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利景坐的是包間絕對的中心位置, 屈少司是就近找的位置, 離門非常近，他目光看著陸越, 見陸越越來越近, 正想著找一個比較合適的開場白。

    蹬、蹬、蹬。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從他面前走過，陸越沒有停留，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屈少司：“？？？”

    他視線跟著陸越移動,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陸越坐到茍利景旁邊。

    緊接著一窩蜂的人圍過去，烏泱泱一片, 完全遮住陸越。

    屈少司摸了摸鼻子, 難道是燈光太暗，陸越沒看到他？那他是不是該主動過去打招呼？

    可他分明第一眼看到了陸越, 陸越竟然看不到他？不是在追他？不是喜歡他？

    尤其已經過去21秒，陸越依然沒發現他。

    屈少司極其不爽, 他望著歡聲笑語的不遠處，幾秒后收回視線。

    茶幾上擺滿了啤酒，屈少司拿起一瓶，想要單手開瓶蓋, 半晌沒擰開，他默默拿起開瓶器。

    咚。

    啤酒蓋掉到地上，屈少司撿起放到桌面, 喝水一樣喝著啤酒。

    余光不時瞄著不遠處。

    圍著的人群散開不少，但有幾個女人坐在陸越對面，正在笑著和他說著什么。

    陸越沒開口，唇角含笑，偶爾會點一下頭，表示他在聽。

    “……”

    屈少司瞇了瞇眼睛，看來陸越很適應這種場面。屈少司抬高下巴，一口喝掉小半瓶啤酒，

    這時話筒里突然串了一下電流，甜美的女聲說：“接下來這首歌，獻給一個人。”

    大家的目光又被吸引到握著話筒的女生身上。

    馬上有男生起哄：“哇哦，何大班花的獻唱！”

    同時也有幾個女生給她加油打氣：“靜宜加油！”

    橘色的筒燈光落在何靜宜臉上，盡管昏暗，依稀能看到她精致秀美的五官。她不同于包間其他人，被陸越吸引了目光，從始至終，視線只看著屈少司。只是屈少司并沒有看過她一次。

    何靜宜有些失望，她深吸口氣，聲音很輕，卻很認真：“希望他能喜歡。”

    年少時，少年太過光芒萬丈，每天只敢偷偷看他一眼，然后滿足地，紅著臉收回視線繼續聽課。

    有想過去告白，每每在最后一步，總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只能目送少年走遠咬唇。

    今天得知少年回來，她特地趕了過來。少年一如記憶中的耀眼，她想告白，至少，也得告白一次，算是給曾經的自己一次告別。

    旋律響起，何靜宜視線已然模糊，她低低吟唱：“如果你的眼神能夠為我片刻的降臨，如果你能聽到心碎的聲音……如果你愿意一層一層剝開我的心，你會發現，你會訝異，你是我最壓抑深處的秘密……”

    是一首經典老歌，《洋蔥》。

    何靜宜一如既往，第一句就跑調了，但她唱得認真，在場的人也都聽得思緒萬千，尤其是茍利景，酒勁上頭，紅著眼，嚎著跟著唱：“我就像一顆洋蔥，永遠是配角！”然后改詞，“可是那又怎么樣，去他爺爺的愛情，老子只愛學習，復試必過！”

    有些悲傷的氣氛瞬間被打破得徹底，大家笑成哭著抱成一團，仿佛回到了初中的時光里。

    屈少司全程狀況外。

    他沉浸在陸越竟然沒看見他的憂郁里，啤酒一瓶接一瓶開，等回神一看，桌面擺著五個空瓶。

    “……”

    屈少司晃晃頭，他頭特別重，看東西亦開始出現重影，他知道他醉了。

    他沒有再看和別人談笑風生的陸越，雙手撐著沙發，準備起身離開包間。

    他要去二樓吃東西。

    陸越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滋。

    屈少司已經站起來了，一陣微弱的電流，熟悉的聲音，通過話筒響徹包間。

    “屈少司，我送你一首歌。”

    瞬間全場寂靜。

    屈少司梗著脖子回頭，就撞進男人漆黑深邃的眼里：“nothings gonna ge my love for you .”

    *

    和先前幾個的五音不全，鬼哭狼嚎截然不同，陸越聲音低沉磁性，像是在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屈少司不知道，原來陸越唱歌也那么好聽。他一動不動，和陸越對視著，仿佛包間里，乃至全世界只剩下他倆。

    他只看著他，他也只看著他。

    陸越一早就看到了他，是故意無視他。為什么？

    陸越為什么這么做？

    想他吃醋嗎？

    屈少司思考得很緩慢，但卻從未有過的清醒。

    的確，他醋了，醋得很厲害。他無法忍受陸越無視他，更不愿意，陸越對著別人笑。

    他對陸越有占有欲，如同他的錢一樣，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如果這就是喜歡，這就是愛……

    屈少司黑眸閃爍著越來越亮的光，他望著近在咫尺的陸越。

    電光火石間，確認了他的心意。

    是，他喜歡陸越，他想獨占陸越。

    而四周，除了屈少司之外的人，全部一副驚恐臉，都是文化人，英文沒能過四級，也能聽懂其中幾個單詞。

    my，love，屈少司！

    敢情陸越的主，是屈少司！

    何靜宜同樣傻了，不過不是因為陸越這么公開告白，而是屈少司的表情。

    她從未見過屈少司如此專注溫柔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