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明亮，院里小快步走進(jìn)名青衫丫鬟，很快就進(jìn)了正屋打起了內(nèi)室的簾子，小聲輕喚，“小姐，天明了。”

    輕淺的呼喚，床榻上的人立時(shí)就睜開了眼，那雙墨一樣黑亮的眼看向床邊的青衫丫鬟。

    碧鈺急忙垂眸，聲音更輕，“天方亮，侯爺那里就動(dòng)身了，不著官服，似是去做了其他。”

    榻上的人慢慢坐了起來，墨色的秀發(fā)迤了半邊床榻，在幽暗的空間里閃著幽幽光芒，有些駭人的驚美！

    “派人，跟著了？”

    話語磕巴。

    “派人跟上去了，只是奴婢怕半路跟丟，特地給小姐說一聲。”

    榻上的人將身子一挪就要下來，碧鈺馬上弓身過去，平抬雙手扶人下來穿好鞋，轉(zhuǎn)身朝門外打了個(gè)聲，很快就有人進(jìn)來掌燈穿衣端洗漱用具。

    整個(gè)過程很快，慕驚鴻邁出房門，又是一通吩咐，“再派人，跟后。”

    “是！”

    碧鈺又忙退了出去做安排。

    雖不知他們小姐為何突然安排人去跟蹤侯爺?shù)男雄E，卻知道一定是有小姐的理由。

    不多會(huì)，碧鈺又匆匆進(jìn)門，對(duì)用早膳的慕驚鴻道：“侯爺在外邊碰上了上朝的太尉大人，二人似乎相談甚歡，一道入了宮。”

    慕驚鴻皺眉。

    慕德元未著朝服，卻在半道碰上了顧太尉一起入宮，這話怎么聽著那般奇怪。

    “最近朝中人心惶惶，連外面的百姓都不敢輕易出門了，魯家封殺的人實(shí)在太多了，大家都自危不及。小姐令我等盯著大房，可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碧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開口試問。

    慕驚鴻看著二人一眼，在碧蘿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開口：“是大伯有意，管，我的婚事。”

    “什么！”

    二人皆是一驚。

    看她們這模樣也是驚愣，慕驚鴻笑了笑。

    碧蘿白著臉急道：“這可如何使得！”

    那天在顧府，兩個(gè)丫鬟站得遠(yuǎn)沒聽見顧太尉與慕驚鴻的對(duì)話，后在馬車?yán)镆仓挥兴櫴希匀艘沧匀皇遣恢肋@件事。

    慕德元自個(gè)的后院尚且亂七八糟，怎么能給他們小姐管婚事，這不是亂來嗎！

    “大伯父，是，這個(gè)家的，當(dāng)家主人，有何使不得，再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我又怎能，例外。”

    “可小姐您不一樣！”碧鈺也是急了，嘴邊的話脫口而出。

    “既然到了，宮中，將人撤回，免得碰上，”慕驚鴻道。

    慕驚鴻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更叫人心急。

    可眼下也急不來，還不知道侯爺?shù)拇蛩恪?/br>
    他們夫人那一關(guān)總是要過的，好在，他們夫人對(duì)小姐沒有強(qiáng)求。

    如若這事真的要侯爺插手，他們小姐倒不如嫁入花家更好上千萬倍。

    花家那個(gè)溫馨的家庭，在京都中一向出了名的，他們小姐嫁了過去，日子也會(huì)是萬般的好！

    慕驚鴻并不知，花家在自個(gè)身邊的人心中，是她最好的選擇。

    到靜心居晨昏定省時(shí)，慕驚鴻見顧氏神色間有些恍然，心微微一沉。

    難不成，顧氏心中已有了主意？

    閨學(xué)回屋，陳嬤嬤就過來了。

    “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有些話同您說。”

    慕驚鴻心中道，果然來了。

    邁進(jìn)雅芳居，顧氏正好從椅子起身拿東西，看到她打開一個(gè)錦盒，露出里邊金光耀眼的首飾。

    看樣子，已是有些年份了。

    “來了。”

    “母親，是有何……”

    “先坐，”顧氏輕易的就打斷了她的話。

    慕驚鴻知道自己開口必然爭不過顧氏，就坐著等她的下文。

    “昨兒我又走了一趟顧府，跟你舅母說了好些話，又派人到楊家那邊打聽過了，是個(gè)俊兒郎，飽讀詩書，雖不是如何出色，但為人極端正溫和。”

