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佬的小娘子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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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瓔騰地一下站起身,怒視他道:“如果明天傳出命案,我一定去官府,為無辜冤死的人討回正義。” 李大壯站起身,兩步走到藍瓔面前,自高而下凜然望著她,眼中還有淡淡笑意。 “如果真是這樣,那小娘子你永遠別想嫁出去!” 藍瓔眼中怒火燃起,從耳朵到臉龐,一下子全部紅透,酒也全部醒了。 原來這人也不是個蠢笨的,看上去一副什么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其實對她的處境倒很是了解,居然會說這種陰毒刻薄的話來嘲諷她。 李大壯笑著跨出屋子大門,邊走邊道:“別忘了,今晚我們倆一直在一起,還有——你仍然欠著我十兩銀錢。” 藍瓔直直站在屋中,氣呼呼看著他大步跨過院子,打開門飄然離去。 直到李大壯的身影徹底消逝在nongnong夜色中,藍瓔才發覺,自己確實還欠著他十兩銀子。 “哎呀,咱姐妹倆怎么坐在院子里呢?怪冷的……” 一直坐在院子里說說笑笑的纖云突然站起身,懶洋洋伸了伸懶腰。高聲說完這一句話,她立即摟著已經暈乎乎睡去的鄭夫人往屋子里走。 藍瓔驀然一愣,這才明白纖云姑姑原來一直都是在裝醉。她立時感到頭皮發麻,趕緊走過去,同纖云姑姑一起將她娘扶上樓歇息。 樓上臥房仍飄著一股子濃烈酒香氣味,讓人聞之欲醉。 安頓好鄭夫人,纖云立即攬著藍瓔的手臂,樂呵呵笑望著她。 她滿臉笑意,軟聲道:“別聽大壯的,欠那十兩銀子不急著還啊!都是一家人……” 藍瓔頓覺頭大,一時之間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清凈清凈。 數日后,鄭夫人忽然接到袁府送來的請帖。 帖子上說,袁府的齊老太君邀請鄭夫人于二月初六日入府聽戲。 二月初六轉眼就到,鄭夫人特意隆重打扮,身披一襲鏤金絲碧霞云紋織錦禮服,頭戴紫金翟鳳珠冠,兩邊發髻斜插兩支碧玉棱花長簪,流光溢彩,雍容華貴。 袁府派來接人的金漆彩雕青綢馬車一大早就停在巷口,鄭夫人一番費心裝扮,連早膳都沒來得及用,便登車赴邀而去。 纖云目瞪口呆望著袁府的馬車遙遙駛離,心中萬分驚羨。 她對藍瓔道:“我滴老天爺,你娘到底藏了多少寶貝啊,這一身出去,也不怕引來賊人搶劫!” 藍瓔心中本就疑惑,不明白為何她娘接了袁府的帖子不帶她一同赴邀,而是自己獨自前去。 鄭夫人誠然喜歡聽戲,但她也曾跟藍瓔提過幾次,說將來等她及笄,一定要帶她去見見袁府的齊老太君。 聽了纖云的話,藍瓔心中一明。 她隱約猜到她娘為何如此隆重裝扮去赴齊老太君的邀請,不是為聽戲,也不是為熱鬧顯擺,而是為了她…… 纖云因不放心藍瓔獨自一人守在家中,干脆拉著他一道出門買菜和游逛街市。 藍瓔欣然同意,臨走時不忘戴上那頂寬檐草帽和純白面紗。 自從及笄那日在星月珠寶鋪外看見藍溥的馬車,藍瓔只要出門便回回戴上草帽和面紗,生怕再被人當街認出,指點不休。 纖云拉著藍瓔一路步行到縣城南街,直奔街口一家掛有“薛津陶家”四字招牌的餛飩鋪子。 兩人在餛飩鋪前找了張干凈的四方矮桌,才一坐下,纖云便迫不及待高聲要了兩碗鮮rou餛飩,外加兩個茶葉蛋。 “老規矩,茶葉蛋要破了皮的!”纖云點完,又趕緊加了一句話。 那正在埋頭包餛飩的大娘聞聲抬頭,看到纖云立即露出高興的笑容。 “老規矩嘛,茶葉蛋要破了皮的,餛飩要多加香醋。你就是不說,我也記著呢!坐會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坐那等著,別著急!” 