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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工夫,地面已變成了黑沉沉的,與穹頂幾乎一模一樣,其中光暈暗流涌動不止。 只在這呼吸之間,那通道和大網也不見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竟是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這時,頭頂暗金色的光芒一閃,竟是幾道密語經咒依次亮起。 瀾靈素情知不妙,可還未及反應,就覺一股倒吸的力量由上而下,將身子沖得一沉,竟完全不受控制,“嗖”的便向下墜去。 腦中“嗡”的一沉,人已在杳冥的黑暗之中,手腳像被緊緊縛住,半點也動彈不得。 這時耳邊已聽不到師姐的聲音,方才還抱在懷中的朱麗葉也不知被卷到哪里去了。 她倒沒覺驚懼,就是后悔。 早知道之前就該一劍戳死那渣渣算了,要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身子疾速向下,越墜越快,到后來風已將頭腦沖得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出了。 就在這時,下落之勢陡然停住,手腳的緊縛感也瞬間消失,眼前卻仍是茫茫一片,不見光亮。 瀾靈素試著拿手去撐,掌間就觸到重重尖礪,除了斑駁的雜草,還滿是碎石。 她不由一喜,沒想到竟從那城下密室到了野外!莫非是承禎師叔又回來了,然后用佛印將她們都救出來了? 再向四周看,天空夜色沉沉,左近都是十余丈高的巨巖矮崖,礫石遍地,草木莽然,與尋常的山谷無異。 可再朝前看,那谷深處卻紅光隱隱,忽明忽暗。 瀾靈素越看越覺得可疑,這似曾相識的恐怖感覺…… 這時候只有她一個人,不能著急也不能大意,還是要想想辦法,要不然四處走走找破綻出路? 這樣想著,她的目光轉向山谷深處那片紅光浸染的地方。 幾個起縱間,那片紅光已近在不遠處。 她越來越覺得這里眼熟,甚至能感到一股熏熏的熱力迎面而來。 到了這時候,她心中早已醒悟,只是不敢相信。 然而很快,那紅光漫起的地方便呈現在眼前。 谷地開闊,左側橫著一面高墻似的巖壁,右側一座矮崖,崖下還支著一口碩大的豎爐,周身刻滿經紋,爐口赤紅涌動,將整片山谷都映得如同燃燒一般。 而在迎面正中的山石間,赫然是一尊石雕巨像,似人非人,半身以下都模糊不清。 所有的東西都跟萬劍谷遇到的迷障差不多,不同的就是沒有那團霧,也沒有鐵籠子,更沒有大蜘蛛,還多了座石像。 別的也都還好,就是這石像…… 瀾靈素只覺脊背發涼,俗話說得好,當感覺一個地方讓人不舒服的時候,不要猶豫,趕緊走就對了! 于是,她當下就轉身掉頭走。 誰知還沒飛出丈許,背后便傳來“嗬嗬嗬”的笑聲,雖是沉如悶石,卻像有股說不出的魔力,引得人不由自主便向后看。 這邊才轉過去,兩道碧幽幽的光已射到身上,將她團團裹住,隨即勁力一收,轉眼間已在山谷正中的巖壁下。 瀾靈素:“!!!” 瀾靈素只覺渾身如同鐵索緊盤,同剛才落下時一樣,半點真力也使不出,旁邊的徐承禎掙動了幾下,也是徒勞無功。 “嗬嗬嗬——” 那山崖上的巨像幽光瑩瑩,唇角竟斜斜挑起,望著她猙獰而笑,忽然目光向旁一掃,正落在山崖下的豎爐上。 爐身轟然震動,幽光上下瑩動,斑駁破裂之處瞬間彌合,完好如初,上面的爐口處隨即涌出幽冥般的火焰,爐中鐵水涌動,發出陣陣沉悶的鼓蕩聲,間或幾縷飛濺而出,落在地上,立時將草木引燃,仍是碧幽幽如同鬼火一般。 “嗬嗬嗬,好久沒見到生人了。” 那石像眼中的光柱轉回來,仍將兩人團團罩住,見他們還在不住掙動,猙獰笑道:“不用白費力氣了,在這里便是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使不出一成真力來。” 瀾靈素:“……” 怪不得她忽然一下就像是被綁住了千斤重的鐵,不僅飛不起來,連命劍也祭不出來了。 這石像該不會就是綠眼睛少女養的那種邪物吧,竟能將人的修為壓制住? 那么這尊石像是誰養在這里的? “你從哪里來?”石像忽然又問。 瀾靈素像是充耳不聞,暗自思索著脫身之法。 “再不說,便將你填到膛里當爐炭!”那石像見她硬撐著不言語,忽然怒起,發出一聲爆喝。 “我是天權門下,你是誰?”她決定搬出天權劍派的名號。 石像聞言先是一怔,像也有些吃驚,隨即縱聲長笑,仿佛極是興奮。 “天權,便是鳳麟洲那個愛耍劍的門派么,嗬嗬嗬,好!聽說你們劍道修為稀松平常,鑄劍的手藝倒是不錯,正好,正好,嗬嗬嗬……” 瀾靈素聽到“鑄劍”二字,額角便突的一跳,腦中不自禁地便浮現出那時徐承禎舍身跳入鐵水里的情景,難道這次又要重演? “那不巧,你要失望了,我正好是不會鑄劍的天權弟子。” 哼,想叫她為奴仆,還鑄劍呢,做夢! “好硬的一張嘴,果然所謂玄修都像茅坑的石頭。”那石像哼聲而笑,忽然左眼綠光一甩,裹著瀾靈素“嗖”的飛到山崖處,懸在爐口上方數丈高的地方。 “我現下就將你丟進鐵水里,看你如何嘴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