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佬的小娘子 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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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定不能忘記她的樣子,在記憶淡去之前,他必須趕緊回來。 藍瓔回宮那晚就怏怏病倒,太醫診斷說她是寒氣侵體,感染上風寒癥。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德太妃一直守著她,日夜不離。她雖是昏沉沉地睡著,但能感覺到德太妃就坐在她身旁,一邊陪她說話,一邊默默掉淚。 藍瓔醒來的那一日是個陰天,屋子里昏昏暗暗,像黎明又像是黃昏。 她睜開眼,只覺頭腦清明,除撲鼻而來的nongnong湯藥味,房內擺設一如平常,仿佛她只是沉沉睡了個懶覺。 然而,藍瓔并沒有看到德太妃…… 她的屋里寂靜如夜,只有床榻邊守著一個做事笨手笨腳,為人卻忠實乖巧的小宮女雁兒。 藍瓔坐起身,問雁兒:“太妃娘娘呢?” 雁兒低著頭,愣是一聲也不吭,眼淚一顆一顆直往被褥上掉。 藍瓔抓住雁兒的手臂,厲聲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娘娘在哪里!” 雁兒抬起頭,臉上全是淚,眸中充滿恐懼和悲傷。 她哭咽道:“他們……他們打進宮來了,皇上賜了……白綾,還有……匕首,還有……他們跪著……逼主子自盡。” 雁兒說得含糊不清,可藍瓔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必是榮安郡王謝伯恩和其他諸藩王的靖難之師已經攻破潼關和京都,如今他們正氣勢洶洶殺入宮中。 嘉平帝自知國破家亡在即,便賜白綾匕首逼迫后宮嬪妃自盡,以保全皇室最后的一點尊嚴。 藍瓔未及穿鞋,下了床便奪門而出。 等她急急奔到壽安宮正殿,地上已跪了滿滿一屋zigong女太監,長長的白綾高懸于梁上,德太妃站在圓凳上,雙手抓著綾帶,身子遙遙欲墜。 “娘娘!不要!” 藍瓔大哭著奔進屋,雙手死死抱住德太妃的腿,苦苦哀求她。 德太妃雙手抓著白綾,從上而下憐憐望著藍瓔,眼淚奔涌而出。 她哽聲道:“阿瓔,你醒了。” 藍瓔哭著求道:“娘娘,您下來,阿瓔在這里……” 德太妃笑了笑,哭著道:“阿瓔,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對不起你……三天前,寧國公府你jiejie曾派人來接你出宮,是我不放心,怕他們暗中使壞……硬攔著沒讓他們接走你……阿瓔,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藍瓔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只死死抱住德太妃的腿苦苦哀求她,求她不要去死。 她哭道:“娘娘,您再堅持一下,宋仝將軍一定會接您出去的。您不要……求求您,快下來,奴婢求您了……” 德太妃聞言怔住,呆呆望著屋外陰沉沉的天空,滿臉哀痛。 “我還有什么臉面再見宋大哥?當年負他的人是我蔣晚凝,欠他一條命的人也是我蔣晚凝……” 藍瓔仍是哭喊著求德太妃,忽然旁邊跪在地上的一名年長內官猛地起身拉開她。 