    慕驚鴻有些傻愣愣的看著顧氏。

    她果然點(diǎn)頭了。

    還是背著自己去做，這么一來，定是在背后同顧太尉商議過了。

    楊家不在京都，距離兩個(gè)洲府之外的地方，路迢迢，自己若真的嫁了出去，哪還有機(jī)會(huì)再回到京都做事。

    “母親知道你心里不想著這些，可到底是你舅舅開的口，又親自替你把了關(guān)。與揚(yáng)家親上加親，往后走動(dòng)更為便利，母親瞧著人不錯(cuò)，想著先給你二人訂親，待來年完婚。”

    “母親……”慕驚鴻剛要開口，又被顧氏打斷。

    “你不用擔(dān)心，母親還會(huì)再給探得清清楚楚，定替你安排好往后的路，你能順順利利，母親才真正的高興！那些虛無的財(cái)富，權(quán)力，你也不必看得太重。有你舅舅一家在，以后想要的，你都不會(huì)缺。”

    慕驚鴻神色掩了掩，自心底長嘆。

    也不知慕德元和顧太尉說了什么，竟能勸得了顧氏，還是這么的輕易。

    之前顧氏的堅(jiān)持，現(xiàn)下卻瓦解得一點(diǎn)也不剩。

    慕驚鴻抬著深幽如墨的眼眸，看著為自己著想的顧氏。

    顧氏為了這個(gè)女兒也確實(shí)是費(fèi)盡了心思，但因局勢(shì)原因，又不得不讓她妥協(xié)了一些。

    那楊家郎必然也是好的，不然也不能讓顧氏為女兒千挑萬選的情況下，還能點(diǎn)頭這種事。

    “母親，且聽我，說……”

    怕顧氏再快言打斷自己這結(jié)巴，慕驚鴻按了按她的手，那一瞬間的沉穩(wěn)讓顧氏有點(diǎn)愣怔。

    等顧氏安靜下來聽自己說話，慕驚鴻才慢聲開口：“我不嫁楊家，不嫁任何，人……此生就陪在，母親的，身邊。”

    “又說什么傻話，”聽她又是這般說辭，顧氏就急了。

    慕驚鴻眼神安靜的看著顧氏，正要吐出更有力的威脅之言，就見府里的管事抹著冷汗，白著臉走了進(jìn)來。

    顧氏一驚。

    章管事向來沉穩(wěn)，突然這般神色匆匆不顧禮節(jié)，必然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慕驚鴻跟著顧氏起身迎上進(jìn)門來的章管事。

    章管事匆匆行禮，神色又急又難看，“二夫人，是，是啇王！”

    顧氏一愣，平著聲問：“啇王入府來了？”

    “是……”因跑得急，章管事氣沒喘勻了，“老夫人已經(jīng)在花廳了，人已經(jīng)出去請(qǐng)侯爺，回府了。”

    慕驚鴻皺眉。

    楚啇跑來侯府做什么？

    還搞得這人心惶惶的。

    侯府也確實(shí)是該惶惶，他就是什么也不做，大咧咧的跑進(jìn)侯府也能讓侯府脫層皮。

    與此同時(shí)，花府內(nèi)，王氏正笑瞇瞇的跟老夫人莊氏和幾個(gè)妾室點(diǎn)著單子，上面全是下婚聘前的禮單。

    莊氏瞧好了，又轉(zhuǎn)交回去，“這侯府到底不是一般世家，花家拿出這些東西，也是對(duì)侯府的看重了。”

    聽這話，是滿意王氏準(zhǔn)備的東西了。

    幾個(gè)妾室臉上全是笑，一邊道喜一邊商議著下面由誰陪著過府才好。

    花府這兒一片其樂融融的商議著要將花謝影叫回來，然后再一塊兒過去拜見未來親家。

    一致點(diǎn)了頭同意，王氏就派了小廝出門去尋。

    花謝影正在外視察，并不知王氏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今日上侯府提親之事，當(dāng)小廝找到他的時(shí)候，他就在城外的河岸邊查私鹽。

    捉到了人，將出河道的船只也截下交給了戶部那邊，自己才過來見人。

    “大少爺，夫人讓您換身衣裳，快些回府！”

    花謝影微瞇著笑眸看一臉喜色的小廝，道：“瞧你這小模樣，莫不是家里有喜事了？”

    “可不是……”小廝想起夫人的交代，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催促著花謝影。

    花謝影回頭跟身后的人交代一句就隨著小廝打道回府。

    這一路奔跑，小廝也是不見喊一聲累，花謝影不由摸著下巴在想府里近來的喜事，腦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一下就明白了過來。

