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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里一片劇痛,熟悉又陌生的記憶開始交融、相互吞噬。 他看見了…… 自己第一次殺死過去的自己的情景。 那時候,過去的自己是自愿死在他手上的,他本以為過去的自己是為了所謂平衡,為了讓這個時空閉環繼續下去,但他沒想到,自己一開始就錯了。過去的自己在臨死前,給他發出了心理暗示—— 從那天起,他為研究院所有成員下達的自殺指示,每一次都將在上一次的執行時間基礎上疊加一秒。 他確實是自愿被吞噬的,但他只被吞噬了一半,另一半大腦通過等價交換,得到了人類身體。而后,得到了人類身體的一半大腦去往里世界,為自己構筑了一個普通人類的生活。另一半,則待在研究院,進行cao控。 最初得到身體又失去記憶的陸言禮想要打破時間閉環,但他不能在最開始打破,否則將會引起一連串自己也不能確定的危險后續。他最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會做什么,所以,他在“死前”給過去的自己下達了暗示。 前幾次,這個過去的自己也讓那些人自殺過,但因為時間太短,并沒有引起太大變動。 而經過幾次輪回,這一次,林初的死亡時間被延長了五秒。 所以,她才能說出遺言,讓楚閑產生懷疑,因此引發一系列后續。 大腦知道,經過幾次輪回的消耗,神像的力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況且,經過好幾次彎路又不斷回到過去,它在對研究院的指揮上有了更豐富的經驗,無論是防御系統,還是空間穿梭機器的研制上。 現在,它馬上就要成功了。 rou白色大腦只剩下一小半留在眼眶外,忽地,它擠進去的動作頓了一下。 它感知到了危險,但它已無法避開。 “砰!” 一聲輕微槍響,子彈精準擊中了半顆大腦。 門外,本該被殺死的陸言禮慢慢走進,拉上手槍保險,對準過去的自己的眼眶,“砰”一聲,又是一槍。 他沒有死。 未來的自己本該殺了他的,但對方不知為什么留了余地,匕首插在心臟附近位置,受了輕傷,但并不嚴重。 他一動不動裝死了很久,久到那些東西眼看就要闖進最后一層,他才爬起身追過去。 哪怕他并沒有融合大腦的記憶,看見這一幕,加上猜想,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現在,那些東西……已經闖進來了。 陸言禮低頭看了一眼,隨手撕下一塊布,將大腦從眼眶里拖出來,又將眼球填回去。 未來的他已經徹底死亡,頸動脈不再跳動,身側有半顆金屬大腦,還有一套龐大的壓力服。 他給未來的自己飛快套上那具壓力服,連同死去的大腦也胡亂塞進去后,拖著他往外走,回到實驗室。 機器正在運轉,白光若隱若現,其他研究人員全都在手忙腳亂套壓力服,他又拿了一套,將尸體推到機器旁,飛快穿戴上。 “啊啊啊——” 靠墻的一個研究人員發出慘叫,他身旁墻壁裂開,一只細細長長的觸須從裂縫中伸出,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從張大的口中伸進去。 慘叫聲戛然而止,研究人員皮膚表面迅速干癟下去,很快就變成了皮包骨模樣。觸須像喝某種吸管飲料似的,吸干凈一個,立刻去找下一個。 看樣子,它已經適應了海水,并產生新的變異,在地下研究室進行最后屠殺。 熒綠色海水同樣從裂縫中滲入,自四面八方而來向中央蔓延。 陸言禮戴上頭盔,臨走前,子彈上膛,對準了所有還活著但皮膚表層沾上海水還試圖往機器方位趕來的研究人員。 那群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攻擊,跌倒在地,很快就被觸須拖走,慘叫聲此起彼伏。 他早就想這么做了,哪怕這群人沒被感染,他也想這么做。 機器中央,白光亮起,壓力服格外沉重,此刻為他提供了充分保護。一片白茫茫,他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感受到了四周不斷擠壓的氣壓。 什么都看不見,不能睜眼去看,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的刺目白光,頭痛欲裂,體內不斷泛起惡心的嘔吐感,五臟六腑似乎都要被擠碎,還有很多很多奇異的感覺,都和舒適搭不上關系。 但他心里卻是快活的。 漫長、痛苦又孤寂的時空之路,男人在壓力服里,露出第一個真正輕松的笑。 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他已經盡力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言禮勉強恢復了一點知覺,他聽到了大海輕柔沖刷海岸的聲音,感受到身體被浪濤一陣陣往上托的輕盈感。 一點點睜開眼睛,陽光穿透帶有裂紋的頭盔面罩,迫不及待鉆入他的眼睛里。 是正常的太陽。 他側頭看去,艱難地坐起身,注視向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身側,一具同樣穿著壓力服同樣漂在海面的身體,隨浪濤一起一伏。 離他們不到幾米的地方,還有一個扭成一團的金屬團,看上去曾經是個寵物籠子。 他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面罩,想笑,彎了彎唇角,那點兒弧度又立刻被拉平,坐了一會兒后,又伸出手,揭開旁邊人的面罩。 一張和他一模一樣,但已經發青的面孔露出來,雙目微睜,面容平靜。 半顆人腦同樣滑落,漂在海水中,被他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