藍瓔怒極,一把拎起旁邊案上的大瓷瓶狠狠砸在那名內官身上。 她怒吼道:“你們都給我滾開!滾啊!滾!滾!滾!” 那名內官挨了打竟也不惱,哭喪著臉道:“姑姑何苦為難咱家啊!咱家是奉皇上的旨意辦事,皇上說了,太妃太嬪都是先帝爺的人,千萬玷污不得。太妃娘娘深受先帝和皇上隆恩,該知道如何做才是,奴才求您趕緊上路吧!” 藍瓔聽了這一番混賬話,頓時怒氣填胸,她轉身又拎起另一只大大的青花瓷瓶,高高舉著大步走到那名內官面前。 她怒視著地上這一群冷漠無情的宮女太監,高聲吼道:“你們都給我滾!太妃娘娘的事有我藍瓔在,還輪不著你們在這說三道四!滾!滾!滾!” 那些人跪趴在地上,低著頭,動也不動,根本沒有人肯站出來為德太妃說一句話。 那名年長內官跪在藍瓔身后,尖著嗓子,高聲唱道:“遵陛下圣旨,請壽安宮德太妃娘娘上路!” 藍瓔拎著青花瓷瓶,倍感孤立無援。 她孤零零站在那里,望著滿屋子的人,心寒如冰。手里的青花大瓷瓶,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很是無力,很是可悲,很是可笑。 她漠然放下瓷瓶,聽到德太妃開口喚她“阿瓔”。藍瓔立即回頭,看到德太妃淚花閃閃,溫柔地笑望著她。 德太妃道:“阿瓔,算了,不要鬧了,鬧也沒用。” 她把頭伸進白綾圈里,閉眼道:“如果這就是上天給我蔣晚凝的結局,我接受。” “娘娘不要!” 藍瓔撕心裂肺哭喚一聲,撲過去緊緊抱住德太妃的身子! 年長的內官低咳一聲,立即便有四五個年輕的內官一齊涌上,迅速拉開藍瓔。 “咚”地一聲,圓凳突然倒地,德太妃整個人懸在白綾上,身子搖曳,如同冷風中的蘆葦。 藍瓔被那幾個內官死死按在門邊,動彈不得,只能哭著喊著,眼睜睜看著德太妃懸梁自盡。 不知過了多久,藍瓔哭得嗓子啞了,他們才放開她。 這時壽安宮外驟然傳來震天動地的殺喊聲,殿中的宮女太監呼啦一下全部逃散而去。 藍瓔拖著僵麻酸痛的雙腿,走到德太妃~遺~體~前,跪在地上重重磕響三個頭。 然后她起身走到案前,那上面放著一個祥云紋銀盞托盤,托盤上是一柄鑲金短匕首、一只精致小巧銀酒壺配著一只碧玉酒樽。 藍瓔慘然一笑,拎起銀酒壺給自己斟上滿滿一盞酒。 她到底還是喜歡美酒多一些,至于匕首,她既不敢拿它殺人更不敢捅自己,無用而已。 殿外火光沖天,殺聲陣陣。 藍瓔端起碧玉酒樽,仰頭含笑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重生…… ? 分卷 · 第二卷 :今生?緣來 · 分卷 ? 第二十一章 重生 建昌二十八年正月,梅城縣東藍家大宅的門檻就快被上門說親的媒婆們給踏平了。 藍家是梅城縣赫赫有名的權門望族,曾被熙朝太~祖~皇帝親口贊稱為書香世家。 如今藍氏當家之人正是當世大儒藍溥老先生,藍溥與其妻鄭夫人只育有一女,便是藍家的千金小姐,閨名喚作藍瓔。 鄭夫人是個端莊嫻靜的性子,淡于交際,自己極少出門,更不帶女兒外出走動。 因而藍瓔自幼長于深閨,知曉她真實容貌的人寥寥無幾。 外人每每談論此事,都道藍家千金必定貌似無鹽,故而羞于露面。 直到今年正月初五,藍瓔陪同鄭夫人一道入寺拜佛,下山途中恰遇幾個無賴潑皮當眾調~戲~賣茶的年輕婦人。 藍家小姐路見不平,忍不住出手相助,不料竟被人當眾扯下遮面的白紗。 這一剎,藍氏嫡女芳容初露,端的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秋瞳剪水,朱唇輕點,花顏月貌,渾金璞玉,宛如仙姿玉色,一時驚艷世人。 