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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的功夫,宓葳蕤也走到了近處。 “國師來了。”惠仁帝神采奕奕地看過來, “快起身, 不必多禮。” “謝皇上。” “皇上身體還未痊愈, 這是臣昨日回青云閣后,連夜煉制的健體丸,皇上每日可在飯前服用一粒。”宓葳蕤取出裝了藥丸的瓷瓶遞給李忠,由李忠呈給惠仁帝。 宓葳蕤并未提及其他, 恪守著應有的本分。 李忠心道,這才是聰明人該有的態度。 皇上高興不高興, 為臣者理應cao心,但若是直接開口向皇上詢問, 那便是著相了。 畢竟有些事皇上想說自然會開口,就如今日, 宓葳蕤一字未提, 惠仁帝反而主動說起:“李忠,你聽聽, 這國師和朱院使說的話都一樣。” “可不是。兩位大人有心,都顧念著皇上您的身體呢。” 李忠的話,即順了惠仁帝的意, 又捧了在場的宓葳蕤和朱濟善,可謂面面俱到。 “國師也來看看。”惠仁帝朝宓葳蕤招了下手。 宓葳蕤走到書案邊,低頭看去,只見十來尺長的粗布上,除卻開始由縣令執筆,后面密密麻麻皆是人名。 “萬民書。”宓葳蕤說了句,接著又仔細看了看內容,才說道,“皇上明政,百姓知禮,乃伽邑之幸。” 惠仁帝聽罷,剛落下的笑又去而復返。 縱觀歷朝歷代,上呈萬民書的情形數不勝數,但這些萬民書中,唯有惠仁帝眼前的這份,是在感念皇上恩德。 此前減賦撥糧,惠仁帝其實心中是有些不愿的。 若不是喻蘇開口,又有宓葳蕤幫腔逼得他下不了臺,他還想借此事拿捏一下秦越,免得秦越常年駐守邊關,把心養大了。 可惜情勢所迫,惠仁帝也只能順勢而為。 好在能以此籠絡一下朝中武將,也不算白費功夫,且之后派去盯梢的人回稟,五皇子與國師并未私下勾.結。 這才讓惠仁帝心里舒坦了些。 原以為此事已告一段落,誰知還會有這樣的驚喜。 要說惠仁帝登基至今最大的遺憾是什么,便是他只能做一個平平無奇的守成之君。 可如今有了這萬民書,便意味著他也能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因此,留在惠仁帝心里最后的那點小疙瘩也隨之消失。 “朕能得到這份萬民書,國師與五皇子功不可沒。”惠仁帝把話說得很漂亮。 “臣不敢當。”宓葳蕤不敢居功。 “國師自謙了,朕知曉你心性淡泊,但有些事合該賞賜。”惠仁帝不容反駁道,“至于老五,沒有母妃看顧,朕平日事務繁忙了些,竟是無人提醒朕封王一事,他就是太老實了。” “若說心性淡泊,臣遠不及五皇子。”宓葳蕤意外開腔。 “哦?”惠仁帝提了幾分精神,看過來,“朕還是頭一次聽到國師夸贊朕的皇子。” “微臣不過是有感而發。”宓葳蕤坦然對上惠仁帝的目光,毫不避諱道,“臣平日雖慎言慎行,但既堵不住耳朵,也管不了別人的嘴。近來宮中的風言風語頻頻入耳,臣置身事外都覺得頗為心煩,更不用說處于風口浪尖的五皇子,而五皇子卻能如此豁達,實在令臣佩服。” 惠仁帝面露怒色,一副被瞞在鼓里的樣子。 “風言風語?李忠,你倒是說說是怎么一回事。” 李忠立馬跪下。 “皇上您別動怒,都是些嘴碎的東西,奴婢知曉后,已經派人敲打了一番,擾了國師的清靜,還請國師恕罪。” “老五這次受委屈了。”惠仁帝嘆了句。 宓葳蕤說完便保持了緘默。 殿內安靜了片刻后,惠仁帝才再度開口:“李忠,研磨。”他洋洋灑灑地寫下封王圣旨,圣旨中對喻蘇極盡溢美之詞。 不過才半年光景,惠仁帝似乎已經忘了封端王時對喻軒的偏愛,可見心思多變。 “……今封朕之五子喻蘇為順王,取平順之意。” 宓葳蕤帶著圣旨去了羲和宮。 惠仁帝有意抬舉喻蘇,見宓葳蕤在便問他可愿代為宣旨,宓葳蕤求之不得,面上卻不動聲色,而李忠則被派去了工部,叮囑工部尚書,務必趕在正月前讓順王入住順王府。 在永華宮待了一個時辰,再出來,外邊竟飄起了雪花。 到太醫院之前,宓葳蕤與朱濟善走得是同一條道,往常朱濟善總是會與宓葳蕤斟酌接下來該如何用藥,今日卻有些走神。 直到朱濟善一時不妨踩到薄薄的積雪上,將人扶住的宓葳蕤才打破了這份沉默,“前輩,雪天路滑。” “多虧你。” 朱濟善松了口氣,捶了捶險些閃到的腰。 “前輩,您這個歲數,最易受骨傷,走路時需得更小心些。” 朱濟善不服老,嘴硬道:“老夫身板硬朗著呢。” 宓葳蕤也不多說什么,就瞅了眼朱濟善還扶著腰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你師父說得果然沒錯,你這小子有時當真是一點都不討喜。”朱濟善被噎得無奈得很。 不過這么一打攪,方才反復糾結不知該如何說的話,倒是沒那么難以開口了。 “如今皇上的身體,是不是并不如表面看著那樣康健?” “前輩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么。”宓葳蕤并未說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