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亂世做權臣 第119節
重奕的故事毫無誠意,卻在開頭就讓宋佩瑜充滿代入感,隨之而來的還有腦海中接連浮現的陌生畫面,“貍奴喝醉后將朱雀認成冰王,想親親抱抱未遂,于是承諾……” 被重奕按在床上后,就老實做人皮墊子的宋佩瑜一個鯉魚打挺,掙扎著變成側身躺在重奕身邊的姿勢,動作慌忙的去捂重奕的嘴,“別說了!” 重奕懶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宋佩瑜,“想起來了?” 宋佩瑜滿臉恍惚的點頭,隨著腦海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越來越完整,宋佩瑜眼中的恍惚逐漸變成復雜,他伸手蓋住重奕的眼睛,輕聲道,“睡覺” 重奕嗤笑一聲,宋佩瑜感覺到手心有睫毛劃過的觸感,然后重奕就真的睡著了,乖巧到讓宋佩瑜覺得不可思議。 良久后,宋佩瑜挪開擋在重奕眼前的手,翻身仰躺在重奕身側,他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過的事了。 重奕又翻窗來找他,卻被他當成了冰王。 為了擼貓,神志極度不清醒的他,滿嘴胡言亂語。 比如口口聲聲的說,‘重奕’本就是他的,就應該隨便他親親抱抱,而且只能被他一個人親親抱抱。 或者滿腦子聘貓的民間舊俗,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卻非要與重奕掰扯清楚,還數著自己的家當說要給重奕下聘禮。 …… 當這些記憶一樁樁、一件件,無比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宋佩瑜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裝醉。 在宋佩瑜看來,這些醉話并不能被重奕當成抗拒永和帝賜婚的理由。 但他仍舊愿意相信,重奕為了他,才拒絕永和帝的賜婚。 別說重奕這么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就算重奕只是給他些這方面的暗示,他都愿意堅定不移的相信。 畢竟人天生就會趨吉避害,堅信讓自己開心的事,他也不能免俗。 聽著重奕的呼吸徹底平緩下來,宋佩瑜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起來,將瓶瓶罐罐都整齊的收進托盤,又給重奕掖好被角,沉默的立在原地許久,彎腰貼在重奕的額頭上,一觸即離。 宮門已經落鎖,宋佩瑜今晚只能宿在東宮。 入睡前,宋佩瑜專門去找安公公,想從安公公口中知曉有關于重奕被永和帝責罰,更詳細的內容。 安公公長長的舒了口氣,其實他早就想找人說說那天的事了,卻始終都沒個合適的人選。 那天重奕走的太快,等安公公將大公主留下的荷包妥善收好,再追去勤政殿的時候,重奕已經跪在寢殿外面了。 永和帝拿著細長的馬鞭,幾乎要懟到重奕臉上,連聲質問重奕。 安公公只聽見最后一句話,永和帝問重奕,“先納妾生子,你也不愿意?” 重奕堅定的搖頭,與永和帝相比,他情緒和語氣都十分平淡,話中的內容卻嚇得安公公原地跪下。 重奕說,如果永和帝非要在這方面逼他,他就離開趙國,再也不回來。 然后重奕就被抽的皮開rou綻。 期間肅王匆匆從外面趕來,也沒能攔住永和帝。 永和帝可是在軍中起家,雖然近些年已經不再親自上戰場,卻沒有因政務繁忙就荒廢了武藝。 反倒是肅王為了護著重奕,也被抽了好幾下。 可惜重奕非但不領肅王的情,反倒是說他忤逆了永和帝,要隨便永和帝出氣,讓肅王別多管閑事。 肅王如何捶胸頓足暫時不提,永和帝聽了重奕的話,就如同是在怒火中潑了滾油似的,讓永和帝完全失去了理智,再下手時鞭鞭見血。 安公公提起這段事的時候,說話總是斷斷續續,他從來沒見過永和帝如那般狂怒,也沒想過重奕居然能那么……氣人。 最后還是肅王死死抱著永和帝的腰,不讓永和帝能靠近重奕,永和帝才恨恨的丟了鞭子。 見到重奕鮮血淋漓的后背時,永和帝也不是沒有后悔,還主動與重奕說了軟話,讓重奕回東宮再好好想想。 可惜重奕就沒有要看人臉色的認知,哪怕那個人是他親爹和親叔叔。 重奕保持著筆直跪在地上的姿勢,反問永和帝,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會與他提娶妻納妾的事。 永和帝聞言,看清重奕傷口而軟下來的心,再次硬了下來,回頭就要找他剛扔的鞭子。 好在早就有人將鞭子藏起來了。 永和帝拂袖而去,讓重奕跪在院子里繼續想。 安公公在院子里陪了重奕整宿。 半夜時,外面下起的小雪,永和帝在屋子里砸了好幾套瓶盞,碎裂聲不絕于耳,連安公公都能看得出來,永和帝是在等重奕低頭。 只要重奕愿意低頭認錯,甚至只是讓人傳話,永和帝都會立刻攆他回東宮 可惜重奕偏不。 翌日早上,天還蒙蒙亮,永和帝就穿戴整齊去前殿,路過重奕的時候,隨意擺了擺手,“讓這個孽障回東宮反省。” 