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251節
宋佩瑜在冬日找了不少燕國縣衙的文書來研究,決定讓燕國三十縣都在今年春耕用趙國的良種,特意抓重奕來寫奏折要種子。 如今的趙國良種,早就不止宋佩瑜最開始陰差陽錯得到的兗州高產菽種。 從六年前起,頻繁來往西域商路的商隊和從楚國出??诔霭l的船隊都陸續有所收獲,多年積攢、培育許多唯有趙國才有的良種。 宋佩瑜從出海船隊帶回來的東西中找到更優良的棉花種子后,還特意讓去西域的商隊,將更優良的棉花種子帶去西域路上的部落處。 趙國每年都會從這些部落購買大量雪白的棉花球。 這些在西域種植的棉花球,不僅在質量上遠勝于趙國境內種植的棉花球,直接購買相比自己種植,也能更節省成本。 在趙國境內,棉制品已經大量代替麻制品,甚至連白麻紙的價格都直線下降。 可惜趙國早就有更物美價廉的趙紙,就算白麻紙的價格直線下降,在趙國境內仍舊賣不出去,只能賣給來往趙國的商隊。 商隊會將從趙國低價收購的白麻紙帶去明令禁止使用趙紙的國家,陳國。 趙國和燕國接壤,氣候也沒差太多。 在趙國種植效果沒有西域好的棉花,拿到燕國也不會有區別。 這是燕國百姓成為趙國百姓的第一年,一定要拿出最能讓燕國百姓直觀感受到生活變好的良種。 最初的兗州良菽,仍舊是最好的選擇。 宋佩瑜壓著重奕寫的那份要良種的奏折中,需求量最大的是菽種,其次是這些年陸續在趙國種植的各種新奇蔬菜。 永和帝立刻滿足奏折上的所有需求,調集大量種子陸續送到邊境,由專人護送到已經插上趙旗和朱雀旗的燕國各縣。 為了搶春耕的速度,宋佩瑜甚至想到,讓趙軍去幫燕國百姓春耕的辦法。 趙軍早就不再是十多年前的趙軍,這十年,他們修過水泥路,蓋過城墻,搭建過養殖場…… 不過是他們每年都要做的春耕,簡直不要太容易。 趙軍舍不得用軍馬給燕國百姓犁地,就去林子里抓野牛野豬,他們自然有讓這些畜生短時間內好好聽話的辦法。 這些畜生能一直聽話,就留給燕國百姓,他們也能去縣衙領份賞錢。 如果這些畜生始終不聽話,就在干完活后直接賣給火頭營,他們也能拿到錢。 因為有宋佩瑜精心擬定的獎賞制度,幫助燕國百姓耕多少地,就能獲得多少銀錢,趙軍們對這項突如其來的任務非但沒有不滿,反而興致高昂。 原本需要將近一個月才能完成的春耕,只用半個月就徹底完成。 多出來的這半個月時間,趙軍要勤加cao練,準備繼續朝著燕國推進,百姓們也沒得閑。 宋佩瑜專門找人去村子里給百姓們上課。 先告訴百姓們,他們今年的稅收,仍舊要按照燕國時征收的標準來,等到趙國徹底將燕國納入版圖后,才會統一兩國之間不同的稅收標準、尺度標準…… 沒等百姓們抱怨,來人已經開始仔細與燕國百姓介紹趙國百姓每年的稅收,還有最近幾年才在趙國縣城內時興起來的工廠等,具體都是什么意思,招人的標準和工作情況。 還沒到半個月的時間,這些百姓就成了最期待趙國能盡快將整個燕國都納入版圖的人。 還有百姓專門找到趙國官員,表示他們有親人被征兵役,正在某縣駐守。 他們希望能找人代筆寫信或者帶話,讓親人不要再給燕國買命,快點逃回來。 速度夠快的話,說不定還能趕上修建水泥路的征丁。 有人帶頭的情況下,宋佩瑜的桌上很快便出現一份名單。 名單上的人都是已經被趙國占領的燕國縣城所屬百姓的親人,大多都是在附近還在燕國手中的縣城中服兵役,還有少數在服兵役期間表現良好被調去洛陽的人。 當初因為家人服兵役期間表現良好被調去洛陽而自豪的人,反而成了最懊惱的人。 燕國百姓能毫無芥蒂的將他們正在服兵役的家人都告訴趙國人,也是因為趙軍自從對燕國出兵,從來都沒做過屠殺燕兵的行為。 向來都是直接燒了花名冊,還會專門派人將有歸處的士兵都送回家。 因為周邊就有不少原本服兵役,如今陸續回家的例子在,才讓這些燕國百姓敢如此輕易的將自家正服兵役的人說出來。 宋佩瑜讓人將所有送來的名單都重新整理,裝訂成簡單明了的小冊子,親自在冊子的封面提字。 ‘歸家冊’ 等到春耕最佳的時間段徹底過去,仍在燕國控制下的縣城也完成春耕。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內,在三十縣轉了一圈的重奕也帶著他看中的士兵回到邱縣。 不出意外,全都是騎兵。 翌日,重奕正式帶兵從邱縣出發,朝燕國的下個縣城,戶縣,前進。 宋佩瑜站在邱縣城墻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穿著寬大常服,半點都不像是將軍的重奕和重奕身后用來攻城,能稱作可憐的兩萬騎兵。 