纖云咧嘴大笑,對藍瓔道:“你一定要嘗嘗這家餛飩,可好吃呢!” 藍瓔隔著面紗感受到纖云的喜悅,不禁心情舒暢,朝她輕輕點頭。 很快,茶葉蛋上來了,纖云趕緊拿了一個放到藍瓔面前。 “快吃,趁熱吃,香著呢!” 藍瓔環顧四周,發現街上的人不是忙著買菜稱rou、吃東西喝茶就是互相打招呼說著熱情的鄉話,根本沒一個人有那閑工夫關注到她這個離家出走的藍家大小姐。 熱騰騰的餛飩也端上來了,香氣撲鼻,勾人味蕾。 藍瓔掀起面紗,朝纖云露出甜甜燦笑,然后低頭聞了聞餛飩的香味。 她邊吃餛飩邊剝茶葉蛋,身上暖洋洋的,舒坦又愜意。 感受到這nongnong人間煙火,感受到平民百姓世俗生活的氣息,讓藍瓔很是滿足,并且對未來的平凡日子充滿期待。 吃完餛飩,兩人沐浴著春日暖陽,懶懶洋洋走在街上。 歲月安好,現世安穩,藍瓔不禁向纖云提出一個早就想知道的疑問。 她開口道:“纖云姑姑,瓔兒有件事一直想問你。為何平常你一個人獨居在家,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呢?你難道不怕夜里有歹人來偷來搶嗎?” 纖云聽了她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點了點藍瓔的頭,傲氣道:“姑奶奶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想想我纖云背后是誰在罩著!要是哪個沒長眼的混賬王八羔子膽敢闖進我家里,姑奶奶讓他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藍瓔驟然聽到纖云這般惡狠狠地講話,心中一凜,不由想起她那位成天寒著一張臉,目光總是兇巴巴瞪人的遠房侄子。 有那位以cao刀為業的李屠罩著,想來還真沒哪個敢欺負纖云…… “今晚的事不許同任何人講,否則——你還有你爹娘都是一個死字,明白了?” 想到那晚李屠說出這句話時兇神惡煞般透著殺氣的寒冷目光,藍瓔心中似有刀子刮過,滋味極其復雜。 纖云見藍瓔垂頭不語,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言語嚇到,趕忙上前親親熱熱挽著她的手。 “嗨呀,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地買菜去。喏,大壯的豬rou鋪就在這前面,咱們過去瞧瞧……” 藍瓔聽到那個名字,臉色煞時變得蒼白,心里猛然一緊,不由腳步一滯。 纖云見藍瓔遽然停腳,佇立街頭,一副默然不語的委屈模樣,立時猜到她還在為那夜之事煩憂。 纖云寬慰道:“我們家大壯脾氣是不大好,但他確實會疼人,是個老老實實的好孩子。而且他脾氣不好,也是有緣由的……” 纖云接著道:“你不知道,我們家大壯有一個結拜大哥,平時很是照顧他,兩人關系真真比親兄弟還要好。就是去年正月,他那個結拜大哥出了遠門,說是去西北辦趟差,結果他這一去就沒再沒消息!” “如今已經一年多啦,也不知道那人在外面到底是死是活!反正好些人都說他肯定是死啦,哎,可憐的人啊,死在外面,都沒有人去收尸。家里的人想拜祭都……” 纖云說到這里,語氣變得無比悲切,似是在哭喪一樣,引得街上路人頻頻回頭注視。 藍瓔聽得瘆人,趕緊輕拍纖云的手臂。 纖云這才發覺自己把話題扯遠了,她認真望著藍瓔道:“我們家大壯因為他那可憐的結拜大哥,這大半年來心情都不怎好,他見誰都是那樣一副死了爹娘的哭喪臉。他對瓔兒你,其實已經很和氣啦!” 藍瓔淡淡笑了笑,并不做聲。 纖云又道:“正月二十六那晚,我給你做了一碗豬肝菠菜長壽面,你還記得吧?那天晚上啊,就是大壯特意派了他徒弟送來新鮮豬肝的。他雖沒說是為什么,但那日是你及笄的日子,是你的生辰嘛,他就不說我也都猜到了呀!” 藍瓔身子一震,莫名心顫。 她對纖云道:“姑姑,瓔兒走得腳疼。要不你去買菜,我就在這街邊等你。” 纖云聽得藍瓔如此說,知道姑娘家臉皮薄,倒也不好強扭,便叫她去前面茶坊坐著慢慢等。 