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寒假

    「咦？你不是不來了嗎？」勒至剛很驚訝在教室看到沉傾玉，他不是明明說寒假之后就不唸了嗎？

    「再看看吧！」他原本的確是這么打算的。

    「那太好了！我們又可以混在一起了。」雖然當初勒至剛是因為他才來臺灣就學的，可是讀了之后，他還蠻喜歡這個學校的，所以即使沉傾玉想提早休學，他還是決定唸到畢業。

    「嗯。」沉傾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自動的坐到老位子，看似不經意的注意各個進教室的人。

    自習鐘早響起，該進來的應該都進來了，但他還是沒看到某個人，大概又是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吧。這次頭上不曉得又要黏幾朵花了？沉傾玉有些好笑的想，臉色不覺的柔和了幾分。

    幾個月前的那次家教，在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后，就成了絕響。他從沒見過有人可以哭得這么難看又可憐，停都停不了，好像他有多欺負人似的。沒辦法，最后他只好開車送她回去，免得她嚇到路人。真奇怪，被罵到臭頭時，她反而沒哭，當他試著和顏悅色時，她怎么反而大哭？真是被虐待狂！后來，他缺了不少課，接著又放寒假，就也沒機會取笑她了。

    咦？看看時間，怎么還沒見到她？她這么循規蹈矩，不可能翹課啊？尤其是寒假后開學第一天。

    「至剛，你知道江喜晴嗎？」忍不住了，他走到正看著漫畫的死黨，靠在他耳邊輕問。

    「啊，誰？」勒至剛茫然的很。

    「沒事。」老實說，他只是試試，并不期望死黨認識不起眼的同班同學，不再浪費時間，他隨即走出教室。

    她轉學了？沉傾玉走出教務處，對剛得到的消息感到震盪。他先到她常待的花叢，確定她沒昏死在那里后，就決定去問班導她是否請假？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她在寒假前就自動辦理轉學的答案。不理會班導好奇的眼光及疑問，他沒多說什么就直接到教務處，要求查閱她的資料。沒人敢多問他的目的，所以他順利的查出她轉去的學校及住址。搞什么？她怎么敢給他搞失蹤？要耍帥，搞失蹤的，應該是他！怎么會是他在這兒悵然若失……

    ＊                          ＊                            ＊

    「好，再見，明天見……」  走出校門口，江喜晴愉快的跟同學道再見。自從轉來這間餐飲學校的夜間部后，她就輕松很多了。白天她已找到工讀的工作，在一間很nice的咖啡店，也租了一間雅房，皆在學校附近。還好，她未雨綢繆的先存了一些錢，才讓這一切輕松了許多。

    「你在躲我嗎？」本想用逗趣的語調說，但出口后竟隱含埋怨意味，沉傾玉有些不滿自己彷彿透露了些什么。

    「傾玉同學！是你嗎？你怎么會在這里？」江喜晴不敢相信的雙手捧著臉，看著突然出現在路邊的人。

    「我等你很久了。」Shit，搞什么，他怎么越說越噁心？

    「等我？真的嗎？你等很久了嗎？啊，都十點二十分了！我都是十點才下課的，今天跟同學聊了一下，才這么晚出來。下次我會快點出……咦，不對呀！你怎么會在這里？是專程來找我的嗎？」她疑惑著，這里離他住的市中心挺遠的。