可惜他要在后方調度糧草,輜重,又要負責咸陽和洛陽的書信中轉,沒法跟著重奕跑。 下次見面的時候,也許是在洛陽城下。 重奕忽然回頭朝城墻上看了眼。 明明連重奕的表情都看不清,宋佩瑜卻覺得他在重奕臉上看到了掛念。 宋佩瑜立刻朝重奕揮手,嘴角卻揚起苦笑。 他在后方能有什么事? 反倒是戰場上人心莫測,刀劍無眼,是他掛念重奕才是。 重奕來到下個縣城的城墻下時,戶縣已經城門緊閉,甚至連城墻上都看不到人,只能看到整齊排列在一起的盾牌。 戶縣駐軍首領尤將軍,吸取去年無數前輩同僚的經驗。 只要不迎戰,趙軍就拿他沒辦法。 不必重奕發話,就有人站出來叫陣。 可惜城墻上的人是打算將‘龜縮戰術’進行到底。 無論趙軍如何叫陣。 展現趙國太子之威、嘲諷燕國朝堂無能、大罵孝帝不孝,明正帝從根子上就不正,辱罵駐軍首領是個萬年王八…… 從正午到黃昏,叫陣的人都換了七八個,戶縣硬是沒有半句話的回應,連靠人力才能整齊羅列在一起的盾牌,都紋絲不動。 仿佛趙軍面前的戶縣不是燕國的人口大縣,而是個沒人的空城。 平彰隨著重奕征戰,走到哪都是勢如破竹,什么時候吃過這等委屈? 他不知不覺的在原地轉了好多圈,將自己和身下愛駒都轉得暈頭轉向也沒想到辦法。 愛駒卻在迷糊間撞向墨將的屁股,激得墨將大怒,回頭就要咬馬。 多虧重奕及時阻止,才沒發生血流當場的慘案。 “殿下”平彰滿臉尷尬的望著重奕,小聲道,“今日無法攻城,我們是否要退回十里外暫時修整?” 重奕沒馬上回答平彰的話,而是在身后士兵堅持不懈的叫罵聲中,抬頭看向城墻上整齊排列在一起的盾牌。 “孤順著城墻走上去,你們跟在孤后面?!?/br> 重奕從墨將背側的布口袋里拿出足有小兒手腕粗的繩子,邊甩動繩子,讓繩子上巨大的鋼爪能轉起來,邊馭馬后退,以目光估量城墻下到城墻上的距離。 直到重奕馭馬走遠,橙紅色的夕陽毫無阻攔的照在平彰的眼睛上,恍得平彰眼睛生疼,平彰才突然回過神來,后知后覺的醒悟重奕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平彰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城墻的最高處。 面前的城墻雖然遠不及奇貨城,甚至連趙國的蔚縣和漠縣的城墻都比不上,也至少有八米高。 剛才殿下說要順著城墻‘走’上去。 是他能理解的那種‘走’法? “殿下!”平彰被腦海中想象的畫面嚇得肝膽俱裂,立刻馭馬到重奕身邊,聲音充滿不確定,“您打算順著繩子上去?” 隨著重奕手腕的顫動,繩子上鋼爪的活動范圍也越來越大,險些打在平彰的臉上。 重奕眼含責怪的看了下平彰,再次拉開與平彰的距離,“嗯” 平彰險些被重奕這種仿佛說‘我今晚要吃面不吃米’的冷淡逼瘋。 他們只帶了騎兵,既沒有步兵,也沒有能攻城的器械,甚至連隨行帶著的弓箭都不多。 沒有逼得城墻上的燕國駐軍騰不出手來,就貿然順著繩子往上爬。 不說駐軍往下扔些刀劍石頭,或者在城墻上射箭,就算是一百個重奕都要被弄下來。 燕軍還可以在繩子上的人‘走’到城墻中間,不上不下的時候,將繩子砍斷。 繩子上的人從光滑的城墻上摔下去,斷胳膊斷腿都是好運。 “殿下……” 平彰正要將這些后果掰碎說給重奕聽,張大的嘴卻突然僵住。 ……有點酸! 重奕沒去看平彰嘴里塞了個大大山檎的蠢樣子。 他想勉為其難的安撫平彰,“他們不敢?!?/br> 話音未落,墨將已經發出長長的嘶鳴,猶如黑色閃電般的朝與城門截然相反的方向沖了出去。 沒聽見平彰和重奕說話內容的騎兵,都滿頭霧水的看向平彰,連扯著早就沙啞至極的嗓子越罵越兇的人都停了下來。 殿下怎么獨自離開? 難道是氣他們花費半天的時間,都沒能將戶縣里的縮頭烏龜叫出來,等得不耐煩,才離開? 有人小聲提醒平彰,“將軍,我們要不要……”追上去? 這句話還沒說完,墨將已經載著重奕飛奔回來,以想要撞墻自殺的速度朝著戶縣城墻飛奔。 城墻下難聽的叫罵聲暫停,緊接著響起接連不斷的慌張驚呼,成功引起在城墻上舉了整天盾牌的燕軍注意。 眾人蠢蠢欲動的想要挪開盾牌,去看城墻下的情況,卻被緊緊握著長刀的駐軍首領尤將軍呵斥,“舉好盾牌,別亂看!” 話雖這么說,尤將軍卻毫不客氣的擠到緊貼著盾牌的位置,將長刀放在身側,雙手扒著盾牌之間的縫隙往下面看。 嗯? 怎么有只黑色的馬飛速往城墻的方向沖,瘋了? 尤將軍心中升起的念頭還沒徹底過去,忽然聽見身側響起比下面還劇烈的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