藍瓔走進茶坊,坐在臨街靠窗的木桌前,點了一壺武夷山大紅袍。 茶還沒有上來,纖云姑姑倒又搖擺著身子風風火火沖了進來。 她一進屋就丟給藍瓔兩串錢,扔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火急火燎就走了。 “哎呀,我碰到一個老姐妹,她非要請我去她家中吃酒。你拿著錢去大壯那里稱兩斤排骨,再去買點新鮮的藕,晚上說好了燉湯的!” 藍瓔獨自坐在那里,望著桌上兩串銅板,腦中琢磨著纖云姑姑的話,一時心慌神亂。 這時茶坊內伙計正一手拎著茶壺,一手拿著茶碗過來。 等他放好茶壺和茶碗,藍瓔向他打聽道:“請問茶博士,石橋豬rou鋪離這多遠?” 那名茶博士隨手朝窗戶外一指,熱情道:“就在街對面,小娘子要買rou得趕緊,去晚了可就只剩一些邊邊角角,沒得挑啰!” 藍瓔驟然一驚,抬頭望向街對面,果然看見一處隨意用幾塊木頭板子搭起來的豬rou。 兩塊長長的案板上各擺著數把長短不一的刀具和切成大大小小不同條狀塊狀的豬rou,或肥白,或精瘦。 案板后面各站著一胖一瘦兩名十七八歲左右少年,在他們身后是一面齊齊整整的青磚墻面。 墻上懸掛著一塊長長三角形用白色棉布裁成的店鋪招牌,上面是濃墨草隸書成的一行黑色大字——“石橋李記豬rou鋪”。 大字招牌再往右,豎著一副粗木梯,木梯上用大鐵鉤倒掛著一扇紅白色相間的豬rou。一名高大粗壯身著深黑色棉布長衫的年輕男子,右手持著一柄不長不短的砍刀,正背對著街道,面朝那扇豬rou,一刀起一刀落,自顧自忙活著。 藍瓔幽然收回目光,發現那名茶博士仍然站在自己桌旁,伸長了脖子一臉惋惜地望著對面豬rou鋪。 藍瓔輕輕叩響一聲桌子,茶博士立時站直身子,滿臉賠笑。 他搖著頭惋嘆道:“好好的秀才,書不念了,功名也不考了,卻在這里殺豬賣rou,真是可惜了了。” 藍瓔聞言頓時怔住,想要再問一句,那茶博士已經搖頭嘆氣走開了。 街上熱熱鬧鬧,人來人往,一片叫買叫賣聲,沸騰不止。 茶坊內卻是冷冷清清,食客無幾。 藍瓔倒上一碗熱燙的大紅袍,并不急著飲,只手端茶碗靜靜望著街對面。 木梯上那一扇豬rou,只見他利利索索毫不費力便剁下一整個后腿。他扛著豬后腿轉身向街前走了幾大步,隨手一扔,那整整一大塊豬后腿便穩穩落入籮筐中。 他挺直背喊了一句,案板前那名胖胖的少年便快速背起籮筐,朝街另一頭奮力跑去。 胖胖的少年走后,他將木梯上剩余的半扇豬rou麻利剁成三大塊,整整齊齊擺在案板上叫賣。 他沉著臉扯開嗓子一叫,街上的人便三三兩兩擠到鋪前,你一句我一句爭著搶著似得挑買豬rou。 無論顧客要什么,肥rou、瘦rou、臊子rou、排骨、豬蹄,他都一一切好包好。那名瘦瘦的少年就站在他身旁,只乖乖低頭稱重收錢,一句話不多說,似乎很是怕他。 或有小娘子小媳婦同他說笑,無論說什么,他都悶著臉,一句話也不接。 有個身穿綢布錦衣的米行掌柜拿了rou笑著說要賒賬,他把鋒利的殺豬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斬,眼神陰狠瞪過去,那掌柜的立即付了錢。 有個嬌羞怯弱的小媳婦買了三斤筒骨,站在那里不肯走。 他只冷冷瞥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隨手抓過那三斤筒骨,拿起砍刀“咚、咚、咚”,將筒骨砍成小塊重新包好遞過去。 那小媳婦羞紅臉,看也不敢看他,低聲道了謝,慌慌張張地跑開。 有個老婦人站在豬rou鋪前只是看著別人買,自己退步讓了又讓就是拿不定主意。 他便問那老婦人買菜回去打算怎么燒,那婦人這才道自家老頭子牙口不好,卻又想吃紅燒的排骨,實在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他二話不說,拿起一柄細細長長的尖刀,在整塊豬rou上細細地左割一塊右割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