    他這位好母親，到是將他瞞得緊。

    都準(zhǔn)備好了，才匆匆領(lǐng)著自己回府。

    花謝影想通了小廝來的目的，靠在馬車內(nèi)，通過小窗望向外面的青天。

    今日的天兒晴朗，也正適合辦喜事！

    勾了勾笑容，將視線收了回來。

    他倒是有些期待看到慕驚鴻的反應(yīng)了。

    而此時(shí)的侯府。

    雅芳居里突然靜得針落可聞，連氣息都止了那么一下。

    “你，你說什么？！”

    顧氏嚇傻了！

    不僅是顧氏，就是慕驚鴻也是傻了眼。

    她想過楚啇可能很記仇，跑到侯府來尋她的不痛快，可沒想到他會(huì)做得這么直接，這么震人心！

    顧氏一張臉由白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紅，最后都紫了！

    屋里其他人，也都愕然震驚，沒了反應(yīng)。

    章管事又抹了一把冷汗，幾乎是哭著復(fù)說那話，“啇王駕了好些車禮堵在了侯府門口，給侯府下聘，求娶七小姐！”

    “……”

    慕驚鴻眉心一跳一跳的，某個(gè)角度上看著，還有那么幾分滑稽的喜感。

    想笑想罵。

    慕驚鴻也不知自己這是被氣狠了還是覺得荒唐……

    “夫人！”

    顧氏眼前一黑，腳下一軟。

    雅芳居的下人們及時(shí)反應(yīng)過來，但還是慕驚鴻眼明手快的先扶住了要暈過去的顧氏。

    “母親。”

    不過短瞬間，慕驚鴻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

    很平靜的看著顧氏。

    “不，不行……要阻止他……”顧氏抖著嗓子，聲不成句。

    “二夫人，那是啇王！”章管事哭喪著臉提醒。

    顧氏又是兩眼一閉，險(xiǎn)些又暈了過去。

    下人們此時(shí)已不知如何表達(dá)自個(gè)的震驚和恐懼了！

    是的，是恐懼！

    雖然啇王長得傾國傾城，天下無雙，可這僅是長相啊。

    他敏感的身份，就是個(gè)禍害！

    是要人命的！

    不僅要一條命，是要全族的命！

    試問，已經(jīng)二十二的啇王為何一直沒有娶妃？

    那是因?yàn)榛实鄣募蓱劙。?/br>
    是個(gè)傻子都知道，這種人絕對(duì)是不能嫁，除非那女方家中無權(quán)無勢(shì)，并非世家女。

    可普通的女子，又怎么能配得上皇親國戚！

    于是也就這么一直單著。

    可萬萬沒想到，會(huì)有這么大的“驚喜”砸到他們侯府頭上了。

    還是這般不聲不響的！

    沒有任何預(yù)兆！

    慕驚鴻嘆道：“先到花廳，祖母他們，在等著。”

    安靜的雅芳居，也終于是沒有人阻止了慕驚鴻開口。

    慕驚鴻的話驚醒了顧氏，急聲吩咐：“快，去請(qǐng)?zhí)尽?/br>
    “母親。”

    慕驚鴻沉聲提醒。

    就是顧太尉來了又如何？就是楚禹，恐怕也得冷著臉替楚啇做主吧。

    楚啇好不容易主動(dòng)下聘求娶，你身為帝王，啇王的兄長，總不能攔著他娶妻吧。

    再說，以慕驚鴻這樣的身份，足夠配得上堂堂啇王了！

    顧氏也是一下子想到了這一層，臉色除了發(fā)苦外有的更多是害怕。

    一下子握緊了慕驚鴻的手，顧氏白著臉，啞聲道：“母親不會(huì)讓這種事發(fā)生……絕對(duì)不會(huì)。”

    她的女兒不能嫁啇王。

    嫁過去，比嫁任何一人都要絕望！

    沒有路可走！

    她的女兒嫁到啇王府就是往火坑里跳，無論如何都得阻止這場令人恐懼的婚事！

    “先去花廳。”

