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她狂奔下樓，咬牙拔了刀子，頓時血流如注。

    裙子也破了個洞，被血漬浸透。

    她只能脫掉一只襪子，用力纏在胳膊上，系了個死結(jié)，然后把貓抱回家。

    如今摘了襪子，脫下長裙，看著胳膊上觸目驚心的傷口，趙又錦疼得冷汗涔涔，兩眼發(fā)黑。

    可是貓的情況比她更緊急。

    來不及照顧自己，趙又錦已有決斷。她換上衣服，拿了張干凈毛巾，重新把胳膊包起來，打了個結(jié)。

    先送貓去寵物醫(yī)院。

    然后再去診所。

    只是剛打好結(jié)，門鈴就響了。

    趙又錦嚇一大跳，從貓眼往外看。

    燈火透亮的樓道里，陳亦行安然而立。

    她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開門。

    門外傳來他的聲音：“開門，趙又錦。”

    下一句：“我知道你在家。”

    行吧。

    那就是不開也得開了。

    趙又錦開了鎖，把門拉開一條縫，露出兩只眼睛：“有事找我？”

    縫太窄了，從外面什么也看不見。

    陳亦行打量她片刻，說：“嗯，是有點(diǎn)事。進(jìn)去說。”

    見他要推門，趙又錦慌了，趕緊堵住門口：“我這會兒不太方便，能明天再說嗎？”

    “哪里不方便？”

    他眼神透亮，像秋水洗過，能洞穿人心。

    趙又錦支吾了一下，“總之就是不方便，明天再說！”

    然后哐當(dāng)一下，大門緊閉。

    心里下意識有點(diǎn)愧疚。

    兩人的關(guān)系才剛剛好轉(zhuǎn)，依稀朝著好鄰居的方向發(fā)展，這會兒她就賞他一個閉門羹。

    以他的自尊心，怕是氣得不輕。

    可貓還受了傷，刻不容緩。

    趙又錦套上寬大的羽絨服，掩住受傷的胳膊。系了毛巾的地方看起來鼓鼓囊囊，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多了塊肱二頭肌。

    她顧不上這些，揣好錢和手機(jī)，回到廁所，抱起小貓，轉(zhuǎn)身朝外走。

    出人意料的是，大門開了，陳亦行竟然還在門口。

    趙又錦一驚，“你怎么……”

    短暫的沉默。

    陳亦行的目光落在她懷里，一頓。

    “哪來的貓？”

    “撿的。”

    “它怎么了？”

    “……受傷了。”

    仔細(xì)看，才發(fā)現(xiàn)貓的狀況十分堪憂。

    “等我一下。”沒等到她回答，他就徑自回家，從玄關(guān)上拿起車鑰匙，“走。”

    趙又錦想說不用了，但張了張嘴，再看懷里的貓，還是一聲不吭跟了上去。

    從地下停車場出來，陳亦行的車開得很快。

    趙又錦坐在副駕，貓伏在她腿上，一動不動。

    好幾次她都以為它沒氣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手去探。

    好在鼻息尚在。

    “哪來的貓？”

    “……路邊撿的。”

    “傷這么重，怎么不直接送去醫(yī)院？”

    趙又錦噎了噎，找了個理由：“沒帶錢，回家拿錢。”

    陳亦行開著車，抽空掃她一眼，注意到她的衣袖里鼓鼓囊囊，像是藏著什么。

    “胳膊怎么了？”

    “沒什么。”趙又錦低頭看了眼，“穿衣服穿得急，毛衣衣袖卷起來了。”

    陳亦行沒說話。

    車很快抵達(dá)附近的寵物醫(yī)院，趙又錦給貓掛了急診。

    值班醫(yī)生一看貓的狀況，神色一變：“怎么回事？”

    眼神像刀一樣刺向兩人。

    趙又錦急忙解釋，貓是路邊撿的，她只是好心送醫(yī)。

    “眼球受傷，四肢都有傷口，要立馬動手術(shù)。”

    醫(yī)生很快準(zhǔn)備手術(shù)現(xiàn)場，順便讓前臺擬張單子，“寫下情況說明，送醫(yī)的也要簽個字。”

    單子遞過來時，趙又錦的右手有點(diǎn)抬不起來。

    她試了下，最后只能用左手接過，放在臺子上，又用左手抽了只筆，歪歪扭扭寫上名字。

    陳亦行全程跟在她身后，看見這一幕，目光又一次落在她鼓鼓囊囊的手臂上。

    再往上看，她額頭上有汗，臉色不好看，嘴唇還有點(diǎn)發(fā)白。

    等到醫(yī)生把貓帶進(jìn)手術(shù)室，他忽然出手握住她的右手。

    趙又錦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手怎么了？”

    陳亦行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趙又錦遲疑了下，沒有作答。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左手，自作主張扯住她沒系拉鏈的羽絨服，往胳膊下一扒拉。

    “你干什么——”

    話沒說完，手臂就暴露在他的視線里。

    右手手臂綁著毛巾。

    毛巾上還有浸出來的血。

    前臺后，護(hù)士看熱鬧似的看著這一幕，眼里滿是好奇。

    趙又錦唰的一下把衣服又穿好了，咬著嘴唇?jīng)]說話。

    “怎么弄的？”

    “……”

    “趙又錦，我在問你話。”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顯得很沒耐心。

    透明的手術(shù)室里，醫(yī)生在消毒。

    趙又錦擰開頭，“你問我就要回答？誰規(guī)定的？”

    兩人對峙一會兒。

    陳亦行說：“去醫(yī)院。”

    “再等等。”

    “等什么等？”他倏地皺起眉，語氣不好地問，“貓的命的命，你的命不是？”

    趙又錦下意識說：“就被刀扎了下而已，要不了命……”

    空氣里岑寂片刻。

    被刀扎了下。

    而已？

    陳亦行一字一頓：“去醫(yī)院。”

    說完，他拿著車鑰匙往外走，沒給她留下半點(diǎn)拒絕的空間。

    第34章

    見兩人要走, 前臺的年輕姑娘叫住他們。

    “哎，貓還在手術(shù)呢！”

    趙又錦忙道：“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稍微遲疑了下，她打開支付寶，“要先預(yù)付手術(shù)費(fèi)嗎？”

    小姑娘面色稍霽, “不用。我們醫(yī)院有救助流浪動物的愛心規(guī)定。不過貓是你們帶來的, 回頭要怎么處理, 還是需要你們決定。”

    趙又錦向她保證, 他們很快就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