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她才剛知道密碼就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趙又錦顧不得那么多，飛身撲向中控臺。

    門口的人在寒暄、握手。

    電腦上出現(xiàn)了行風(fēng)系統(tǒng)的頁面。

    門口。

    負責(zé)人：“事發(fā)當(dāng)天是老劉值夜班。老劉，一會兒你來詳細說一下當(dāng)天的狀況。”

    老劉：“好的好的，沒問題。”

    中控臺。

    點擊刪除，密碼彈窗出現(xiàn)。

    趙又錦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因為緊張，手直哆嗦，第一遍還輸錯了。

    門口的人已經(jīng)向她走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天要亡她！

    趙又錦拿出單身二十二年的手速，重新輸入密碼，敲擊回車，最后一股腦關(guān)掉系統(tǒng)頁面，轉(zhuǎn)身時險些撞到近在咫尺的人。

    好在她有所準(zhǔn)備，往旁邊一撲，以扭曲的姿勢避過了一劫。

    可即便如此，飛起來的馬尾還是掃到了那人的臉。

    于晚照鼻子一癢：“啊——啊啾！”

    負責(zé)人和兩名保安都朝他看過來。

    “怎么了，于先生？”

    趙又錦撲在地上，手肘傳來陣陣疼痛，卻連大氣也不敢出。

    胸腔里傳來雷鳴般的心跳聲，劇烈程度簡直讓她擔(dān)心會被聽見。

    好在那位于先生神經(jīng)大條，面對鼻子突如其來的刺痛，只是皺了皺眉：“沒事，可能是鼻炎犯了。”

    中控臺前的人已經(jīng)打開系統(tǒng)，開始調(diào)取監(jiān)控，然而來來回回查了很多遍后——

    “視頻怎么不見了？！”

    ——

    親耳聽到這句話，趙又錦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回原處。

    不見了？

    不見了就好，不見了就好。

    趁著大家亂作一團，她拎著裙子爬起來，躡手躡腳往門外溜。

    過于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緒里，她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人開始打電話。

    于晚照：“老陳，你人呢，怎么還沒到？出大事了！”

    與此同時，趙又錦已經(jīng)悄無聲息溜到門口，拉住了門把。

    勝利在望。

    懷著狂喜的心情，她一把拉開門，沖了出去。

    哪知道門外站了個人，拿著手機還在通話，“已經(jīng)到——”

    “了”字還沒出口，就被迎面而來的重物擊中胸膛，冷不丁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而“重物”本身就比較慘了。

    沖刺的力道太大，也來不及剎車，趙又錦咚的一聲迎頭撞上誰的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吃痛地叫出了聲。

    “啊——”

    下一秒，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因為幾步開外站了個人，煙灰色大衣分外眼熟，被燈光拉成漂亮的影子，映在纖塵不染的大理石面。

    他被撞得退了兩步，握著手機，從耳邊緩緩放下。

    天知道為什么她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你看，穿這么少果然會冷吧，手都凍紅了。

    ……這時候該思考這種問題嗎。

    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理智終于拼湊回來，趙又錦一手捂住嘴，一手摁住歪歪斜斜、搖搖欲墜的頭紗，爬起來倉皇逃命。

    你看不見我。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

    陳亦行站在中控室外，眉頭緊鎖。

    手機垂在身側(cè)，里面的人還在喊：“人呢？怎么突然不說話了？你在哪兒呢，怎么停個車停這么久啊？”

    胸口還在隱隱作痛。

    那道聲音猶在耳側(cè)，即便極為短促，也能準(zhǔn)確無誤判斷出它的主人是位女性。

    他來來回回在空曠的走道上看了好多遍，同來時一樣，除了他和他的影子，走道上空無一人。

    是錯覺嗎？

    不可能。

    這是第幾樁怪事了？

    樓道電梯廳里那聲莫名其妙的“等一下”；行風(fēng)系統(tǒng)里無緣無故出現(xiàn)神秘背影；還有剛才被看不見的人撞個滿懷……

    可即便滿腦子問號，終于推門而入時，陳亦行還是松開了眉頭，像是無事發(fā)生，一臉從容淡迫。

    “你好，行風(fēng)陳亦行。”

    第7章

    中控室里，值班的保安磕磕巴巴說完了事情始末。

    “……就是這樣，明明中午檢查的時候還在，剛才突然就顯示文件不存在了。”

    翻來覆去查遍了系統(tǒng)，唯獨缺失了那一天的監(jiān)控。

    整整一天。

    商場的工作人員面面相覷，本想向行風(fēng)反饋監(jiān)控出了故障，但監(jiān)控都沒了，還怎么反饋。

    主管只能道歉，表示自己會先內(nèi)部調(diào)查，看看監(jiān)控到底是怎么遺失的。

    這就是下逐客令了。

    陳亦行沒急著走，抬眼問保安：“剛才有人來過？”

    “大概二十分鐘前，有位顧客遺失了錢包，來查過監(jiān)控。”

    “什么時候走的？”

    “查完監(jiān)控就走了。”

    那就不是她。

    “除了她，沒有別人來過？”

    “沒有了。”

    陳亦行望向兩名保安，反復(fù)確認：“在我進門之前，真的沒有人出去過？”

    得到的答案都是篤定的“沒有”。

    于晚照有些困惑：“干嘛一直問這個？你來之前，我也在這，確實沒有別的人在。”

    陳亦行不置可否，調(diào)出安全系統(tǒng)。

    他是主程，自己的系統(tǒng)自己有一套方法。

    在場除了于晚照，沒人看明白他輸入了什么指令。但彈出的黑色小窗口上，最新一行代碼顯示了一條監(jiān)控刪除cao作，日期是今天，時間是21:19:31。

    九點十九分，也就是幾分鐘前，他還沒進門，而于晚照那時已在室內(nèi)。

    于晚照突然湊近屏幕，不可置信：“有人刪了監(jiān)控？就在剛才？！”

    他和陳亦行對視，震驚道：“可是剛才我進門的時候，除了主管帶著保安跟我打招呼，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所有人都一臉迷茫。

    陳亦行卻唇角一彎，輕哂：“這下有趣了。”

    ——

    一個看不見的人。

    眾目睽睽之下，她來去自如，能在監(jiān)控里留下一個神秘背影，也能突然消失在下一個監(jiān)控里。

    陳亦行篤信科學(xué)，從不信鬼神，但怎么解釋剛才在門外的突發(fā)事件？

    連同于晚照在內(nèi)，都說沒人來過，可他開門的一剎那，分明有人沖出去，和他撞個正著。

    詭異的是，他們都沒看見那個人。

    空氣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除了那一聲因沖撞而發(fā)出的聲音，短促得像是他一人的幻覺。

    這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個看不見的人親自來刪掉了監(jiān)控記錄。

    回程的路上，陳亦行一路沉默。

    于晚照并不知道他的遭遇，還在副駕喋喋不休。

    “邪門兒，也他媽太邪門兒了。”

    “先是莫名其妙出現(xiàn)個背影，這會兒連監(jiān)控也莫名其妙少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