    慕驚鴻再道。

    顧氏深吸了口氣，努力的整理自己失控的情緒，這才青著臉帶人匆匆趕往花廳。

    整個(gè)侯府的人都擠在了花廳，這兒也是靜得針落可聞。

    他們過來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空氣里，特別的清晰可聞！

    婁氏讓著位，沒敢與那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男人平坐，二人都平站著。

    屋里的壓抑氣氛，并沒有掩蓋他半分的神彩，相反，是他的到來，將這花廳添了一份飄渺生輝的美好！

    面對(duì)這樣的沉寂壓抑的氣氛，他渾不在意的站在那里揚(yáng)著肆魅的微笑，令這府中男女臉紅氣喘。

    顧氏一進(jìn)來，看到笑如花的男人，狠厲的話，猛然被噎了回去。

    擠著蒼白的笑，話都說不出來。

    慕驚鴻感受到這詭異的氣氛，頗為頭疼。

    “臣婦，拜見，啇，啇王殿下……”

    顧氏也不知是氣得磕巴了，還是因?yàn)樾牡椎目謶郑嗷蚴且驗(yàn)檠矍斑@美男子的美貌。

    楚啇含笑上前，恭敬的對(duì)著未來岳母行大禮。

    這一禮可把顧氏嚇傻了！

    “慕二夫人！”

    他一開口，破開了這沉寂如水的氣息。

    顧氏被人半扶著，愣愣看著楚啇，一言也發(fā)不出來。

    “咳！”

    婁氏黑著臉清咳。

    眾人猛地回魂，眼神古怪，驚恐或愛慕的盯著立在中央的高大俊美男人。

    “啇王殿下這是？”

    “我仰慕慕七小姐許久，今日安奈不住，特地過府求娶！這是婚書！”

    說著，楚啇從懷里掏出一張紅燦燦的婚書越過顧氏，遞給了站在一邊的慕驚鴻。

    氣息因他這話，這個(gè)動(dòng)作為之一凝。

    慕驚鴻從他修長又節(jié)骨分明的大手緩緩抬起幽眸，平靜無瀾的視線落在他笑意滿滿的俊容上，然后探入他深如淵的眼底，什么也沒有看到。

    慕驚鴻看著這婚書，遲遲未接。

    楚啇笑著保持這個(gè)遞交的動(dòng)作。

    顧氏壓著驚懼道：“啇王殿下，這事太突然，我們侯府還未做好準(zhǔn)備，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楚啇一聲不響的干了這種事，是要害死人啊。

    要害死她的女兒啊。

    顧氏臉上的慘白再也藏不住，抖著蒼白的唇，說不出后面的話。

    如果是別人，侯府哪會(huì)如此憋屈說不出半個(gè)拒絕的字來。

    婁氏也是緊張不已，不僅僅是顧氏害怕，侯府上下，沒有一個(gè)想讓今天這種事發(fā)生，慕驚鴻就是嫁入花家也不能入啇王府。

    “阿鴻。”

    “……”

    這一聲“阿鴻”叫得慕驚鴻雞皮疙瘩都飛快冒了出來。

    楚啇根本就不去理會(huì)顧氏說了什么話，他幽幽深深的目光一直鎖著慕驚鴻，讓她當(dāng)堂接下婚書。

    沒有人能阻止。

    也不敢阻止！

    他們侯府，完了！

    慕驚鴻從楚啇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滿滿的“報(bào)復(fù)”，眼看著眼前人，心緒卻極快的飛轉(zhuǎn)。

    當(dāng)聽到楚啇駕著數(shù)車聘禮上門求娶時(shí)，她只有傻了眼，卻未有任何的恐懼，也沒有過多的震驚。

    她的心，平靜得極快。

    仿佛她早已料到會(huì)有這么一件事發(fā)生。

    但她自己知曉，她沒有料想過，也沒有給自己卜算過。

    望著絕世無雙的男人，慕驚鴻忽想起數(shù)年前自己給他占過的卜卦。

    在他的身上，什么也看不見。

    她那時(shí)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年，她也是一直在等與楚啇有更多交集的時(shí)期，可直到她死，也未曾有過幾回。

