陳明楷呢?他可還是監軍?”她問道。 藍渭笑了笑,他的夫人果然聰明玲瓏,他低聲道:“圣上下詔陳明楷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封衛國公,任五軍大都督,總督軍務,兼行監軍之權,并特賜便宜行事之權。” 魏夫人是武將之女,深知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原來她的父親定遠侯只是空掛大將軍之名,實際坐鎮指揮,統帥大軍的卻是皇帝新封地衛國公陳明楷。 魏夫人搖了搖頭,咬著牙低聲感慨道:“好一個衛國公,大都督……往后咱家就要出一位一品誥命夫人了……” 藍渭聽見這話,立時眉頭一皺,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住了她。 數日后,藍渭攜長子藍彥俢一起隨同新任大將軍定遠侯魏敬堯奔赴朝廷軍大營。 魏敬堯出身寒門,乃是前朝名將,有勇有謀,立下戰功赫赫,深得先帝器重,因而得以封侯。而今歲月更迭,魏敬堯已年近八十,致仕多年,早已不掌兵。 軍中將士見新任大將軍雖精神矍鑠,但白發蒼蒼,言語混沌,更兼身瘦如柴,腿腳行走不便,因此對他還能否像從前一樣帶兵打仗充滿懷疑。 而魏敬堯卻不覺自己年邁無用,反而因為重新得到新帝倚重,而斗志滿滿,信心十足。 魏敬堯赴軍中到任之日,朝廷破例大大晉封陳明楷的圣旨同時傳到。 軍中諸將雖是武夫,但聽完圣旨對嘉平帝將用兵大權獨予陳明楷,而將大將軍空名掛予魏敬堯之用意也是各個心知肚明。 明里暗里兵權都已經交到陳明楷手中,年紀輕輕,功勛在身,兵權在握,可謂顯赫一時,位極人臣,可他卻異常平靜。 藍渭多年宦海沉浮,尚不能做到如此這般冷靜沉著,見陳明楷接到圣旨后神色淡然,舉止如常,對這個女婿更是贊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