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朱兆平冷冷瞧了何氏一眼,便轉(zhuǎn)身出了屋門。新娶的妻子不得他的歡喜,她的性子,實(shí)在跟他想象中的妻子太過南轅北轍了一些。 日子就不緊不慢地過去了,很快,朱兆平接到了調(diào)令,讓他去蒼桐鎮(zhèn)任職。這個事情振奮了整個朱家,他那位新娶的妻子,也顯得格外高興。 但是,朱兆平卻依舊有些意難平。 新婚初始,沒有什么人家會故意刁難新婦的,那個何氏,本不需要在五福堂每日立規(guī)矩,偏偏她跟得了失心瘋一樣,非要上趕著去受罪,大婚頭一日,就把他丟在棠梨閣,自己卻去了五福堂。 朱兆平想起他那個娘,心中愈發(fā)添了幾分沉重,他少年時候就期盼著,等他長大了,成親了,就帶著媳婦,離開了朱家。如今他長大了,也成親了,可這個媳婦兒…… 夜里,朱兆平跟何氏說了自己的打算,他以為新婚夫婦,何氏總該會愿意跟他走的,可意外的是,何氏并沒有表現(xiàn)出高興的神色,反而目光有些躲避,遲遲不肯應(yīng)了他的懇求。 再后來,何氏就懷孕了。 雖然孩子來得有些快,有些不是時候,但是,初為人父的朱兆平依舊很歡喜。再看見何氏的時候,便順眼了許多。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天,朱兆平很快就發(fā)現(xiàn),何氏身邊的丫頭開始不老實(shí)了,想要勾引他。 難道是何氏安排的嗎? 朱兆平起了疑心,但是看見初初有孕的何氏溫柔地垂眸撫著仍舊平坦的小腹,他又實(shí)在是說不出那些質(zhì)問的話,于是藏在心里,越藏越深,越藏越深。 再后來,連何氏的心腹,那個叫金枝的也過來自薦枕席了。朱兆平徹底惱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女人整日跟他那個娘在一處,果然是學(xué)到了很多呀! 怎的,自己不方便伺候,便逼迫了身邊的丫頭替她攏著丈夫的心?可他不是父親,他也絕對不允許,他的妻子成為他母親那樣的人。 好在,他馬上就可以離開朱家了。朱兆平躲在書房里待了好幾天,才去尋了何氏說話。 “過陣子我去蒼桐鎮(zhèn),你跟我同去。” 朱兆平本以為何氏肯定會同意的,然而,何氏竟然拒絕了。 “我懷著身子,不好出遠(yuǎn)門。”何氏垂著眼,躲避著他的視線,小聲道:“再說,相公遠(yuǎn)離家門,我身為正妻,實(shí)該留在家中伺候公婆,替相公盡孝。” 朱兆平有些無語,但是他還是不死心,挨著何氏坐下,勸道:“這個你必?fù)?dān)心,家中有大嫂二嫂,還有兩個哥哥,那么多的丫頭婆子,缺了一個你,不會如何的。” 何氏沒再說話,但是她的沉默,卻表達(dá)了她的態(tài)度。 朱兆平失望至極,但是他依舊不愿意放棄,心想著過幾天他才去勸勸,然而他卻意外得知,為了能快速懷上身子,何氏竟是吃了一些偏方,加速受孕。 這樣的作為,何其的愚昧無知! 朱兆平憤怒之下,便放棄了再要游說的想法,坐上了馬車,孤身一人去了蒼桐鎮(zhèn)。 再后來,他就認(rèn)識了呂素素。 朱兆平在面對呂素素的時候,心中是懷著愧疚的,這份愧疚,讓他在很多時候,都是愿意忍耐著呂素素的各種要求的。所以,他雖然覺得不合適,但是還是在呂素素的哀求下,同她住在了一座院子里。隔著一道垂花門,前院是他的,后院是那對兒母子的。 在朱兆平的心里,呂素素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在蒼桐鎮(zhèn)的那幾年,他孤身一人,是這對兒母子給與他極多的溫暖。每當(dāng)他看著那個小男孩兒咧開嘴沖著他笑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想起他還沒見過一面的女兒。 他的女兒,也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可愛乖巧吧! 朱兆平開始寫信,希望何氏能帶著女兒過來找他,然而,何氏和女兒沒來,家中的仆人卻捎來了一封家信,信上說,他的女兒是個傻子。 朱兆平立時想起了何氏吃得那些催孕藥,他開始怒不可遏,開始心中生恨,何氏是打心眼兒里不想跟他一起走,但是為了能在朱家立穩(wěn)腳跟,她又迫切地需要一個孩子…… 然而,相隔兩地,便是怨恨得再多,也都好像是晨起時候的露水,太陽一曬,便會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是深不見底的隔閡和芥蒂,還有無數(shù)歲月堆積而起的疏遠(yuǎn)和冷漠。 朱兆平慢慢地,開始接受了蒼桐鎮(zhèn)的生活,接受了后院的那對兒母子,在他的生活中占據(jù)了很多,也很重要的位置。 因此,在祖父逝世后,他準(zhǔn)備要回家丁憂,面對著呂素素母子苦苦的哀求,他同意他們跟自己一起回去。但是,卻拒絕了呂素素的提議。 朱兆平并不認(rèn)為,一個二房的名分能讓呂素素母子在朱家的地位有多么的牢不可破,然而,呂素素開始時常憂傷,嘉言過來告訴他,他的娘親總在夜里哭泣,為他們不確定不安全的未來擔(dān)憂。 心開始慢慢變軟,朱兆平不高興了幾天,卻在暗地里,盤算起呂素素那個提議的可行性。 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的,雖然朱兆平想起那個何氏,腦海里除了厭煩就是陌生,但她到底是自己的正妻,于是提筆寫了一封信,命茗雙先啟程回去,把信帶給何氏。 在茗雙離開后,朱兆平一行人也收拾了行囊,坐上馬車往潭溪鎮(zhèn)而去。 然而朱兆平不知道的是,茗雙在離開蒼桐鎮(zhèn)的那個早上吃的那些粥,那些饅頭那些菜,都是呂素素親手做的,她在那些飯菜里,下了一些東西。于是走到半路上,茗雙便病了。 --