    「我哪會專程，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只是順便。」他看向別處，有些欲蓋彌彰。

    「是喔，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單純的不疑有他，只是好奇，也很高興再次見到他。

    「到車上再說。」他率先走到停在一旁的跑車，不管她有沒有跟上。

    「啊，傾玉同學，可是我就住在附近，走路就到了。」她跟著走到車旁，馬尾活潑的晃動著。

    手握著門把，他定定的看著她有點熟悉又陌生的臉不講話，突然有些緊張，好像有種抓不住什么的感覺。

    「我肚子餓了。」最后他只說。

    「是喔，那我陪你去吃東西，好嗎？」她不知為什么心跳有些加速？

    「嗯。」他輕輕點頭并暗自呼出一口氣，才發現，他剛剛好像屏著呼吸。

    兩人沉默的進了車，關了車門，他迅速發動，才發現氣氛有些迫人，空氣有些稀薄，不約而同的兩人趕快搖下車窗。

    呼……好多了……她多吸了幾口涼涼的夜晚空氣，才讓有些悶悶的胸口舒服了些。

    「欸，你可以開車嗎？你不是還未成年？」突然她想到，上次就想問，但哭得忘記了。

    「我有國際駕照。」她的起頭讓他放松了不少。

    「喔，是齁，國外好像十六歲就可以考照了，好好喔……」

    「你想學開車嗎？」他聽出她欽羨的口氣。

    「我才不敢咧，臺灣交通太恐怖了，我坐捷運就好了。」

    「啊，我們忘了系安全帶，這樣太危險了，來，我幫你……」她傾向他，欲幫他抓過安全帶。

    「不用，我來──」他突然怔住，因為她靠的好近，一股甜甜的香味從她身上傳了過來，像是又軟又甜的蛋糕，不由自主的，他吞嚥了一下，彷彿美食就在眼前。

    「你坐好。」他沙啞的嗓音帶著嚴厲。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愛人碰。」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趕緊將自己的安全帶系好。

    清清喉嚨，假裝默認，他熟練的開上快速道路。

    「我們要去哪里？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能陪你太久，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

    「請假一天。」他有些霸道的提議。

    「不行耶，臨時不可以翹班的，有空你來我店里，我請你吃飯。」她從背包里拿出店里的名片給他。

    「是你煮的嗎？」他看也不看，直接放入胸前口袋。

    「嗯，老闆娘人很好，讓我負責煮所有的餐點，每個禮拜還會換菜單，我學了很多菜喔！」

    應該是看她好使喚又好用吧！他想指出，但看她高興的樣子卻什么也沒說。

    「喂，傾玉同學，你還沒說為什么你知道我在這里？」她掩口遮住了個哈欠。

    「沒什么，就只是好奇你怎么不見了？問了班導才知道你轉學了。」分心看了一眼頻頻打著哈欠的她，知道她一定累了。

    「是喔，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我很高興看到你這個老同學。」那次家教后，她哭得很糗的被送回家，以為他一定覺得她很可笑，很莫名其妙，應該不想再跟她有所接觸，沒想到轉學了還會再見到他。

    「對了，你寒假過得好嗎？有出國玩嗎？」之前學校的同學放假一定會出國去玩，他應該也不例外。

    「還好，到歐洲分公司巡視了一趟。」他輕描淡寫的說，對他來說不是什么新鮮事。

    「真好，我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說……喔，沒什么，我上個禮拜才去巴黎shopping，但我覺得米蘭的東西更精緻，所以我又飛過去了一趟，真是累死我了……」她學著貴夫人的裝模作樣及語氣。

    「怎么？想當有錢人嗎？」他看她耍寶內心發笑。

    「想呀，怎么不想？所以現在就要多從你身上沾些金光，看能不能招財神。」她雙手伸向他，再往自己身上撥，想像金光撲滿身。

    「你當我是吉祥物嗎？我看你乾脆學著打扮，嫁個金龜婿還比較快。」

    「憑我？不可能吧？」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學識涵養又不及格，還是別做夢的好。

    剛好停紅燈，他分神看著她，專注的有些嚇人，令她發毛。

    「呃……你在看什么？」害她不得不擦擦臉，整理一下頭發。

    「看有人有自知之明。」他嘴角輕揚點出。

    「是啊，我什么優點沒有，就是挺認份的，凡事不強求才是王道！」她嘻嘻笑，挺樂觀的。

    「呆子。」他笑罵。

    她只是笑，看著他，很高興可以輕松的跟他相處，這樣很好。

    「我們要去哪里？」她又打了個哈欠。

    「先繞繞……」他不太餓，挺不想結束車里的氣氛。

    「喔，好。」啊……忍不住她又打了個哈欠，昨晚沒睡好，所以今晚特別累。

    她從車窗的投影偷看著很帥的他，覺得他真是天之驕子，條件好的不得了。雖然挺毒舌的，但對他愛的人，他一定會很溫柔的。想著想著，她幾乎要睡著了，車子開著暖氣，真皮椅墊又好軟，他開的車又穩又順，他的聲音又低又好聽，種種原因，似乎就是要她睡個好覺……

