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條仙女裙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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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說:“這是暗訪,偷拍偷錄,不好直接上周刊,先在網(wǎng)上發(fā)布, 然后寄給他的學校吧。” “學校?” “嗯,他在平成工業(yè)大學讀博, 上次民警問話時我聽見的。” “隱藏好個人信息,不要被他發(fā)現(xiàn)了。”陳亦行揉了揉窩在電腦桌下委委屈屈無處伸直的雙腿, 起身,“這種反社會人格, 一旦得知是你舉報的他,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 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重回電腦前。 “算了,來都來了。” 聽起來像是多不耐煩似的。 趙又錦下意識發(fā)出一聲鼻音:“嗯?” “傻站著干什么,還不過來?”陳亦行敲黑板了,“隱藏i防追蹤會嗎?” “好像會一點點……?”趙又錦望天,努力回憶著大二那年學的信息技術。 “別看天,看我。” “……哦。” 某人開始手把手教學,教她如何使用小馬甲,如何防止反追蹤。 陳老師太嚴格,趙又錦默默擦把汗,又一次體會到被信息技術課支配的恐懼。 她由衷感慨:“有大佬手把手教學,感覺我出師了可以直接當黑客。” 陳亦行沒說話,淡淡地看她一眼。 趙又錦于是頓悟,這個眼神深刻傳達了三個字:就憑你。 ok。 fe。 她舉起雙手:“開個玩笑,不當就是。” 有些人只是不當黑客。 但有些人,他根本不當人。 弄好一切,平城已是深夜。 風打著卷吹上十二樓,無意間發(fā)現(xiàn)窗戶留了條縫,便開始毫不留情地席卷而入。 窗簾像海上的風帆,鼓鼓囊囊,充盈飽滿。 趙又錦撲上前,將窗戶嚴絲合縫關好了,回頭看見陳亦行準備離開的身影,鬼使神差問了句:“吃宵夜嗎?” “……?” 對上男人的視線,她努力裝作隨口一問的樣子,“就,感謝你大晚上被我拉過來,浪費休息時間不說,還給我上信息技術課……不如留下來吃個宵夜?” 陳亦行會說什么,她和他都清楚。 不吃。 宵夜這種東西除了發(fā)胖,對人體有什么好處嗎?沒有。 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已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而他話也到了嘴邊,出口卻變成―― “吃什么?” 嗯? 居然同意了? 趙又錦眼睛一亮,一路小跑到廚房:“你等等,我找找看。” 開冰箱搜尋。 在櫥柜里翻箱倒柜。 好一陣后,她拿出兩包拉面,一罐午餐rou,和幾只已經(jīng)蔫掉的胡蘿卜、西芹,回頭訕訕地望著立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男人。 “……” 陳亦行深呼吸,想扭頭就走的,但對上那雙眼巴巴的眸子,頓了頓。 “煮吧。” 她的眼睛霎時亮起,像兩盞小燈籠。寒冬俱寂,燈火不滅,點亮悠悠長夜。 這一夜是在兩人對坐吃拉面的光景里結束的。 頭頂是暖黃色的燈,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面。 趙又錦廚藝很好,將簡單的食材處理得美味可口,拉面也煮的恰到好處,筋道,味鮮。 面是乘在拉面鍋里的,她把鍋直接端上了桌,當時還火急火燎地催促著:“快給我鋪個墊,好燙好燙,受不了……” 陳亦行下意識從桌子邊角拿了個軟木墊,鋪在桌子正中。 她急吼吼把鍋一放,就開始捏著耳朵,嘶的一聲倒吸氣。 末了,一人一只小碗,從鍋子里撈面吃。 下筷子前,陳亦行淡淡地說:“我就吃兩口,意思一下。” 下筷子后…… 他確實只吃了兩口,也就一口吃掉鍋里的,三分之一吧。 趙又錦端著碗,小口小口喝著湯,偷偷抬眼打量對面。 