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事兒掛了。”喬晚道。

    喬晚說完，把手機拿到面前，按了掛斷。

    電話一掛斷，喬晚被繩子勒住的心臟落了下來，被勒緊的疼痛感還在一下一下侵蝕著她的感覺。喬晚把手機放到一旁，她先鎮定了一會兒，后重新抬了頭來。

    喬晚坐在琴凳上發了會兒呆，而后，從琴凳上起身，離開了琴行。

    -

    喬晚打車來到了他們第一次相親的那家西餐廳，她到的時候，池故淵已經在那里等她了。還是他們第一次相親的那個位置，喬晚看到池故淵，起身走了過去。

    早上離開池故淵的家后，兩人就沒再聯絡過，她也沒再見池故淵。明明只是一天沒見，但喬晚卻感覺池故淵又變深沉了許多。以往的他像是深夜的海水，有皎潔的白月，有粼粼的海浪。可是現在，他更像是山里許久未被發現的沉潭，毫無靈氣。

    喬晚過來，坐在了池故淵的對面。池故淵目光看著她，喬晚和早上時也沒什么區別，只是身上有了些脆弱感。

    早上的事情，對兩人而言都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喬晚很傷心。

    看到面前脆弱的喬晚，池故淵將目光收回，沒再看。

    人都到了，池故淵拿了菜單，道：“點餐吧。”

    喬晚應了一聲，接過菜單翻看著。菜單和第一次相親時一模一樣，喬晚找了半天卻也沒發現想吃的東西，最后，點了一份和第一次相親時一模一樣的菜品。

    餐就隨便點點吧，反正兩人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吃飯。點完餐，服務生拿了菜單離開，卡座上男女兩人沉默，半晌沒人開口。

    池故淵向來沉得住氣，這也是他一貫的作風，喬晚沉不住，在池故淵給她倒水時，喬晚看了他一眼，道。

    “今天不是只吃飯這么簡單吧。”

    喬晚把這頓晚飯的目的直接撕開，赤、裸、裸的就展現在了兩人面前。池故淵聽她說著，把她的水杯倒滿，而后，安靜地放下了水壺。

    “是。”池故淵應了一聲。

    喬晚看著他，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她的眼睛里蓄了些光芒，帶了些殷切，她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或許她期待池故淵說出什么，能讓她騙過自己，讓她繼續和他在一起么？

    但是池故淵接下來的話，打破了她的期待。

    “我想跟你道歉。”池故淵說。他抬眸看向了喬晚，道：“我不該隱瞞林戀的事情。不該隱瞞我和林戀在一起過，也不該隱瞞你長得像林戀。對不起。”

    喬晚的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然后又拔了出來。鮮血直往外流，流干了她的甜蜜和愛。

    池故淵這個道歉，徹底坐實了她的想法。是的，他曾經和林戀談過戀愛，而她長得像林戀，他很抱歉，一開始的時候沒有跟她說過她是林戀的替身，讓她愛上他。

    喬晚真正體驗了一把心如刀割。

    在池故淵給她打電話時，她還希冀著，希冀池故淵對于他們之間的事情，有著不同的解釋。可是事已至此，她還希望有什么不同的解釋呢？

    喬晚抬眼看向了池故淵，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過了很久很久，喬晚才輕輕笑了一聲，像是譏諷，像是自嘲。

    “你為什么跟我道歉呢？”喬晚問。

    她看著池故淵，臉上的笑容一絲一絲地收起，道。

    “你這個道歉，還不如說我就是林戀，讓我來得更好受些。”

    -

    喬晚和池故淵徹底結束了。

    他沒有像剛被她撞破他曾經的戀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時的模棱兩可，他和她道歉，和她證實了她確實長得像他曾經的女朋友，她就是他愛情的替身。

    喬晚飯也沒吃，起身離開了餐廳。

    池故淵坐在卡座上，看著喬晚單薄決絕的背影逐漸離開他的視線。待喬晚的背影徹底消失后，池故淵收回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水杯里。

    水杯里的檸檬水清晰地倒映著他的面孔，池故淵望著他自己，眼底的悲傷洶涌得涌了上來。

    在喬晚離開后不久，他們的餐也好了。服務生端著牛排，看著靜坐在那里的池故淵，他有些不敢近前，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待著。

    “放在這兒吧。”池故淵并沒有讓他等太久，和他說了一聲。

    男人周身都覆蓋著一層低氣壓，可是并沒有壓迫人的感覺，只是他獨自悲傷，像是破碎掉的雕像，仿佛出個聲就碎成粉末。

    聽了他的話，服務生這才敢近前，把他的牛排放在了他的面前。而服務生手里還有另外一份，是對面的那位小姐的。

    但是現在那位小姐已經離開，兩人顯然是聊了什么沒聊好，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需要為您打包嗎？”服務生問。

    “謝謝，不用了。”男人道。他說完這些，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在最后，還用最后的修養和優雅對他說了一句。

    “能讓我自己待一會兒么？”

    他說完，服務生意會，將餐盤放在了一旁，道：“好的先生。”

    說完后，服務生離開了卡座旁。

    -

    池故淵一整天都沒有來工作室上班。自從上次的大項目完成后，工作室沒有大老板也好歹能運轉起來了。即使他不在，工作室的人都在各司其職的忙碌著。

    上了一天班，設計師辦公室的設計師和助理們都紛紛下班了。方洲仍舊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還在忙碌著。