    呼呼呼……

    當沉傾玉專注的注意車況，心緒卻還在為她的話起波動時，卻突然聽到一聲聲類似打呼的聲音，訝異的看了她一眼，才發現她臉面向他，嘴角含笑的呼呼大睡去了。

    有這么累嗎？見到他，沒辦法撐久一點嗎？心中不滿的嘀咕著，但還是按鈕讓她躺平，睡的舒服點，再從后座拿起他的外套，輕柔的蓋在她身上。

    他儘可能平順的開著，在市區繞了幾圈，然后找個超商門口停了下來，熄火。轉頭看著還呼呼大睡，動也不動的她，小心的將她厚重的丑眼鏡拿下。

    「啊，模糊一片。」他好玩的戴起，她到底近視幾度啊？也不是個多用功的小孩，近視還這么深？

    好啦，憑良心講，她睡著的樣子是挺可愛的。小小嘴巴微張，短短的睫毛微翹，臉蛋還紅噗噗的像個可口的紅蘋果，不由自主的，他越靠越近……

    「呼嚕嚕……」她突然皺了皺鼻子，還打呼出聲。

    他猛退開來，不由來的有些心虛，那一刻他想干什么嗎？對她？不可能！

    「真是隻小豬。」

    他其實九點半就到了，不想承認是怕錯過她，老實說，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別的，但再見她，的確讓他有些高興。一個寒假好像沒產生什么距離，偶爾想到她，也都是想到她豐富的表情，通常是被他欺負的糗狀。然后，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總之，她這個玩具還蠻能舒壓的。

    「嗯……啊哈……」江喜晴半夢半醒的伸了個懶腰，覺得好像睡了一個好覺，讓她很想再回去夢鄉。

    她一定得發出那種聲音，挺出她小小的胸部嗎？他試著專注的看手機的email，卻覺得襯衫領口有些緊。

    「小豬，該起來了吧！」再睡下去，天都亮了。

    咦……她怎么覺得聽到傾玉同學的聲音？她試著張開猶睏的雙眼，然后定住，看著窗外的路燈，咦咦咦？眨眨眼，這不是她的窗戶，她住的房間沒窗戶！這不是她的小碎花棉被，這也不是她的木板床，旁邊這個冷臉大帥哥更不是她的！她立即坐直起來，一下子清醒。

    「嘿嘿嘿，敢問我睡了多久？」千萬千萬不要太久，至少天還是黑的。

    「從昨晚睡到今晚，打呼兼流口水。」冷靜的口吻聽不出好惡。

    昨晚……睡到今晚？昨晚睡到……今晚？昨晚睡到今晚！她雙眼瞪的斗大，卻還是一片模糊。

    「什么？我睡了二十四小時？」她驚跳起來，卻撞到車頂，痛呼了一聲，雙手按頭。

    「嫌自己還不夠呆嗎？」放下手機，他好氣又好笑，自然的伸手將她拉靠近，輕揉著她的頭，還好，沒腫起來。

    突然被摟進他胸口，一股好聞的古龍水撲鼻而來，她訝異的抬頭，看著他含帶笑意的眼，一時之間，兩雙眼互望著，誰也沒說話……

    然后，一樣突然的，她的頭被推離，害她差點兒撞到車窗。

    「咳……嗯，哼！你這呆子，我騙你的啦！你才睡幾個小時而已，但打呼流口水是真的。」清清喉嚨，他澄清。

    「喔，好佳在，啊，都十二點了！」她很不好意思的整理一下儀容，還偷擦了嘴角，也找到她被拔下的眼鏡，天呀，真糗，她怎么睡著了呢？

    「傾玉同學，真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害你浪費這么多時間。」她頻頻鞠躬道歉。

    「其實，你應該把我叫起來的，怎么讓我繼續睡呢？」

    「所以是我的錯囉？」將早先買的咖啡喝完，這才發動車子，讓暖氣再次作用。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搔搔頭，唉呀！她就是不會說話。