永和帝說話間腳步未停,仿佛身后有惡鬼追著似的,反而越走越快,卻沒能快過重奕的聲音。 重奕再次問永和帝,是不是以后再也不會與他提娶妻納妾的事。 大有永和帝說‘不’,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永和帝當即大怒,回頭一巴掌打在重奕臉上,命重奕立刻回東宮反省,在重奕反省明白之前,每天都要被鞭打十下。 期間不許任何人踏出東宮半步,也不許任何人去東宮探望重奕。 安公公想著這些天發生的種種,忍不住拿著帕子捂住眼睛,“殿下如今正在用的這些藥,都是肅王悄悄送來的,他還來勸過殿下數次,但殿下……” 最后,安公公深深的嘆了口氣,小聲道,“若殿下不是獨子就好了。” 哪怕肅王還能再有個兒子,以陛下與肅王之間的情誼,殿下也不至于被逼迫到如此程度。 宋佩瑜垂下眼睫,望著手心再次破裂的傷口,啞聲附和安公公的話,“是啊,若殿下不是獨子就好了。” 安公公側身靠近宋佩瑜,語氣中滿是深深的疑惑,“宋大人,你說,殿下為什么會如此排斥娶妻納妾?” 問宋佩瑜之前,安公公在徹夜難眠的夜晚,已經反復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無數次,卻毫無收獲。 殿下沒有喜歡的姑娘,更不像是好南風的模樣。 難道當真是天生無欲無求? 還是幼年時,被穆貴妃影響太深,以至于完全不想與人有那方面的瓜葛。 宋佩瑜安靜的聽著安公公的自言自語,克制的咬緊牙關,將嘴邊破碎的詞語都咽了下去。 最后千言萬語化作一聲嘆息,“我也不知道。” 分飲了一壺薄酒,宋佩瑜與安公公各自散去,一夜無眠。 東宮封宮的禁令已經無聲解除,呂紀和等人紛紛進宮探望重奕。 無論他們是否知曉更多內情,都一口咬定是來探望重奕余毒復發,還各自帶了些格外珍惜的藥材來。 可惜這些藥材還是不夠,太醫院重新擬定的祛毒方子中,始終缺一味西域的藥材。 雖然沒有那味天山雪蓮,也能熬制祛毒湯。 但有那味天山雪蓮,卻能讓重奕在最短的時間內,徹底擺脫余毒的影響。 呂紀和立刻將主意打到了襄王身上。 楚國使臣這次來趙國是有備而來。不僅已經獻給永和帝和重奕許多珍寶,還有許多奇珍始終握在手中,似乎是想將其用在刀刃上。 長公主在盛貴妃處住了三日,見重奕已經沒有大礙,拒絕了永和帝要在宮中給她修葺一座宮殿的提議,帶著大公主與惠陽縣主出宮了。 當日,坊間忽然開始有風言風語。 說重奕是因為拒絕娶靈云公主,才惹怒了永和帝,被迫‘病倒’。 宋佩瑜派去長公主府的東宮暗衛在第二日傳回消息,靈云公主在長公主府被刺殺。 彼時,宋佩瑜正在給重奕換藥。 好在重奕堪稱逆天的恢復能力還在,屁股上的紅腫當天就徹底消散了,連背上的傷都一天一個模樣。 這讓宋佩瑜很難不懷疑,長公主闖宮那天,重奕身上的傷看起來會那么嚴重,是因為重奕始終都沒用過藥。 前頭剛聽說坊間無頭無腦的傳聞,后面就有靈云公主被刺殺的消息。 宋佩瑜心中竟然有種‘終于來了’的塵埃落定感。 “靈云公主怎么樣?”宋佩瑜連忙問回來報信的暗衛詳情,絲毫沒注意到,重奕望著他的目光逐漸不善。 暗衛將發生在長公主府的事仔細道來。 東宮的暗衛想要潛入長公主府,目的還是保護靈云公主。 她們直接去找長公主府的女官,女官絲毫沒覺得奇怪,立刻給她們安排合適的位置接近靈云公主。 所以靈云公主被刺殺的全過程,都展現在暗衛眼中。 先是長公主府的丫鬟,消無聲息的換了靈云公主的香料。 暗衛沒察覺到新香料有問題,就沒輕舉妄動。 然后靈云公主從楚國帶來的丫鬟,突然將坊間傳聞‘重奕是因為不愿意娶靈云公主才會病倒的事。’當眾說了出來。 長公主勃然變色,卻不好處置靈云公主從楚國帶來的丫鬟。 靈云公主反而主動開口,要將丫鬟送到襄王那邊。 當天夜里,那丫鬟又去找靈云公主,說是要拜別靈云公主。 實際上還是與靈云公主說那些坊間傳聞,甚至在言語間引導靈云公主,趙國借著她侮辱楚國,她若是最后沒嫁給趙國太子就證實坊間傳聞沒錯,到時候恐怕連趙國的百姓都要看不起她,看不起楚國皇室。 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靈云公主竟然真的因此升起上吊的念頭,靈云公主從楚國帶來的其他丫鬟,非但沒有反對,反而開始準備繩子。 好在始終守在房頂的暗衛及時將這件事告訴了長公主。 長公主立刻帶人沖到靈云公主的住處,叫太醫給靈云公主診脈,又將靈云公主從楚國帶來的丫鬟全都控制起來。 太醫在香爐中發現不對,說香爐中有讓人致幻的香料。 靈云公主與她的丫鬟會這么容易被控制,是因為早就與另一種香料長時間接觸。 也正是因為如此,暗衛才沒能在長公主府的丫鬟換新香料的時候就發現不對。 長公主府已經將事情經過告知襄王,并將長公主府擅自給靈云公主換香料的丫鬟,和靈云公主從楚國帶來的那個當眾提起坊間傳聞的丫鬟,都送到宮中。 “靈玉公主只是恍惚了半天,喝了碗安神藥就沒有大礙,如今還在長公主府,襄王已經去長公主府探望靈云公主。”暗衛以平波無瀾的語氣收尾。 宋佩瑜心中設想如果靈云公主在這個關頭,因為坊間傳聞自殺會導致什么后果,頓時滿心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