    上次的大項目，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助理，但是最后項目上，落款也放了他的名字。這對一個小設計師來說，不光是事業上的肯定，也是他人生的重要一步，所以方洲最近的工作也比往日更加賣力了起來。

    他現在是設計師助理，做的都是邊角料的工作。有些需要在網上查詢，方洲上著網，查詢著資料和文獻。

    這些資料文獻有些十分難懂，方洲有不懂的地方，就會在文獻所在的論壇留言。若是有大佬看到，會有人給他解答。

    這邊方洲剛有個問題發出去，那邊就有人回復了一下。方洲看到回復的解釋，茅塞頓開，他回頭繼續工作去了。可是剛工作了沒一秒，方洲回頭又去看了一眼那個回復的人的id，登時腦袋被劈了一下。

    他把工作放到了一旁，點開了那個人的主頁，給他發了一條感謝私信。

    【方洲：您好林先生，感謝您為我做的解答，哇，沒想到我竟然能得到您的解答，真是太令人激動了！】

    方洲剛把私信發過去，那邊就變成了已讀，而后對話框上林燁的名字顯示成了“正在輸入……”

    方洲振奮了！

    【林燁：舉手之勞。】

    方洲：“！！！”

    giao！大佬都這么平易近人嗎？

    【方洲：實不相瞞，我是您的終極粉絲，我非常喜歡幾年前您和我們老板合作的建筑項目……】

    說完，方洲列舉了幾個項目。

    【林燁：你在故淵的工作室？】

    看到林燁的回答，方洲信心十足，和他繼續聊了起來。

    【方洲：是的，我目前是工作室的設計師助理。對了，前段時間我們工作室的那個項目我也有參與。】

    【林燁：后生可畏。】

    方洲：“！！！”

    嗷！

    【方洲：不不不，還是前輩更厲害。】

    【林燁：故淵回工作室了么？】

    當時林燁去找池故淵，第二天，再去找他，他助理安妮就說他出差去了。

    【方洲：啊，您是說前段時間我們老板出去度假嗎？回來了，前幾天回來的。】

    【林燁：度假？】

    【方洲：對啊，和我們未來老板娘。】

    【林燁：他有女朋友了？】

    【方洲：對啊，您不知道嗎？】

    方洲發完這句話后，就后悔了。挖槽，他怎么能這么說？林燁是老板的好朋友，老板有女朋友林燁卻不知道，他卻這樣問，這不擺明了說林燁在他老板心里不重要嗎？

    【方洲：那個，其實也剛在一起沒多久。】

    方洲解釋了一句，林燁似乎卻并不在意他不被池故淵當朋友這件事情。

    【林燁：他可能是要訂婚或者結婚的時候再通知我們。】

    不得不說，林前輩自我安慰能力很強。

    【方洲：對啊對啊。】

    【林燁：不過你這么說，倒讓我對他女朋友有些好奇了。你有她照片么？】

    【方洲：沒有。】

    【林燁：那真遺憾。】

    方洲看著林前輩這么遺憾，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當時喬晚第一次來，好像有人拍過，后來喬晚知道了，也沒有說他們什么，那照片也就留下了。

    【方洲：但是我同事有，我給你找找。】

    【林燁：好，謝謝了。】

    得到林前輩的感謝，方洲更加干勁十足，不一會兒，他就從工作群里找同事們要來了未來老板娘的照片，然后直接發給林燁。

    林燁坐在電腦前，手上正拿著手機。不得不說，今晚和這個叫方洲的人聊天，有些事情是挺讓他意外的。

    先是池故淵出去度假，故意躲他，后是池故淵有女朋友卻不告訴他。經過林戀的事情后，兩人的關系確實不那么親近，但也不至于疏遠到如此地步。

    在他奇怪的時候，方洲已經把照片發了過來。而看到照片的那一剎那，林燁所有的疑問都被解開了。

    看到喬晚的照片，林燁一下從電腦前站了起來。

    第48章

    這個叫方洲的人發來的池故淵的女朋友的照片, 和林戀的長相一模一樣。林燁在看到照片時，腦袋空白了片刻。而后，他坐回位置, 仔細端詳。

    世界上總是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可是池故淵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性格。他不會在失去林戀后, 再找個替身和他在一起，這個女人必定是林戀。

    池故淵怕他見到她，所以在他去找他時, 特意帶著林戀外出兩周, 就怕他們碰到。林燁心中想著, 方洲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方洲：我們老板喜歡聽鋼琴曲, 喬小姐是鋼琴老師, 聽說他們是在一家西餐廳認識的。當時喬小姐在餐廳做鋼琴師, 剛好被我們老板認識了。不過真在一起，還是因為喬小姐的母親和我們老板的母親有什么關系。您也知道, 像我們老板這種身份的，既然找女朋友都是門當戶對的。】

    沒等林燁問, 方洲就把他聽來的關于老板和喬晚的愛情故事跟他講了一遍。池故淵和喬晚這些愛情故事，他們作為下屬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但是老板高調, 在尹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上對喬小姐求愛, 后來生日宴上的富二代傳來傳去，他們工作室的人也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