    「下次我會叫醒你的。」他打趣的看了她一眼。

    「下次？還有下次喔……」她有些竊喜，沒想到他不生氣。

    「你住哪兒？」她說在附近，卻不知是那一棟？

    「啊，你又回到這里了？在轉角而已，我走路過去就可以了。」她將外套還給他，拿起腳下的背包，打開車門。

    沒想到，他隨即熄火，也跟著下車，上鎖。

    「走吧。」他示意。

    「啊，你不用下車啊！」

    「快點，我累了。」

    「喔，抱歉，抱歉，這邊走。」她趕緊帶路，今晚已經麻煩他夠多了。

    他們肩并肩，沉默的走著，很快的，她的租屋處就到了。

    「謝謝你陪我回來，很抱歉沒陪你去吃東西，還讓你耐心的等我睡了這么久，真不好意思。」她臉紅紅的充滿歉意。

    「那你要怎么賠我？」他雙手插口袋，看著她羞紅的臉。

    「怎么賠你喔？不知道耶！你要什么？」挺煩惱的，他應該什么都不缺呀……

    「回來當我的同學。」他輕輕的說。

    「啊，可是我不能再回去了啊！沒有學費了呀！」他竟然是要這個？

    「那個人不再幫你付了嗎？」他早就猜到應該是這個原因，雖然她的檔案只註明是因私人原因而轉學。

    「嗯，可能是被發現了，就……」她聳聳肩。

    「你知道，你可以來找我的。」他專注的看她的反應，有些試探意味。

    「啊，喔，我是有想過啦，但已經放假了，我又不知道你的電話，更不敢冒然的去你家，而且……」她不好意思的低著頭。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在意我去哪里了？我是當你是朋友，但你可能不這么認為，所以，我就沒想辦法讓你知道我轉學了。」

    「可是……」她開心的看著他，「你還是找到我了，所以我很高興，你是學校唯二會跟我講話的。」

    沉傾玉看她傻傻笑著，雖然她還是戴著那付丑眼鏡，但微亮的街燈映照在她臉上，竟形成一種光輝，讓她很有美感。尤其她充滿笑意的眼光，直直的望著他，讓他的胸口有些緊繃，他不覺的深吸一口氣，想舒解莫名的緊張。

    「唯二？誰還跟你講話？」奇怪？這不是他原本想說的。

    「趙娟呀！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有些心虛，好朋友應該也是她自己認為的。

    「趙娟？你也有做過飯給她吃嗎？」他想起來了，之前在學校餐廳看趙娟吃的津津有味的餐盒跟她的很像。

    「咦，你怎么知道？」

    「哼，你倒挺會做公關的嘛！」

    「哪有？只是趙娟說吃不慣餐廳的東西，所以我偶爾會做幾樣她愛吃的給她，沒有刻意啦！」她哪會搞公關？只是想對朋友盡點心罷了。

    吃不慣？他冷哼！那隻豬食慾好的很，沒見過她挑食過！根本就是見縫插針，吃定眼前這爛好人罷了！

    「以后眼色放亮點，別老是當爛好人，不然被賣了還幫人數鈔票。」這呆子就是需要人提點。

    「不會啦，趙娟人很好的，她也常帶吃的給我呀！」雖然都是粉絲送給她而她不愛的，但也是心意呀！

    「大概都是別人送的，而她不要的吧！」那個人的德性他還不清楚嗎？

    「啊，你怎么知道？」他會讀心嗎？不然，他怎么知道她所想的？要不然……突然間，靈光一閃……

    「你……難道你……」她瞪大雙眼，一手指著嫌犯……

    「你耍白癡嗎？」雖不解她的大驚小怪，倒也沒對她的腦袋有多大信心。

    「你  喜  歡  趙  娟！嘿嘿嘿……」她掩口笑，因猜到他的心事而沾沾自喜。

    「果然是笨蛋。」他雙手插口袋，搖著頭，一付孺子確定不可教也的感嘆樣。

    「喂！別害羞嘛……我了我了，我會為你保密的。趙娟很棒的，你們郎才女貌很相配！」一個是王子，一個是女王子，外表家世皆配的不得了，這種組合才對嘛！她很高興兩個她崇拜的人可以變成情侶，讓她這個路人甲也很光榮。