    她猜測(cè)著是他們兩人是敵對(duì)關(guān)系，做著萬全準(zhǔn)備。

    今日，她似乎有那么一下明白了過來。

    她與他，竟是這般的相關(guān)。

    不是敵，不深愛，更不是朋友……

    他們的關(guān)系，在他帶著聘禮踏進(jìn)侯府時(shí)，已經(jīng)扭成了一團(tuán)！

    復(fù)雜不明！

    楚啇沒能從小結(jié)巴的眼里看到驚慌之類的情緒，她的眼，靜如枯井，一點(diǎn)點(diǎn)的深陷不見底。

    太平靜了！

    好似早料到他這么個(gè)舉動(dòng)，一點(diǎn)驚嚇也無。

    又好似，他們?cè)缫炎鲞^許多回這樣的事。

    她的平靜，讓楚啇平生來，第一回有挫敗的感覺。

    小結(jié)巴的眼神……有些神似某個(gè)人。

    楚啇慢慢地?cái)科鹆丝∧樀男Γ种械淖藙?shì)一直未變。

    空氣沉凝，呼吸間都不自覺的屏住了。

    偷偷在后面看戲的慕長歡和慕湘瀾，在看到那俊美無儔的男子時(shí)，臉紅心跳，呼吸急促，神魂隨著這一眼偷看，飛散九天，今夕不知何夕。

    *

    景陽門。

    慕德元白著臉，扶著官帽，跟得了失魂癥般跌跌撞撞出宮。

    侯府的人連忙回頭扶著跑。

    好容易到了馬車停靠處，慕德元幾乎是用吼的吩咐車夫駕快些，恨不得馬上就飛回府里阻止那場可怕的婚事。

    “侯爺，您的鞋子！”

    馬車外的人拿著慕德元甩掉的鞋子跑。

    慕德元六神無主，哪里還管他什么鞋子。

    侯府的馬車，一路狂奔在街道上，那趕死的樣子，可差點(diǎn)把街上的人給嚇?biāo)馈?/br>
    遠(yuǎn)遠(yuǎn)駕著車過去的花謝影突然掀開了簾子，正好看到侯府的下人捧著個(gè)臭鞋子在馬車后面跑，那狼狽樣，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去，將那人攔下，問問。”

    想到自家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的事，花謝影碰到了這情況，還是要探清楚這里面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免得今日過府碰上侯府剛好發(fā)生的不好事。

    “是！”

    身邊手下馬上過去將人拖了過來，那被拖過來的小廝驚魂未定的看到花謝影，要吐出來的話立即一收，“小的見過小花大人！”

    “這怎么回事？”花謝影指了指跑遠(yuǎn)的馬車，“侯府發(fā)生什么事了？”

    那么大的事，小廝想著很快就要傳遍了整個(gè)京都城，哭喪著臉急聲道：“是啇王殿下駕著數(shù)車聘禮到府上求娶七小姐，我家侯爺正往府中趕回呢，小花大人要是沒有別的事，還請(qǐng)放開小的！”

    轟隆隆！

    花謝影當(dāng)場傻愣住了。

    小廝跑了后，馬車周圍都能聞得到一股低沉詭異的氣息。

    花家的小廝也是傻了眼！

    這，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啇王怎么會(huì)突然求娶慕七小姐！還是挑這樣的日子！

    小廝僵著脖子扭身過去看他家大少爺?shù)纳袂椤?/br>
    只見花謝影眉頭緊蹙，眼神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大少爺，這，這怎么辦啊！是啇王……”小廝都快哭出來了。

    花謝影凝眉，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被凝重所取代。

    微瞇著眼朝慕府的方向看去，沉聲開口：“先回府。”

    “可……”

    “回府。”

    花謝影的臉色突然陰沉得要滴出墨來，冷聲吩咐就將車簾子放下。

    不敢怠慢，車夫駕著飛車往花家奔去。

    而此時(shí)的花家正清點(diǎn)著禮單，還特地讓人準(zhǔn)備了筆墨紙給花謝影，等他一回府就馬上書寫婚書，向慕家表示更大的誠意。

    萬事具備，只欠花謝影這一紙婚書了。

    “大少爺回來了！”

    守著門的人看到進(jìn)門的花謝影就狂奔回來，朝屋里一喊。

    屋里的婦人們都相視而笑，王氏吩咐：“快把他叫到這邊來！”

    “是！”

    下人再次折返出去，正見花謝影一臉凝重的邁進(jìn)門，喜笑連連的道：“大少爺，夫人請(qǐng)您提筆擬婚書，上侯府提親下聘！”

    花謝影的臉容再次沉了些，進(jìn)門見王氏等人也是一臉喜色，苦聲道：“母親，不用準(zhǔn)備了。這親事，已成不了。”

    所有人的笑容一收，王氏有些愣愣問：“怎，怎么了？”

    花謝影嘴角的笑有些苦有些尷尬，“剛剛慕侯爺匆匆從宮中趕回府，意圖制止啇王與慕七小姐的親事。”

    “什么！”

    屋里眾人驚呼！

    又驟然寂靜無聲，尷尬的氣息在慢慢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