男人吃得不慢,但姿態(tài)優(yōu)雅,處處顯露出良好的教養(yǎng)。 不知哪來的滿足感,也許是他嘴上說不吃,但身體力行吃了很多,給足了面子,她喝湯都喝得津津有味。 而陳亦行放下碗筷,也有幾分怔忡。 說好的只吃兩口……? 他看著對面捧著碗,像小豬一樣開開心心喝湯的人,腦海里忽然冒出四個字來:人間煙火。 他有很多年不曾與人共食了。 讀書時,忙于創(chuàng)業(yè),不是在實驗室廢寢忘食,就是在拉資金,吃應酬飯。 后來創(chuàng)立了行風,公司里的人都是三五成群,結伴去樓下吃飯。 他不愛社交,也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排隊,固定在一家便當料理店預定了午餐,每天都有專人送到辦公室。 …… 這樣安安靜靜坐在一處,吃家常便飯的場景,真是久違。 陳亦行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趙又錦,忽然覺得這一幕無端溫柔。 ―― 周三清晨,天剛蒙蒙亮。 冬日的白霧為整座城市籠上一層輕紗,看上去輕盈美麗,但平城已然炸開了鍋。 昨天夜里,網(wǎng)絡上忽然爆出一段視頻、一篇新聞報道,龍卷風一般席卷了這座城市,甚至吸引了全國各地吃瓜群眾的目光。 視頻是經(jīng)過剪輯的,對畫面中出現(xiàn)的人物進行了面部馬賽克處理,時長有所壓縮,一共只有兩分鐘。 人臉打碼,血腥的場面同樣打碼。 但這一切都不妨礙大家清楚看見畫面里的人在做什么。 如果看不真切,那么緊隨其后的整篇報道也足夠闡述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平城某小區(qū),男子屢次虐貓,手段殘忍。 筆者措辭犀利,一針見血,將該男子屢次虐貓的殘忍真相披露于眾。 報道是深夜發(fā)布的,此時千家萬戶都在睡夢中,只引起了夜貓子小規(guī)模的關注。 待清晨第一縷光穿破云層,真相也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 房磊虐貓事件獲得了火山噴發(fā)似的關注度。 趙又錦連夜做完一切,躺在被窩里也依然在刷手機,追蹤報道動態(tài),幾乎徹夜未眠。 天光大亮時,她頂著濃重的黑眼圈抵達公司。 發(fā)現(xiàn)整個《新聞周刊》的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這他媽太殘忍了,得有多變態(tài)才能干出這種事來?” “這男的就不是個人!” “我家也有貓,誰要是這么對我的貓下手,我可能當場就掏刀子捅上去了。” …… 趙又錦看著逐漸沸騰起來的人們,慢慢地坐在座位上,沉默地繼續(xù)刷手機。 網(wǎng)絡上,輿論永遠比現(xiàn)實里更加激烈。 網(wǎng)民們暴言不斷,聲稱要人rou出當事人,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馮園園風風火火沖進大廳,把包扔在工位上,氣喘吁吁拉住趙又錦:“是你,對不對?” 趙又錦抬起頭來。 馮園園眼圈都紅了,語無倫次:“你怎么不告訴我呢?我以為上次就算完事了,你居然偷偷做了這么多?” 趙又錦左右看看,比了個噓的手勢。 好在大家都忙著義憤填膺,也無人注意她們的小插曲。 趙又錦說:“太危險了,一個人去已經(jīng)很冒險,我們倆一起去,恐怕會打草驚蛇。” “你還知道危險?”馮園園目瞪口呆,“他連貓都能殺,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上次我就去敲了下門,問下情況,他就要打我。你不怕他對你下手?” “怕。” 趙又錦想起夜里看那段錄像時毛骨悚然、血液結冰的感受,還忍不住哆嗦。 “……但總要有人去做。” 馮園園與她對視半天,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小聲說:“對不起,又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