    「害羞你個頭啦！」他賞了她個大爆栗！

    「噢……」很痛欸！額頭被Ｋ了一下。

    「誰叫你亂配對！人笨就別有太多想法！只會消耗僅存的腦細胞。」

    跟趙娟這輩子根本不可能！她其實是他表妹，就算可能，他也不會看上那粗魯的假男人！套句死黨的話。

    「好嘛，算我說錯嘛，但你也不用使用暴力啊……你看你看，一定腫起來了啦……」她抬高額頭讓他看。

    「怎么可能？我只是輕輕碰一下……」他用手指抬高她的下巴，還拿掉她的眼鏡，仔細審視。

    「我很容易瘀青的……」她嘟嚷著，嘴唇翹得老高。

    「還好啦！大驚小怪……」沉傾玉輕撫她略紅的額頭，靠的很近，想藉著昏黃的街燈檢查。突然發覺他們的姿勢過于曖昧，她的眼猶帶怨，紅唇嘟起，只要他再靠近一點，就可以吻上了。事實上，他們地上的倒影已經吻上了！他一慌，竟猛然把她推開！

    「唉呦！」她大叫，因為差點兒被推倒，還好他又及時拉她一把。

    現在是怎樣？她搞不清楚狀況。

    他很快的放開她，將雙手插在褲袋，趕快隨便想個話題。

    「我之前說你可以來找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幫你付學費。」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是微不足道。

    「什么？你要幫我付？」她很訝異，雖然話題跳Tone得很，但她已經可以應付自如，接得很快。

    「你知道，這對我沒什么困難的。」他淡淡的說。

    「可是我不能這樣做，這是不對的。」她搖頭。

    「就當我借你好了，你不是答應你阿嬤要唸下去嗎？」不想要她拒絕。

    「啊，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她很驚訝，她只提過一次，沒想到他竟記住了。

    「但是那是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呀！現在情況已經改變了，所以我也不算違背對阿嬤的誓言了。」她扭著手辯駁。

    「你為什么要放棄那么好的學校而讀夜間部呢？你不想想你以后的前途嗎？」

    「其實那種貴族學校我讀得很辛苦，你也知道我成績一向不怎么樣。」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現在我半工半讀，可以存錢又可以讀我喜歡的餐飲科，這樣很好，我現在很快樂。」

    「你……」

    「傾玉同學，你人真好耶！」她靦腆的對他笑，「謝謝你對我這么好，這么關心我。」

    「你可別亂想，我只是覺得你夠呆，夠好玩。」她根本搞不清狀況！

    「是這樣喔？」她想了一下，「那也沒關係呀，你高興就好。」然后，像是做了個決定，就著街燈，她認真的望著他。

    「傾玉同學……你就繼續玩我吧！」

    什么跟什么？他啞口無言，然后無法克制的爆笑出來……

    「你這個呆子……」

    ＊        ＊                              ＊

    「咦？你今天怎么沒上學？你又請假了嗎？」看到一大早就報到的俊秀男子，江喜晴很疑惑，自從她答應請他吃飯后，他就連續吃了兩天午餐，可那是周末假日，今天可是禮拜一呢？

    「怎么？不歡迎我啊？」沉傾玉自動的坐在靠窗的位子，只看了她一眼，就開始研究放在桌子的早餐menu。

    「怎么會？我很高興你來呀！你慢慢看，看要吃什么？」咖啡店早上八點才營業，但她七點就要來開門準備，他們的顧客群不是早晨趕著上班的人，而是附近社區，有錢有間，可以好好吃一份早餐的人。

    沉傾玉本應該一早就進公司開會的，但他臨時決定將重點傳給他的特助由他轉達。像他這種家大業大的集團，每個人擔負著極大的責任，不是說翹班就可翹班的。但他是集寵愛于一身的老么，只要不耽誤大事，是不會有人說話的。更何況，他天生就是個卓越的決策者，對于公司的運作早就瞭如指掌，不僅提出了很多讓企業能成功擴充的計劃案，同時還放遠眼光，引導公司涉及現在很夯的生技及醫美業，成績優越的讓一些保守的董事也不得不對他另眼看待。

