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師兄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法陣外許多弟子聽了都面露佩服之色，暗中嘖嘖贊嘆。

    然而，涵虛真人的這番話倒是真把瀾靈素給唬住了。

    好家伙，失敗了元氣大傷不說，下一次還要再等九年！

    “承禎師叔，你當年過萬劍谷時，難么？”忽然，旁邊終于有人忍不住問道。

    “……”

    瀾靈素愣了愣神，但還是和善地沖那位師兄笑了下，回答道：“只要刻苦修習，過陣便不難。”

    那人呆了一下，湊近幾分，有些不好意地低聲說道：“不瞞師叔說，我已自不量力去試過三次了，嘿嘿。”

    失敗三次了還能這般樂觀！

    這位師兄的心態好極了，瀾靈素感嘆之余，也決定借用徐承禎的名號去鼓勵一下對方。

    于是，她抬手在那人肩上拍了一下，鄭重其事地說道：“嗯，師侄心誠志堅，鍥而不舍，下回必定能成功。”

    “多……多謝師叔！我……我一定會好好修習，爭取下次能闖過去！”那人立時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嗯。”瀾靈素微微頷首。

    “真人，弟子也想試闖萬劍谷！”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得又清又亮，順風送出，在場所有弟子全聽到了，一個個都錯愕不已地朝那邊望去，偌大的山谷間登時鴉雀無聲。

    瀾靈素只覺一顆心登時被提到了嗓子眼，自己的聲音她比任何人都熟悉，完全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徐承禎來了！

    他還真敢！

    但是她也不覺得涵虛真人會同意，不是徐承禎不厲害，而是她才剛筑基的身體，應該嚴重限制了徐承禎的能力。

    她深吸一口氣，就等著他被拒絕，可誰知涵虛真人先是默然不語，過了半晌卻語聲帶笑問：“你也要試？那老朽之前說的，你都聽清了么？”

    卻見徐承禎大步上前，抱拳一臉堅定：“聽清了，多謝真人賜準。”

    “……”瀾靈素心下著急，可又不能當真上前去拉他回來。

    涵虛真人捋須一笑，指尖射出一道青光，徐承禎面前的法界竟裂開一道門。

    眼見著徐承禎毫不猶豫要抬腳往里走，瀾靈素一急，出聲喊道：“師叔——”

    眾人一愣，徐承禎也回過頭看她。

    她知道自己嘴巴一快，又喊劈叉了，當即，只能穩住臉上的笑，高聲道：“師叔在內門等你，注意安全！”

    “唔……”

    眾人心中暗嘆，承禎師叔真不愧是“承”字第一，在這樣的情形下都敢示愛。

    “靈素師妹，承禎師叔說了，他在內門等你！”

    不知是誰忽然先喊了這么一嗓子，緊跟著陸陸續續就有人也加入“搖旗吶喊”中。

    徐承禎尷尬不尷尬，瀾靈素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想逃離清雩山，再也不想見任何人。

    伴著“承禎師叔在內門等你”這句縈繞在山谷半空，久久不散的話，徐承禎神色復雜地回眸望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沒說，毅然轉身就走進法界內。

    青光隨著他的身影一收攏，法界重又閉合，將其余人全都擋在外面。

    而瀾靈素更是趁機悄悄從人群中退了出去，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關上門，再也不見任何人。

    可跑到半道上，眼前忽然青光閃現將她整個人籠住。

    一股古怪的吸力似乎要將她的魂魄從身體里抽出來似的，她完全無法阻擋這股力道，只覺腦中“嗡”的一沉，人就已在杳冥的黑暗之中，身體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不知道會飄向哪里，手腳也像是被緊緊束縛著，半點也動彈不得。

    耳邊不僅聽不到任何天權弟子的呼喊聲，就連抱在手里的朱麗葉也不見了。

    ．

    這是徐承禎第二次闖萬劍谷。

    他在谷口恭敬肅立，臉上仍是那副冷漠的神情。

    等到涵虛真人的聲音傳來，這才抬手行了一禮，與另一位弟子一前一后，走入巨石相夾的窄道中。

    這條路還是跟記憶中一樣，兩旁巖石尖厲如荊棘突刺，最窄的地方，他從前甚至都要小心翼翼地側著身子才能將將通過。

    而今，石道依舊逼仄，但是他卻變成了身形嬌小的瀾靈素，也不用側身，更不用小心翼翼，輕輕松松就能順利走過去。

    到了谷口處，頓生濃霧，幾步之外便瞧不見了，一路看似并沒任何異狀，徐承禎沒有繼續向前，但是另一位進來的弟子此刻已沖進了濃霧中。

    霧氣朦朧中，就見前方劍氣縱橫，傳來陣陣破空的錚響，聽著就像是那名弟子已與什么人交上了手。

    徐承禎屏氣凝神，絲毫沒有要去前去相幫的意思。

    耳邊風響，霧氣淡去，白天轉眼竟成了黑夜，不見星月，只有一片陰凄凄的黑，也不比之前濃霧時好多少。

    徐承禎凜起眼，手也已按上腰間的劍，拇指輕輕抵在劍鞘上。

    忽然，眼前寒光閃現，裹著勁風當頭劈來。

    他側身避開，足下輕點，飄上背后幾丈高的石壁，垂眼看著背后襲來的人，那人不是別人，果然正是與他一同進來的弟子。

    此刻對方就像是瘋魔了一樣，不管不顧，劍風到處山石地面都被斬得溝壑縱橫。

    徐承禎知他是陷入了迷障之中，再看身上這一襲白袍，赫然就是自己原本的樣子，料想定也已入了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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