自從那日之后,藍家大宅門口便是車水馬龍。 上門說親的媒婆,一茬接著一茬,個個巧舌如簧,說得天花亂墜。 當時民間有句俗語叫做“正月不說媒”,可這些媒婆們似乎全不在意,也不知到底得了男方主家多少好處。 正月是青山書院寒期放假的時候,藍溥老先生難得歇息在家。 往年這段時日,他都靜坐書齋,潛心鉆研典籍,今年卻屢屢被打攪,家煩宅亂,心情不免焦躁。 這一日是正月初十,藍溥實在忍無可忍,命人將屋外候著的媒婆們全部喊到前廳。 藍家大宅寬闊廳堂里,高懸著一塊刻有“篤禮崇義”四字匾額,藍老先生藍溥攜同鄭夫人分坐在匾額下方兩側主座。 此時媒婆們全都擠站在兩排空座椅中間,互相瞪眼望著,心里直打鼓。 藍溥隨意揮手,立刻有數名家仆捧著紅木托盤走到那群媒婆面前。媒婆們伸頭一瞧,發現每個托盤上都擺著數個深藍色小香囊。 媒婆們滿是疑色,主座上的鄭夫人更是默然不解。 因為這些小香囊鄭夫人都認得,正是她每月按照藍溥吩咐準備的。每個香囊里都裝著二兩銀子,藍溥特意拿到書院用來嘉勉課業考核優異的學生。 鄭夫人略顯不安地望向藍溥,似乎隱隱猜到他要做什么。 藍溥肅然道:“這些香囊里都裝有碎銀,數目不多,乃我夫婦二人為諸位大姐準備的茶水錢。你們每人一份,拿了這錢,回去告訴你們主家,就說我藍溥的女兒年未及笄,尚不足婚配,且自今日起三年內,絕不接受任何一戶人家說親求娶之事。” 媒婆們拿了銀錢本是歡喜,可聽完藍溥冷冰冰的話,頓時驚訝萬分,亂糟糟議論開來。 “三年不嫁?那豈不成老姑娘了?” “哈呀,沒想到藍老先生也扯謊,拒婚就拒婚罷,說這種話誰信啊!” “藍家小姐長得美,家世又好,做爹娘的挑挑揀揀也是常理,可也不能如此不顧孩子性命……” 鄭夫人側過身望著藍溥,神色不悅,語氣焦急。 她道:“老爺,你這是做什么?京中的消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藍溥沉悶著臉并不看她,更不答她的話。 鄭夫人滿臉憤然扭過身去,手里捏著絲帕,心神不安。 一名身材矮胖的媒婆高聲道:“老先生,貴千金正月底就滿十五歲及笄啦,現下正是談婚論嫁的大好時候。我們這些人都是受主家之托,這才厚著臉皮往您這兒來的。您要是已經擇定了乘龍快婿,不妨直說嘛,也省得我們這些人天天跑不是!” 另一名高高瘦瘦的媒婆拍著手道:“就是嘛!我們這些說媒拉纖的糟婆子雖說被人瞧不起,可也是正正經經的營生。我們不偷不搶,憑本事吃飯,又不是街上的乞丐,稀罕你們府里這點子碎銀!” 媒婆們一個接一個地抱怨,站在那里就是不肯離去。 藍溥雖是博覽群書、滿腹經綸的老先生,卻也懶得跟這一群婦人斗嘴爭高下,只默默搖頭,朝外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急匆匆離去,很快帶來七八名手持長棍的護衛涌進廳內,將這一群媒婆們呼啦啦著往外請。 護衛們行事粗暴,偏偏這群媒婆們也不是一般的婦人。她們見慣了這些個場面,一個個東躲西閃,吵吵嚷嚷地亂喊亂罵。 嘈雜中,有一名年逾古稀、白發蒼蒼的老媒婆,一邊扶著拐杖慢騰騰往外退,一邊扯著嗓子大喊。 “人生苦短啊,貴千金的命數好壞就在這一兩月。你們做娘老子的,不好好找個人家把閨女嫁出去,難道真就忍心看她早早地香消玉損嗎?” “哎,可憐的孩子,可憐哦……” 藍溥聞言臉色驟變,立時怒喝道:“你們胡說什么?還不快快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