    但對他來說，一個繁復的企劃案還比不過一個早餐menu難決定。他微皺眉，A餐跟B餐都有他想要的，但都點又太多了，誰會想到一向懶得吃早餐的人，會因為她而改變。

    「決定好了嗎？」江喜晴先將他愛喝的黑咖啡奉上，然后站在一旁耐心的等他決定，現在才八點半，只有他一個客人。

    「Ａ餐好了。」他終于決定。

    「好的，請稍等。」她擺出平常對客人的恭敬態度，眼睛卻瞇瞇笑。

    「等一下，改Ｂ餐好了。」他再次決定。

    「好的，沒問題。」她再次鞠躬。

    「等一下，還是Ａ餐吧。」

    她瞪大眼，沒見過這么猶豫，這么有人性的他。

    看到她的表情，他才驚覺自己太不Man了。

    「眼睛大嗎？看什么看？還不快去準備！」他耍狠，然后將傲臉轉向窗外。

    「好的，請稍等。」她趕緊收斂表情，忍笑的走到廚房。

    哇……完了！他最后決定是什么餐呀？她偷窺一下他的表情，怎么辦？還是很臭，她不敢再去問，沒關係，她知道怎么做了。

    「這是什么？」看著ＡＢ餐全呈現在一個餐盤里，份量雖不多，但卻炒蛋、太陽蛋、培根、火腿、麵包、沙拉、水果及優格皆包括。

    「這是ＡＢ餐，特別為你準備的。」不記得他要的，就乾脆通通上，反正他也挺猶豫的。

    「看來你不笨嘛……」他滿意的拿起刀叉。

    「我本來就不笨呀！」她不滿的嘟嚷。

    他意有所指看了她一眼。

    「好啦，有時候很笨啦！」看他面露喜色的吃著她準備的食物，總是讓她很滿足。

    「你吃了沒？」終于，他良心發現，問著站在一旁，喜孜孜看著他吃的她。

    「嗯，吃了，這樣才有力氣做事。」

    「坐著。」看她像忠心小狗似的膩在他身邊，他還挺習慣的。

    「不行啦！我站著就好，客人來了不好看。」她搖搖頭。

    「不會有人來的。」

    「唉呀，不可以詛咒啦！」她真想摀住他的烏鴉嘴。

    「雖然生意不是挺好，但還是有些老主顧啊！而且你一大早就來了，開門就見財，一定是個好預兆的。」

    「誰說我會付錢？」他優雅的擦擦嘴。

    「不用付，不用付，我請你，我付也一樣。」對他，她挺大方的。

    「你有比我有錢嗎？」老是裝闊，賺的這么辛苦，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

    「請問，有幾個人比你有錢？」挺虛心的請教。

    他撫著下巴想了一下……

    「還真的不多。」

    「對嘛，我想也是，沒想到，我可以跟個大富人做朋友！」應該很多人羨慕她吧！

    「誰是你朋友？」他睨了她一眼。

    「嘻嘻，同學，同學。」這可沒錯了吧！

    「前同學。」冷冷糾正，哼！

    「是是是，沒錯，沒錯。」還挺計較的，她一邊虛心認錯，一邊勤快的收拾清空的餐盤。

    噹噹……突然開門鈴鐺響起……

    「歡迎光臨！」哈，生意上門了！她就說嘛，她脆聲迎接。

    陸陸續續客人進來用餐，原本就沒幾桌的餐廳，很快的就坐滿了。看她一個人招呼又煮餐的，忙進忙出卻也迅速有條理，沒有手忙腳亂。看不出有些糊涂的她，還挺適合做這行的，沉傾玉邊觀察邊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欸，要走了嗎？」從廚房窗口看到他站了起來，她馬上跑了出來。

    「嗯，太吵了。」他掏出叁仟塊，放上收銀柜臺。

    「啊，不用，不用，說好我請的。」她將錢擼回去。

    「少囉嗦，這是我預付的餐費。」硬盯著她收下。

    「喔？這樣喔，那我開個收據給你。」可以這樣嗎？老闆娘沒教耶！

    「不用了，你叁點下班嗎？」確認一下。

    「啊，對，但我六點要上課。」不知他為什么問？

    「你當我白癡啊！」要說幾遍！受不了似的瞪了她一眼。

    呃……這應該不是是非題，察言觀色她還會一些。

    「那您慢走。」她沒空多說，要幫客人上附餐飲料了。

    看她無暇多談的轉身離開，他突心生不滿，雖說他本就想走了，但她就是不該先轉身。

    還有事嗎？她站在吧臺內，用眼神問著皺眉盯著她的他。

    他抿了抿嘴，什么也沒說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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